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儿站在院子里,看着丫鬟拿着那件青蓝的衣服进到内室,今天六王爷会在吃完酒后来这里,虽然柳艳现在不用娇颜来留住六王爷了,但是因为肚子里的孩子,六王爷还会时不时的来看看柳艳,六王爷最喜欢看柳艳穿这样颜色的衣服,所以柳艳会经常穿。
    柳艳穿上衣服在房间里慢慢的转悠,她的身体并不能多动,但是为了让六王爷更关注到她,所以会偶尔练练走路的仪态。她可不希望自己和其他的孕妇一样,走路摇摇晃晃的。
    “姑娘,别走了,您不能多走的。保胎药也凉了,该喝了。”
    柳艳点点头,扶着丫鬟的手坐下来,皱着眉看着散发着苦味的汤药。
    “不知道还得喝多久,我的嘴里每天都是苦味。”
    丫鬟在柳艳喝完汤药立刻递上漱口水,然后捧来甜乳酪给柳艳压压苦味。
    “姑娘在坚持坚持,肚子里的小公子生出来就都好了。”
    柳艳点点头,不满的看着前面的丫鬟。
    “不是说了别再叫我姑娘,我都怀了孩子,叫姑娘成什么样了?”
    柳艳每天都在摸着肚子幻想自己能生下孩子之后一步登天,最好是六王爷能真的成为皇上,那她就可以借着生下孩子成为尊贵的嫔妃,有没有可能自己的孩子也能成为天底下最尊贵的人呢?丫鬟们还叫自己姑娘,那可不行。
    “奴婢知错了奶奶。”
    柳艳不想让别人叫自己是姨奶奶,就好像在提醒她就算是怀了孩子,自己还只能是六王爷的妾一样,她当初既然会花费那么多心思来引诱六王爷,那就不是仅仅想做一个地位低下的妾的。
    柳艳捂着小腹,那种坠坠的感觉又来了,柳艳有些担忧,现在月份还小就这样,那她还能坚持多久?是不是刚才走的多了点?
    六王爷在天黑的时候来了,荆南巷早就准备了他爱吃的饭菜,柳艳殷勤的伺候着他用膳,六王爷一边吃着一边看着柳艳的肚子,腰身还是很细,手缓缓的摸上他的肚子一路往上,胸前似乎更加丰满了。
    柳艳娇羞的拉下他的手。
    “王爷,您忘了,大夫交代过不能......”
    六王爷扫兴的放下手,也没胃口吃饭了。
    “王爷,您别生气,奴家害怕。”
    旁边的丫鬟见状立刻把门外边伺候的两个水嫩的丫头叫进来伺候六王爷。
    六王爷见两个水葱一样白嫩的丫头在自己身边一个捏肩一个喂汤的,再多的不满也消失了,安慰着柳艳让她别难受好好养着。
    拉着两个丫鬟就准备出去,柳艳突然捂住肚子,头上渗出汗水。
    “爷,奴家肚子疼,王爷,王爷,我肚子好疼啊。”
    柳艳最开始还能顾及形象,到后面直接哀嚎着,尖叫着喊痛。
    六王爷本来想拉着两个丫鬟爽一把的心情顿时没了,喊着大管家让赶紧叫大夫过来。荆南巷的小院顿时乱成一团。
    杏儿趁机出去到巷子口找到一直蹲在那的乞丐低声的说。
    “柳艳的胎保不住了。”
    她赶紧又回到院子,那乞丐拿起碗和布袋起身离开了,大夫被小厮夹着赶来。
    “这位夫人下面已经出了不少血,胎儿是保不住了,还请节哀。”
    柳艳感受着下面一股股的热血流出,心里顿时哀痛不已,拉着六王爷的衣服。
    “王爷,王爷,孩子没了,我们的孩子没了。”
    六王爷阴沉着脸,看着大夫。
    “你好好诊,这胎儿一直稳着呢,怎么会突然说没就没?给本王好好查。”
    柳艳听到这话,心里虚的厉害,眼神也有些闪躲,她前两天就已经有了下坠的感觉,而且这个孩子是用了猛药才怀上的,要是被查出来可怎么办。
    柳艳认为是自己体质太寒才导致孩子没保住的,大夫在四周检查的时候总是不安,整个人都在发抖,六王爷还以为她是太难过才会这样的。
    “夫人身上似乎有伤胎的东西,有淡淡的红花味道。”
    柳艳听见这话,脸色变得很难看,低下头在四处闻着,自从怀孕之后她就很小心,只要是伤胎的东西连院子里都不能拿进来。
    “不可能,我怀了孩子就很小心,连山楂桃仁都不敢沾,再热都不敢吃凉的,怎么会让红花进我的屋子。”
    柳艳让他好好查一查究竟哪里有红花的味道,大夫仔细检查了一下,最后指着柳艳的衣服说。
    “夫人的衣服,味道比较淡,但确实是红花的味道,夫人的体质弱,这种东西那是沾也不敢沾的,更别说这种带有红花的衣服贴身穿着。”
