深夜,城区分支的小路上,两个醉酒的男子相互搀扶着向前走着,看那架势,应该是意犹未尽。
    “嗝!老弟,你说那个残废老人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一名男子悠悠的问。
    另一个手持酒瓶的大汉声音粗狂的笑道:“让我们欺负呗!哈哈,你看那样?一走起路来还这个样子!”男子故意学着白七公窘迫的不发。
    另一个男子明显有些担心:“大哥,这大半夜的,可不兴这么闹!”
    “怕什么!我们两个人呢,还喝了酒,谁敢惹我们?”
    “你们两个站住!”一个硬朗的声音在两名醉意熏熏的男子身后传来,这二位一齐向后看去,只见身后站着一个似曾相识的老者,小老头儿的个子不高,但那张失真的脸上却是透漏着十足的果敢坚毅。
    “嘿,老头,我还当是谁呢,怎么,你的腿脚好了?”其中一位喝的有些高的男子一眼便认出了那天晚上给自己留下了深刻印象的瘸老头儿。
    看到这两个年轻人,白七公着实有点儿意外之喜,虽然是恶人,但他却相当痛恨为老不尊,为富不仁以及不尊老爱幼之人。
    眼前的情形用冤家路窄来形容着实妥当贴切,前两晚刚刚结下梁子,今夜报应便来了。
    白七公的面容依旧惨白,看不出一丝波澜,任由在他对面的这二位不停地嘲笑,白七公的袖空之间探出了一双泛着殷红色的黑色手掌,看上去像极了鬼爪。
    死亡的气息不断临近,反观他对面的两个二杆子,依旧是一副你瘸你老你活该的样子。
    正如破窗效应所述,只要一件事发生,就会接连发生许多类似或者性质相同事情。
    继上次尝到了甜头之后,白七公再接再厉,围绕着以银瑰大厦和姝瑜花园圆心的地带开始大杀特杀,几乎只是一夜的功夫,就吸收了七八个活人的鲜血。
    “过去呀,打那个小道士怎么也打不过,经常被他打的落花流水,现在好了,老子我吃了血祭!疗效高,见效快,腰不酸了,腿不疼了,偶尔还能大跳一两下,一口气儿下个十八层地狱脸不红心不跳。”气力恢复的差不多,白七公心中盛怒不已,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最让他痛恨的人。
    ……
    “徒儿啊,醒醒,别睡了!”安然缓缓睁开眼睛,眼波木讷的四下里观望了一番,这才确定原来刚刚真的只是做了一个梦。
    自己正平躺在榻上,方秀茹和法静禅师都不在了,只有床边位的椅子上端坐着一位白发如雪的蓝袍老者。
    安然大汗淋漓,身子紧紧的裹在被子里,虽然做了一个噩梦,但整个人却舒服了不少。
    安然自被子中探出一只手,在枕边摸索着取过一方毛巾,拭去了身上的汗渍,坐正了身子,深情诧异的唤道:“师父?”
    “你醒了?”蓝袍人明显是在打盹儿,经安然这么一唤,荀阳子道长舒展了一下腰肢,回首微笑着问:“小子,感觉怎么样?”
    安然苦笑着点了点头,道:“已经好多了,师父,刚刚发生了什么?”
    “还刚刚?你都已经睡了一天了!”荀阳子为自己的爱徒的疑问做出了解答:“你的太岁之身昨日被赤焰真君的天火烘脱了水,云呂祁(赤焰真君)派人来上清宫核实你的身份,亏得他的谨慎,要不然你就脱水枯萎了!”
    安然不禁苦笑,傻傻的笑道:“我就知道师父对我最好了!”
    “别在那儿套近乎!”荀阳子的话锋一转,一本正经的道:“其实为师来还有一个目的!”
    “什么?”安然疑惑不已,荀阳子肃穆的道:“亲自给你送来一封道牒!”
    安然的心中莫名的产生了一丝亢奋,虽然世界不同,但道牒这一说法却是如出一辙,所谓道牒,就是上清宫正统道众的身份文牒,俗称身份证明,只不过区别于时下的银票,金笺和文册,道牒不是纸质的,而是镶嵌在道众的虎口位置,形象各异,人手不一,除此之外,还颇有几分二维码的感觉。
    道牒看上去很像刺青,但却有着比刺青更实用的功能,它是传感器、通讯器、定位仪和兵器的结合体,道官失联时上清宫会通过这个来辨别其所在位置,有喻令时则可以通过它下发到外勤道官手中,迷路时通过它定位,有危险的时候则可以直接把它拿来防身。
    刚刚的梦境着实有点儿太过真实,真实到让安然直到现在还心有余悸,洪流水镜,一切都历历在目,如果非要描述一下此时的心境,那就是惊险刺激,刻骨铭心,体验过第一次就不想再去体验第二次。
    荀阳子明显是看出了安然的心思,是以面色一缓道:“小子,这几天诏德司清点了你的功绩,虽然有些时候造成的损失比较大,但表现一向突出,其中有几个狠角色都是被你缉拿归案,天尊示下,着为师前来为你解围,顺便宣彰讲封,从今天你就是上清宫的正规道众了!”
