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师弟两年跃心动期两个小境界,这在修真界简直闻所未闻,如此看来回春谷师姐追随于他,也在情理之中。”
    “只是苏师妹虽然和秦师弟有婚约在身,但苏师妹性格太过温软,不见得是回春谷云师姐的对手。”
    “瞎,苏师妹天资不错,只是姑娘家哪儿能修剑啊,还是老老实实当个法修吧!”
    “但苏城主的确是好眼光,以后有了秦阳这个女婿,洛瓦城的发展不愁啰!”
    苏白觉得很奇怪。
    秦阳认为她因为云珠在和他闹脾气。
    云珠认为她因为秦阳在给自己摆脸色。
    无极宗的弟子也认为她们俩在因为秦阳争风吃醋,甚至有人还在猜测沈师兄是苏白故意找来气秦阳的活靶子。
    在这个世界中,她陷入了一种困境。
    似乎无论她做什么样的事情,动机必须指向秦阳。
    她和沈师兄论剑,是因为秦阳日日和云珠呆在一起。
    她不休不眠练剑,是因为嫉妒秦阳身边的云珠比自己更强。
    她对秦阳爱答不理,也是为了引起秦阳的注意。
    这让苏白感觉她就像是一个秦阳的附属品。
    这个世界给她的这个人设,也的确是秦阳的一个附属品。
    天水灵根的确比不上秦阳的变异雷灵根,但苏白通过这段时间的修炼,发现这具身体对天地灵气有着极强的亲和力,因而无论是战斗还是修炼,她都能以胜过寻常修士三倍的速度去补充体内的灵气。
    这个世界设下的无数种限制,秦阳要通过和朱雀神交获得异火,为了消灭烛龙她必须帮助秦阳变得更强,如果只是一个普通女性进入这个剧本,当这个世界的所有资源都倾斜到天平的另一端,那的确——
    她不得不被迫攻略秦阳。
    进入这个世界前,苏白曾用三天三夜遍读小说,越读到最后,她越感到困惑。
    女主有一千种理由不想谈恋爱,这个世界就会有一千种方法逼着女主谈恋爱。
    谈恋爱仿佛是女主的天职,而变强则是男主司管的天命。
    就像公主不管是被勇者拯救还是被恶龙拯救,最后一定会被爱情拯救,而若是她遇人不淑爱上一个不靠谱的男人,下辈子她就一定会爱上一个靠谱的男人。
    但为什么在给男性角色塑造配偶时,女主们大多在前期都有着极强的天赋,给男主提供飞速成长的必要资源,但她们又会比男主弱一点,以免必要时刻抢了男主的风头。
    比如秦阳。
    比如她的人设。
    拥有千里挑一的天水灵根资质,但却不能是变异冰灵根,拥有洛瓦城这样雄厚的背景,但却无心权力,一心爱慕男主。
    这样,就能顺理成章地将她的家世、她的修道路上的所有资源送给秦阳,又能保证她绝不会威胁到秦阳一丝一毫的地位。
    这就是她书中早已写好的既定命运。
    最可笑的是,这个最开始被女性视角的圣母小白花系统发掘的小说世界,如今竟然被男性视角的龙傲天系统赏识。
    若苏白不是苏白,便是她同天争,同地争,最后也会被现实摁下头,像条狗一样去讨秦阳的欢心,帮助他成长,然后以自己的身不由己挽救天下苍生。
    可她向来习惯掌握自己的命运。
    也惯来不习惯任何人凌驾于自己之上。
    命是弱者的借口,运是强者的谦词。
    第8章 龙傲天爽文(7)
    太上长老所言不假。
    由无极宗历代阵法大能不断完善的玄机阵,能引出修士心底最深处的不甘和心魔。
    这阵法遇强则强,遇弱则弱。
    她眸色沉静如水,一步一步走得极稳。
    谁还记得,名震四方的无情道剑修,曾是一名被父母遗弃的孤女。
    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好的呢?