    柳艳慌忙脱下已经都是血迹的衣服扔在地上,怒斥今天伺候的丫头进来。
    “奶奶平日最喜欢青色的衣服,奴婢就选了这件,不是奴婢,真的不是奴婢,对了,这衣服之前因为花蕊上串的粉色珍珠掉了几颗,送去绣坊过。”
    柳艳拿起衣服仔细的看着,上面的粉色珍珠根本就不是之前的那种,比之前的个头小,颜色也更红。
    大夫拽下几个闻了闻又在舔了一口。
    “这是红花浸泡过得珍珠,本身是白色的,你看它的颜色不是只有红色,还微微发黄。”
    柳艳咬着嘴唇两眼发黑,没想到千防万防还是没防住。
    “爷,是有人害了我们的孩子,是有人害了我和爷的孩子啊。”
    六王爷立刻召集人手把荆南巷的院子整个都翻一遍,看看到底是谁敢在他护着的院子动手。
    当天晚上,地上跪了一院子的人,上到王府的管事,绣房的绣娘,下到荆南巷的丫鬟小厮。
    “王爷,奴家们哪里敢在这位夫人的衣服上乱加东西,我们哪里懂什么红花,也不知道这位夫人有身孕了,这些粉色珍珠是店里采买的东西,我们才用的呀。”
    绣房的绣娘哭的梨花带雨,都是寻常人家的女子,谁见过这样的阵仗。
    六王爷听着柳艳的哭声,顿时动了火,让人按住一个个打过去,才发现了不对的人,一个婆子哀嚎着求饶。
    “我说,我说,别打了。”
    小厮把婆子提到最前面。
    “不是老奴,不是老奴,三日前,奶奶的衣服珍珠掉了,是奶奶跟前小蕊拿去找绣娘的,那日奴婢正好在外面采买蔬菜,亲眼看着小蕊和一个男子拉着手进了一个小巷子,老奴跟过去的时候就看不见小蕊了。那个男子后脖子上有一个很大的痦子,我看的很清楚。”
    六王爷立刻就想到六王妃的奶嬷嬷的儿子就是脖子上有一个大痦子,叫人把小蕊拉到跟前问话。
    “奴婢没有,陈婆子在诬陷我,奴婢是奶奶救回来的人,怎么会背叛奶奶,爷您知道的,奴婢跟了奶奶快三年了,从来没有做过伤害奶奶的事情。”
    柳艳扶着丫鬟挪出来,指着小蕊说。
    “你这段时间经常找理由出去,我看你是不肯说实话,去派人把她的弟妹带来,如今可我不相信任何一个人。”
    小厮们见六王爷点头应允了就拿着配剑要出去,小蕊扑上去让柳艳不要相信恶人的谗言。
    见柳艳不为所动,哀嚎了好一阵,小厮们提着两个七八岁的幼童进来丢在地上,才着急起来。
    “别打他们别打他们,我说,我都说。”
    六王爷头一次有自己的子嗣还被害了,震怒之下, 只有有嫌疑的人都直接棍棒加身,一定要查出凶手才行,小蕊的弟妹被带进来,小厮在身上就踹了两脚,才几岁的孩子哪里承受的住,哭嚎着要找姐姐。
    “是良管事,他找到奴婢,说会帮奴婢赎身,奴婢被他哄骗,随手把衣服放到了旁边的绣坊,平日里奶奶的衣服都是送去朱雀街那里的,那天奴婢昏了头,着急跟良管事,跟良管事去,就把衣服随手送到了最近的绣坊。”
    小厮们把绣坊的掌柜按在地上,打的半死,才拉起来。
    “小的没有害奶奶,那盒珍珠是我在行脚商人那买的,价格比我平时买的便宜三成,借小的几个单子也不敢在这位夫人身上下药啊。”
    侍卫们按照掌柜说的地址去找了一趟,没有见他嘴里说的那个商人的踪迹,但是有客栈掌柜证明见过那个行脚商人,来的时候还是一个普通人,根本看不出是行脚商人,第二天就挑着箱子出去了,客栈掌柜还说那人名下是京都口音。
    六王爷听着这一环扣一环就已经猜到了凶手可能是谁了,不,从一开始他就想到可能是凶手的那几个人,但是没有证据他很难确定。
    良掌柜被带来的时候跪在地上就知道事情已经被发现了,只是他没有想到居然是自己和小蕊去厮混的事被婆子看见了,捅出来了。
    千算万算没有算到居然有个婆子看到了他,还看见脖子上的痦子。
    “王爷,不可听信谣言,这身上长痦子的人不止奴才一个,六王妃一直尽心打理王府事物,一直惦记着有人能为王爷留下子嗣,府里的侧妃姨娘哪一位不是王妃一直找大夫调理身体的,柳姑娘一直记恨六王妃不肯让她进王府,这极有可能是她故意演的一出戏陷害王妃,府里那么多主子,没有一个能怀上身孕,柳姑娘就这么幸运怀上了?奴才记得府里的郎中也是给柳姑娘看过身子的,说柳姑娘有寒症,不易有孕的。”
