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桓和林汉快马加鞭赶到灵宝观的时候,赵素正在收拾行装,准备南下。
    拖到今天,他不得不接受一个事实。
    那个该死的商贾根本就没有帮他弄官府批文,对方就是一个大骗子!
    金兵已经南下,他必须要跑路了。
    最多自己带着赵家村的村民走慢一些,等汴京城破,北方大乱的消息传到江南,到时候当地官府就不会问自己这些逃难的人要什么批文了。
    见到赵桓,他当即破口大骂:“好你个言而无信的无耻之徒!说好买下赵家村的货物,却一跑了之!”
    “竟还敢来此,信不信贫道让人把你丢到赵家村的公厕?”
    林汉额头青筋暴起,好个胆大包天的道士,竟敢如此辱骂官家,真是不要命了。
    赵桓却顾不上生气,连连拱手道:“这是在下不对,赵真人大人有大量,原谅在下一次则个?”
    “原谅?贫道最讨厌不讲信用的人!就算沧海桑田、海枯石烂,贫道也不会……”
    “赵真人,这里是一千两银票,希望能够弥补你的损失。”
    “呃……大家都姓赵,五百年前是一家,过去的事情就算了。”
    这下路费有了!
    “说吧,你们来找贫道有何贵干?”
    林汉上前插话道:“赵真人,咱们能不能坐下说?”
    他们一路从王宫狂奔而来,口干舌燥。他自己是无所谓,可不能让官家受苦。
    “这边请吧。”
    赵素一脸不情愿地把两人请到清凉的廊下就座,为两人泡了一壶绿茶。
    “这是贫道炒的茶,赵公子请品尝。”
    赵桓抿了一口,赞道:“唇齿留香,回味无穷,好茶!”
    赵佶就是好茶之人,还写了一本《茶论》。赵桓受父亲影响,自然也懂茶。
    “过奖了,”赵素淡淡道,“赵公子,长话短说吧,贫道还要赶路呢。”
    赵桓正色道:“赵真人,在下此次是来问策!赵真人有未卜先知的神通,自然也有应付金兵的妙计吧?”
    “有又如何?”
    赵桓大喜!
    果然,赵真人有应敌之策!
    他激动道:“还请赵真人不吝赐教!”
    赵素不为所动:“你既不是官家,也不是什么王公大臣。就算贫道告诉了你,你又能干什么呢?”
    赵桓想了想,道:“实不相瞒,在下曾经当过官家的伴读,与官家有些交情。若是赵真人真有破敌之策,在下一定向官家进言!”
    “真的?”赵素半信半疑。
    他知道历代皇帝都会挑选王公大臣的儿子当太子伴读,为的是给太子搭建班底。看来,这个赵公子身份不简单啊!
    “千真万确!”赵桓信誓旦旦。
    赵素还是摇头:“赵公子,贫道信不过你!若是你转头就把贫道卖了,贫道岂不是比小白菜还惨?”
    赵桓有点懵:“赵真人,小白菜是谁?”
    “你无需知道!总之,贫道不相信你,你走吧!”
    赵素下了逐客令。
    这种世家大族的公子哥,坏心眼最多,自己可不想自寻死路。
    赵桓急了!
    自己当然也可以表面身份,强迫对方说出计策。
    不过这等世外高人不喜尘俗,追求的乃是超脱物外。自己若强迫对方,说不定会起到反作用。
    着急之中,他想到了一个办法!
    他对着赵素长揖道:“请赵真人收在下为弟子!”
    林汉傻眼了,官家竟然要拜一个道士为师?
    赵素也有点懵:“你为何要拜贫道为师?”
    赵桓解释道:“一方面,自然是在下仰慕赵真人的神通;另一方面,咱们有了师生身份,在下要是出卖赵真人,那就是欺师灭祖,天诛地灭,世人不容!”
    赵素暗暗点头,欺师灭祖,这可是古代大忌,这相当是一道保险。
    “拜师可是要拜师礼的哦……”
    “赵真人,这里是一千两!”
    “行吧!贫道就勉为其难收下你这个弟子。”
    赵桓大喜:“老师,请喝茶!”
    赵素一饮而尽,两人的师生身份正式确定。
    从头到尾,赵桓都没有行跪拜礼,他怕赵素承受不起。
    赵素也不是注重礼节的刻板之人,在他看来,一千两银子的拜师礼,足以说明对方的真心实意!
    “对了,为师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老师,学生叫赵龙!”
    “名字不错!”
    “老师,现在可以说说破敌之策了吧?”
    “来!为师今儿个就给你好好说道说道。”
    靖康之变并不算什么死局,它由宋国君臣一系列的作死行为引发。但凡少作死一点,都不会有靖康之变。
    赵素问道:“赵龙,你可知为何金兵第一次围城无功而退?”
    “请老师赐教!”
    “很简单,我众敌寡,加上防御得当。”
    金兵第一次围城,只有完颜宗望一路大军六七万人。而汴京城有禁军和勤王军队二三十万人,其中还有精锐的西军。
    宋国这边的统帅又是李纲和种师道,不敢说有多厉害,至少都是知兵之人。
    “赵龙,你可知金兵接下来是怎样攻破汴京城的?”
    老师要泄露天机了!
    赵桓正色道:“请老师面授玄机!”
    “也很简单,敌众我寡,加上防御不当!”
    金兵第二次围城,有完颜宗望和完颜宗翰两路大军十五万人左右,而汴京城内只有七八万人,还主要是不堪一击的禁军!
    之所以如此,主要是宋国君臣在作死。
    第一次围城,金兵退兵之后,宋国君臣就把汴京城内的勤王大军全部遣散。金兵第二次南下,唐恪、耿南仲甚至命令各地军队不准再来勤王!
    统帅方面,李纲和种师道也受到姚平仲劫寨失败一事影响被褫夺军权,换成了何栗、孙傅,还有刘韐。
    刘韐倒是一个人才,宋与西夏作战的时候,被誉为天生神将的刘法战死,就是刘韐收拾残局。
    岳飞也是他前几年打辽国的时候,在河北提拔起来的。
    奈何,做主的何栗、孙傅两人就是大草包,把希望寄托在郭京身上。
    结果,郭京耍杂失败后直接跑路,金兵轻易攻破外城。
    听完赵素的分析,赵桓激动万分。老师不仅有未卜先知、洞察秋毫的本领,还通晓军事啊!
    他这个师拜得太值了!
    “老师,要怎么做才能避免汴京城被攻破呢?”
    “天机难测,你且附耳过来!”
    被一番交代之后,赵桓已经是信心满满。
    “老师,学生马上进宫面见官家,献上计策!有了老师的妙计,金兵这次必定铩羽而归,老师你也不用南下逃难了!”
    赵素没有他这么乐观:“你最好不要抱太大希望!官家不一定听你的,就算今日听了你的,明天也可能反悔!”
    “他就是一个优柔寡断,反复无常的软骨头!”
    “大胆!你敢诽谤圣上!”林汉霍然而起,对赵素怒目而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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