    安然听到这个消息真是既振奋又害怕,熬了十几年,终于得以重返上清,虽然只是个道众,但却也相当于混了个事业编;害怕的是自己刚刚新婚燕尔,还没来得及好好陪伴飞裳,若是就此羽化,那飞裳岂不成了寡妇?
    安然心怀忐忑,心中不断挣扎着,最终,悠悠的问:“师父,什么时候启程?”
    “启什么程?”荀阳子被问的一怔,安然错愕的问:“不是需要羽化飞升吗?”
    “哈哈!”荀阳子不由得失笑,他神情舒缓的指了指自己这个睡傻了的徒弟,不无责备的道:“你飞升个什么劲儿?你可要看清楚,这枚道牒是地上牒,为师现在正式将蓝衣门的传人身份交付给你,仅此而已!”
    安然不禁有些尴尬,但心中却是相当的欣喜,不管怎么说,只要不用飞升就是极好的,还没等安然消化掉这个消息,荀阳子便再一次笑吟吟的道:“对了,小子,还记得为师说过你此生落定桃花颇多吗?”
    安然大眼圆瞪的点了点头,荀阳子淡笑道:“蓝衣门传人有内训,但凡被选为传人之道众,皆可以选取两位结发道侣……”
    “这算是传承的福利吗?”安然目瞪口呆,荀阳子之后所说的话基本上已经被他忽略了,因为,到目前为止,他好像还暂时不需要这些。
    “你听明白了吗?”荀阳子抿嘴问道,安然重重的点了点头,忽然想起什么一样问道:“师父,你这一次来准备呆多少时日?”
    “怎么?想赶为师走?”
    “没有没有!”安然赶忙摆手道:“徒儿这里收藏了两瓶上好的黄酒,如果师父不着急走,徒儿可以陪着师父小酌两日。”
    “这样啊……”荀阳子眼波一转,道:“在哪儿?带我去见它们!”
    ……
    一夜畅谈之后,第二天一早,荀阳子便心满意足的悄然离开了,安然四处寻找都不见师父的踪迹,正打算来到客厅询问方秀茹,孰料刚一走出房门,便撞见了微微蹙眉的方秀茹,方女士的手里攥着一份印着血肉横飞图片的报纸。
    安然打了招呼,疑惑的问:“方姐,你这是怎么了?”
    方秀茹哀叹一声,随手将报纸递给安然,道:“唉,这日子是没法消停了,大厦刚刚有了些起色,这附近又出了这种事!”
    安然接过报纸,定睛一看,不由得整个人面色一凝,在报纸的第一张版面上,声情并茂的描述着在银瑰大厦附近的胡同里发生的惨案,手段之狠,简直令人发指。
    安然沉吟片刻,自语道:“这似乎也有点儿太巧合了吧?”
    方秀茹不明就里的看着安然,就见他摊开了报纸,指点道:“方姐,你看出事的日期!”
    方秀茹仔细看了看内容,眉心一挑道:“你的意思是?”
    “对,那一天我们刚好去送替身,结果就在那个空当发生了这种事!”安然震惊的道:“一夜连伤七人,对手似乎有点操之过急了!”
    安然放下了报纸,仔细看了看室内,疑惑的问:“方姐,法静禅师和他的徒弟呢?”
    “哦,他们去事发那里探看了!”
    安然深表无语,这二位随心所欲的师徒还真是不谋而合,说走就走,连招呼都不打。
    “志清啊,你看着这里有什么感想?”看着胡同里的三摊血迹,法静禅师面色凝重的问着身边的小徒,志清拿出了一副与实际年龄十分不符的口吻,沉声道:“师父,这三个人的是两男一女,其中这一摊血迹的主人是个匪类!”
    志清指着身前的一滩血迹,悠悠的道:“三个魂魄,以二一相对,幽怨凄凄,尽落在此!”
    法静禅师赞许的点了点头,正要开言,却猛听得身后传来一阵喊声,“赶快找住他们,鬼鬼祟祟的在这里出没,一定不是什么好鸟!”
    法静禅师还道是遇到了什么贼匪流寇,回头一看,却发现并不算太宽广的胡同口处早已被十余个壮汉死死拦住。
    法静禅师一头雾水,
    人群中,一个干瘦的老头形容诡异的瞥了一眼这师徒二人,扬扬自己的背过双手,缓缓走出了人群,一面走,嘴角上也显露出了阴险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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