    良管事很快就想好了说辞,柳艳万万没想到良管事居然颠倒是非,她那么期望能怀上孩子,一直小心翼翼,就是因为六王妃嫉妒,害死了腹中的胎儿,居然还倒打一耙。
    “王爷,奴家知道自己出身卑贱,是不配给您留下血脉的,奴家也从来没有想到进王府,您是知道的,只是想有一个和王爷的孩子,好歹等以后年老色衰,王爷厌弃我的时候还能有孩子陪着,从来不曾对您的身份地位有过贪念啊。怀孕之后奴家一直小心养着,王爷多次因为奴家推拒不肯伺候生气,奴家也不敢赌,王爷,您明察啊。”
    六王爷本来被良管事说的有些怀疑,可是柳艳的话让他清醒过来,曾经和柳艳最深情的那段时间,也说过想让柳艳进王府的,可是柳艳自己拒绝了,说是她要是进了王府,怕给王府带来闲言碎语让别人攻击六王爷,所以就住在荆南巷。
    这也是六王爷心疼柳艳贴心,特意买下记在柳艳名下,伺候的下人也都是让柳艳自己挑,怀上孩子她也说过不希望孩子被带回王府,让自己多体谅府里的王妃侧妃,不可为了柳艳一人冷落了自己明媒正娶的王妃和府里的女人。
    六王爷不知道柳艳不进王府是怕自己进去后活不了,也不知道她希望孩子留在自己身边,由自己亲自教养,而不是被带进府成为别人的孩子,他只当柳艳都是在考虑自己的安危和名声。
    六王爷一脚踹在良管事胸口。
    “居然敢挑拨是非,给我狠狠地打,务必给我问出实话。”
    良管事咬死不肯承认,被打的血肉模糊都不松口,一直到昏迷了都没有说六王妃的不是,还在叫屈。
    还是绣坊掌柜反应快。
    “小的做生意,一般见到的人都会有印象, 王爷让小的将功赎罪,只要能见到那行脚商人,小的有把握能认出来。”
    现在小蕊那没什么线索,良管事又嘴硬的很,只能寄希望于此人了。
    大管事亲自带着那掌柜去了六王府挨个看,六王府上下并没有见到掌柜嘴里说的那个人,还是柳艳说会不会不在府里的人?
    六王爷顿时想到六王妃那些陪嫁庄子里的人,让大管事带着挨个去找,果然在第二天中午找到了那个人,就躲在东城的庄子里。
    “小的冤枉,小的是王妃的陪嫁,怎么回去做行脚商人。”
    六王爷见他还嘴硬,让客栈的掌柜来人,两个掌柜都说他就是那个卖珍珠的行脚商人,见已经被人指证,男子知道今日不交代是无法活着出去了。整个人跟泄气了一样瘫在地上被人泼了盆冷水清醒过来。
    “是良管事,良管事交代奴才带着这些珍珠在这附近贩卖,一定要确保这条街上的绣坊都买到这种珍珠,最开始他们都不卖,我降了很多价钱才都买了,良管事赏了奴才五十两银子,让我事成后在庄子上躲个一年半载的。”
    良管事听见这个人居然吐出去了,他清楚的很自己不能供出一切都是王妃做的,立刻反口。
    “是奴才看不惯柳艳这女人张狂,她不知道给你下了什么药,六王妃可是太皇太后亲自挑选的,您明媒正娶的妻子,可您为了这个女人冷落王妃,王妃一个世族千金,您宠爱个戏子,那么多人在背后笑话王妃,诋毁王妃,王妃做了那么多,帮了您那么多,可您心里只有这个女人,您置王妃于何地,一切都是我做的,我勾引小蕊和我欢好,让她把衣服送进附近的绣坊,珍珠是我用红花泡的,都是我干的,我为六王妃抱不平,这样的低贱女人,只能蒙骗的了您。她骨子里最贪得无厌,您子嗣艰难,她到底用了什么法子让您舍下侧妃,回心转意?又用什么法子才怀上的孩子,只有她自己清楚,都是报应都是报应。”
    四王爷没想到自己刚解了禁足来找六王爷就听到这么精彩的消息,站在门口一脸的戏谑,六王爷万万没想到他居然这样说,还说出自己子嗣艰难的事情?为什么?
    可是看到门口的四王爷,顿时暗道不好,外面养女人的事情是瞒着太皇太后的,太皇太后见不得柳艳一直让自己处理了,他没舍得,养在外面,这都是小事,顶多被太皇太后训斥。
    可是他的王妃的管事谋害外室的孩子暴露出去,只怕会将六王府置于风口浪尖之上,再加上自己府里的管事说出自己子嗣艰难,这要是暴露出去,自己费心拉拢的那些官员还会不会支持自己?
    毕竟谁会支持一个注定没有子嗣的王爷登上大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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