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水退及洞口后,张振中他们第一次看到了被海啸肆虐的大地,一片狼藉。张振中第一个走了出去,看到了白茫茫的水面蔓延到天边,满目疮痍,触目惊心。这一天早上,朱莉又做了一个梦,她看见父亲和母亲款款地向她走来。于是她大声叫道:“爸爸、妈妈,等等我。”爸爸和妈妈对她回眸一笑,然后消失了。朱莉醒了过来,脸上满是泪花。
    她痛恨这个世界,她痛恨两个挑起事端的超级大国。
    张振中脑子里全都是妻儿的映像,她们的点点滴滴,像慢镜头一样出现在他的眼里,慢慢的,泪水湿透了他的衣衫。
    张振中看着死一般的寂静、萧条的世界,没有任何生命的迹象,只看到无边无际的洪水。朱莉也走了出来,看着眼前这位40多岁的中年人,朱莉突然涌上一股柔情,她对张振中说:“别想那么多了。”
    张振中擦擦眼泪,低声哭了。朱莉上前搂紧了张振中。两人放声大哭。几只不知名的野鸟惊起,世界愈发变得凄凉。
    早餐开始了,跟以前没有什么两样。白粥馒头。不过,为了禁止哄抢和浪费,两名荷枪实弹的士兵应李伟书记的要求,在旁边执勤。在他们的监督下,早餐显得井然有条。
    朱莉把早餐拿到张振中教授的桌前,面对面坐了下来。她对张振中说:“要是两个超级大国没有发动核战争,那现在多好。”
    张振中想改变这个难熬的时刻,于是喊:“曼娜,曼娜。”
    曼娜赶了过来,她虽是女的,却是笑话段子大王,很多段子不假思索,脱口而出:“教授,有事吗?”
    张振中说:“太闷了,说个笑话。”
    曼娜想想,说:“世界末日了,为防止方舟过度拥挤各国政府想尽办法限制人数:在德国,船票被标价十亿;在法国,船票被加75%的税;在美国,买船票要完成三道100以内加减法;韩国船只卖给天生双眼皮;日本船票只卖给没看过没演过a、v的国民;俄国船票都装进密封容器喂北极熊;而中国,使用了12306系统,人们无法识别验证码,挂了!”
    没人笑。
    曼娜又说:“世界末日到来,有人把信用卡花爆了,然后给卡中心打电话说:‘您好,今天都是末日了,我的卡是不是不用还了?’客服人员:‘你好,感谢您对我们的支持,我们在那边也设立了营业点,如果您到了那边还的还款的话,还需要交异地手续费!’”
    还是没人笑。
    曼娜想想,又说:夫妻二人骑双人自行车外出郊游。两人吃力而艰难地爬上一个大坡后,丈夫一边喘气一边说道:“这,这个坡可真陡,真难爬,累死我了!”妻子附和道:“可不是吗,要不是我一直紧捏着刹车,咱们早滑下去了。
    依旧没人笑。曼娜很尴尬,看看张振中,说:“牧师在描述‘世界末日’的时候,喊道:‘那时候会打雷闪电,火焰从天而降,海水涨溢,洪水泛滥,地裂山崩。’正当他说得口沫横飞,眼睛闪闪生光时,一个小孩问道:‘天气如此糟糕,那时学校会放假吗?’”
    不知什么原因,张振中哈哈大笑了起来。人们也附和着干笑。等笑声稍停,张振中对朱莉说:“世界末日,迟早的事。”
    朱莉说:“何以见得?”
    张振中说:“他们有前科。”
    朱莉说:“给我说说。可以吗?”
    张振中说:“当然,你知道。一般地说,核导弹常态下是不带核弹头的,就像子弹不上膛,即便出现意外情况也没有多大的事。可是,m国却一直坚持带弹飞行。有一次导弹松动,掉落了,如果被恐怖分子捡到,你想想,让人后怕。”
    朱莉:“这么乌龙?”