    大概是从她入无情道,结成金丹,修炼日进千里开始的吧。
    小时候,苏白的爹娘生下了她的弟弟,为了几斤粮将八岁的她送到大户人家的府上当丫鬟。
    她在府里面认识了待她最好的柳姐姐,花姐姐,然而柳姐姐为了往上爬最后不得委身于肥头大耳的老爷,花姐姐因为不愿做少爷的通房丫鬟被活活打死。
    后来妖物屠村,府里的所有人都死了,只有十三岁的苏白拿着一把剑,活了下来。
    剑宗长老闻讯匆匆赶来,就见尸山血海中,那十三岁的小姑娘握着不知从哪里捡来一把剑,面目狰狞的妖物嘶吼着向她扑来,她面目坚毅清明,举起那把剑刺啦一声刺入妖物的腹中。
    以凡人之躯,无名师引导,在和妖物战斗的过程中引气入体,突破至练气四层,饶是见多识广的剑宗长老,也不由地惊异于苏白过人的天赋。
    世间修士虽多,然女修还是多琴修、法修、符修,只因剑修好战,又需练体。
    剑修姑娘少,对苏白来说是一件极坏的事,在剑宗,她一无父无母的孤女一入门就被剑宗长老收为亲传弟子,剑宗上下对她多有不服。
    苏白在结成金丹之前因修炼速度太慢,有些师兄就会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
    “小白师妹,现在改行还来得及,你瞧人家琴修的姑娘,有多少咱们剑修的师兄师弟在后面追啊。”
    “当一个琴修也很优秀啊,优秀的琴修也需要付出努力的,只是姑娘家确实别学剑,又苦又累。”
    在苏白眼中,师兄们的话很荒谬。
    他们只提剑修苦和累,却从不提同境界中,无论是琴修、法修,还是符修,剑修战斗力最强,飞升大能中又多是剑修,而出门在外但凡亮出剑宗身份,他们总能收获一众赞叹。
    他们对这些避而不谈,讳莫如深,好像他们修剑就当真是因为爱吃苦一样。
    后来等苏白结成金丹,修炼速度一日千里,他们又说——
    “欸,苏师妹,你这修炼速度这么快,小心找不到道侣啊。”
    但她以无情道入道,又需要何种道侣,难道像那些莫名其妙的话本子写的一样,去杀夫证道吗?
    天道怎能允许这样不可理喻的道?
    “师尊,为什么剑修多男修,是因为女子当真不适合修剑吗?”
    在刚入师门之时,苏白也曾问过师尊这个问题。
    师尊笑了笑,答道:“并不是女子不适合修剑,只是多的人告诉她们不能修剑,她们便真以为自己不能修剑了。”
    “世间芸芸众生,若个个都能看透,早就修得大道去喽,流言蜚语众多,你要心如明镜,去辩是非曲直。”
    苏白入无情道,修为日益精进,到后来因为掌握了寻常修士难以企及的力量,他们将她高高供起,再也没有人胆敢在她耳边提过——
    “一个姑娘家,修什么剑啊,找个夫婿不好吗,琴瑟和鸣,逍遥天下,这才是生活!”
    而他们仰慕她,就如同当年琴修的女弟子在擂台下亮晶晶地看着剑修师兄比斗一般,于是苏白这才明白——
    世人多数慕强,男子与女子也本就没有多大不同。
    只是男人在尝到了权力、地位、实力带来的好处之后,总是竭力想将往这条路上走的女人赶走。
    他们从不会向她们渲染权力的好处,只会向她们渲染这条路的痛苦之处。
    也从不会提及他们为何要走这条路,更不会告诉她们——
    弱者,只会是强者的附属品。
    苏白踏上最后一道台阶。
    她想变强。
    想强到能护住想护住的人。
    想强到能堵住师兄师弟的嘴。
    想强到能用剑斩出自己的道。
    这样的执念在她心底生根发芽,如野草一般蛮横生长,但从不是困扰她的执念业障。
    这是她绝不能背弃的道。
    在少女踏出玄机阵的刹那,脚下突然生出数道墨色符文,符文如同湖面泛起的轻微涟漪,便只荡漾了一瞬,就消失了踪迹。
    透过万象镜默默观察着这届弟子一举一动的闲云长老霍然起身,脱口而出惊呼道:“这…这竟然是道纹!”
    “你们看见了吗?”
    他满脸激动。
    传闻在上古时代,修士修行要先选择不同的道。
    修欢喜禅者,性格和善,乐善好施,气运极佳。
    修明镜台者,为人正直,惩恶扬善,最能明辨是非。
    修合欢道者,天真直率,有爱人相伴,便能不拘泥于世俗的眼光。
    其中最为接近大道的道,是无情道。
    无情道者,道心最为坚定,甚至是顽固到了能自成一派体系。
    这类人便是不得天道眷顾,被天道抛弃,他们也能凭借着心中执着的道杀出一条血路。
    这玄机阵,当初修筑之际除了用来拷问弟子道心,更有传言称,道心纯粹之人,在这九百九十九道阶梯上拷问的道心,最终能凝成道纹。
    后来大道归一,世上多了剑修,法修,符修,音修,世人发现不择道也能入大道,便再没有入道一说。
    而玄机阵修筑上万年,只有野史里才有记载,称当年圣尊入玄机阵,凝成的道纹正是明镜台。
    太上长老笑道:“什么道纹?闲云老儿,你最近钻研阵法,刚刚出关,不会是看错了吧?”
    “这道纹只存在上古记载里,谁都没见过,你怕不是眼花了?”
    闲云长老喃喃道:“你们真的没人看到吗?”
    逍遥剑尊抱着剑,没有说话,唯有眼珠子转了转。
    秦阳后半段都没再和苏白搭话。
    他隐隐感觉脚下每一步都走得更加艰难,识海里也不间断地传来一阵一阵微弱的刺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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