    张振中说:“更乌龙的还有呢。1958年。当时m国一架飞机准备训练。当时机上载有一枚相当于3万吨tnt当量的“马克6型”裂变式原子弹。相当于2枚投放日本广岛上空的原子弹“小男孩。在飞行过程中,由于核武器的防松栓出现了问题:松了!怎么重要的部件,在如此重要的关头出现了匪夷所思的问题,让人大惑不解。机长进入炸弹舱检查却‘不慎’碰触到了紧急投弹装置。于是,这枚核弹从天而降,损毁了当地居民的房子。”
    “怎么样?炸了吗?”朱莉焦急地问。
    张振中说:“没有!你别紧张。如果炸了,早就成新闻了。”
    朱莉松了一口气。
    张振中又说:“原子弹爆炸是引信引爆黄色炸药,将核装药压缩到中央,中央的中子源发射大量中子,在高温高压下高速轰击u-235,造成u-235的裂变,从而释放出巨大的能量。幸运的是,当这枚核弹没有‘核芯’,所以没有引发惊天动地的核爆炸。据说居民后来向军方提起诉讼,并获得5.4万美元赔偿。我倒觉得,他是万幸的,还索什么赔?要是爆炸了,灰飞烟灭,还谈何索赔。”
    朱莉说:“这不是他的错。”
    张振中说:“嗯。1962年10月,m国未经宣布的导弹进行了试验飞行,由于事先没有得到通知,北约在西德、意大利、土耳其和英国的基地司令却下令进入紧急戒备状态。因错误的命令和操作使得m国差一点就向4个国家发射32枚核导弹。幸运的是,就在事态发展到最紧张时刻,导弹运行中心下令终止执行命令,或许他们发现误发了指令。这个几乎给半个地球带来巨大灾难的失误最终幸运地得到纠正。”
    朱莉大叫道:“天啊!”
    张振中说:“还有呢。后来,m国一架飞机在接受空中加油时发生燃料泄漏事故,导致飞机坠毁,机上5名机组成员全部幸免于难。但让m国空军担心的是机上装载的两枚核弹。其中一枚在降落伞的帮助下落地,但另外一枚却以高速撞进一个农场分裂为多个残骸,所幸的没有爆炸。”
    朱莉张大嘴巴,难以置信地摇头。
    张振中说:“m国乌龙的事多着呢。2006年,m方曾将4个核起爆器当作直升机电池运往中国台湾。2008年,m国空军基地3名军官在看守核导弹发射密码期间酣睡。2009年,空军一架轰炸机误挂6枚核弹头,从m国北部的空军基地起飞,飞经大半个m国,前往位于南部空军基地。”
    张振中说:“有一次,m国空军与其控制下的50枚洲际导弹失去联系近一个小时。”
    张振中说:“最乌龙的一次,m国的核导弹都受到指令,马上对某国进行核打击。于是m国的导弹发射架枪上架,弹上膛,气氛紧张,整装待发。在最后一刻,才知道是虚惊一场。”
    张振中说:“当然,u国也有乌龙的时候,1985年,u国某空军监测基地忽然在雷达屏幕上看到250多枚核导弹正向u国本土飞来!该基地官员汇报总统,并称总统只有5分钟的时间考虑反击!还好,总统没有慌乱,他要求对该情报予以确认,最后发现,原来是有人将一盘模拟导弹袭击的录像带放进了基地监测系统。
    1986年,u国导弹预警指挥中心雷达显示有35枚核弹正从m军基地飞向u国,一场核战争一触即发。后来立即查明,此次警报的出错原因是‘误报’。如果没能识别出电脑错误,那么瞬间,也许会有数万人死于核战争。[《核弹被误报发射军官冷静阻止核战》,作者:柳玉鹏]
    1995年,u国边境的3个军事雷达站同时发出警报:一枚核导弹正射向u国!总统立刻启用了‘核按钮’,u国全境的战略导弹部队都进入最高战备状态。就在发射指令即将下达时,雷达站测出‘导弹’落点不是u国,而是u国近海——那是科研火箭,并非核导弹。”
    曼娜说:“说了那么多,你想表达什么?”
    张振中说“走的夜路多了,就会碰见鬼。”
    朱莉不以为然,说:“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张振中说:“对于一国元首而言,拥有“核按钮”象征着军事权威。利用它,总统可以与各方联系,下达用核武器攻击的命令。可是也最容易‘乌龙’。俄罗斯和美国都曾闹过。像美国,总统曾经将“核按钮”丢失长达数月。”
    朱莉被侃侃而谈的张振中教授深深折服了。她看着张振中教授,心里逃出一种别样的情感。但是张振中没有。看着眼前这位跟自己的女儿一样大的记者,她的脑海里都是女儿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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