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内,垂拱殿。
    前一刻,太原反击战大胜的消息传来,赵桓兴奋地跳起来,激动得脸色潮红。
    下一刻,澶州北城陷落的消息传来,赵桓就像当头被泼了一盆冷水,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面色苍白。
    大起大落,只在短短半天。
    “林汉,我们去找老师!马上!”赵桓大吼道。
    “官家,”林汉犹豫道,“国师已经返回赵家村灵宝观,并封山三天。就这样去的话,恐怕国师不会见你。”
    “对,不能就这样去!”赵桓在大殿中转了起来:“老师是因为朕没有惩罚耿南仲而失望回山,想让老师出山的话……”
    “来人啊!立刻让刑部重新调查毒香皂一案!恢复刘韐防御使的职位,并加封刑部尚书,让他主审此案!”
    赵桓并不傻,他很清楚这个案子另有隐情,耿府管家很有可能只是一个替死鬼。
    他之所以不再追究,一方面是给何粟这个宰相面子,另一方面也不想现在就撸掉耿南仲,让主战派一家独大。
    但此时生死存亡之秋,他也顾不得这么多。
    弃官在家的刘韐很爽快地接受了旨意,立刻走马上任刑部尚书,当即开始重审毒香皂一案。
    这个案子其实并不难,毕竟赵素和赵构已经查得水落石出,就差撕开最后一层纸,刘韐只需要在此基础上继续调查即可。
    这么大的一个案子,经手的不可能只有耿府管家一个人。
    耿南仲本来以为这件事已经盖棺定论,并没有继续杀人灭口。
    因此,刘韐很快就找到了第二个证人,第三个证人……
    面对如山铁证,耿南仲无法抵赖!
    只用了短短两天,这个案子就彻底告破。
    赵桓大手一挥:“耿南仲为了陷害国师,指使人制造毒香皂,导致数十人因此丧生,数千人受害,罪大恶极,立刻凌迟处死!”
    刘韐提醒道:“官家,那些受害者也得抚恤。”
    “不错!此事刘卿自己看着办吧,不必问朕。”
    “遵命。”
    行刑的当天,菜市场人山人海。
    绑在木柱上的耿南仲还没有被千刀万剐,就被愤怒的老百姓砸了一身的臭鸡蛋和烂菜叶。
    之前,官府把所有罪责都归于一个已死的管家身上,汴京百姓非常不满,他们压抑的怒火无处宣泄。
    现在,耿南仲给了他们宣泄的机会!
    “时间到!行刑!”监斩的刘韐一声大喝。
    顿时,耿南仲的惨叫声,百姓的欢呼声响彻菜市场。
    一些受害者家属甚至抢着上前生啖其肉!
    这样残酷的一幕在诗书礼仪的大宋百年难得一见,在汴京周围造成了非常轰动的效果。
    耿南仲一死,赵桓就迫不及待地带着朱皇后和赵宁儿直奔灵宝观。
    他自己去的话怕被赵素轰下山,带上老师喜欢的皇后,还有作为老师妻子的永宁,有她们替自己说话,老师便无可奈何。
    守卫后山的姚平仲看见赵桓带着皇后、帝姬上山,立马就怂了,根本不敢阻拦。
    不过机灵如他还是马上派了一个人抄近道上山提前知会了一声。
    赵素正在房间内把葛青按在桌子上深入交流,听闻赵桓带着朱皇后和赵宁儿杀了上来,吓得他一个哆嗦!
    “师妹,你快躲起来!”
    “师兄,我不要嘛!”
    “乖,晚上再和你大战三百回合。”
    “师兄你可不要食言!”
    刚刚在廊下坐下,赵桓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老师,我已经按照你的要求将耿南仲凌迟处死!澶州北城陷落,完颜宗望马上就要打过河,老师你快出山吧!”
    原来不是自己的奸情败露,赵宁儿带着赵桓和朱皇后上山兴师问罪!
    赵素大大松了一口气,恢复了镇定。
    面对一脸着急的赵桓,他不动如山,眺望远处的青山,脸上风轻云淡,就当赵桓不存在。
    赵桓一脸苦涩,连忙给朱皇后和赵宁儿打眼色。
    朱氏上前:“老师,我来看你了。”
    赵素笑道:“是弟媳呀,坐,不必客气。”
    赵宁儿直接上前拉住了赵素的手:“赵郎,我想你了!”
    赵素拍着她的小手:“宁儿,我也想你呀。”
    “弟媳,你先和宁儿去大殿上炷香吧。”赵素淡淡道。
    朱氏和赵宁儿明白两个男人是要谈事情,点头离开。
    赵桓当即作揖道:“老师,之前是学生的错,不该听信何粟的话,对耿南仲网开一面。请老师原谅!”
    赵素点头:“看在你认错态度还行,就原谅你一次。”
    赵桓大喜:“多谢老师!”
    “老师,澶州北城陷落,完颜宗望马上就要打过河,我们该怎么办?”
    赵素瞥了他一眼:“为师只是原谅了你,可没说再帮你出谋划策!”
    赵桓五雷轰顶,差点就跪了。
    他哭丧着脸道:“老师,你怎样才能再次帮我?”
    “很简单,”赵素道,“我要何粟罢相!”
    赵桓惊呼出声!
    事情还是走到了这一步啊!
    之前老师就建议自己换掉何粟,不过只是建议,自己还可以敷衍。现在老师直截了当地提出了要求,自己已经不能再搪塞。
    他苦笑道:“老师呀,何粟虽然有私心,但是他办事很用心。多亏了他的帮衬,学生才能理清千头万绪的政务。”
    赵素冷冷道:“为师原本无意为难他!然而此人为了恶心我,竟然不顾真相,包庇耿南仲!”
    “在他的心里,数十条人命,数千受害者还比不上他的权利地位。今日他能够无视数十条人命,他日就能无视数千,数万条性命!”
    “这样的人,绝对不能姑息!”
    赵桓叹息一声,知道事情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
    他自己只能二选一。
    何粟虽然对他很重要,却不是不可或缺。
    “老师,可是现在也没有适合的人选呀!”
    “刘韐虽然不错,但他的经验都在军政上,对于各地的政务恐怕不太熟悉。”
    赵素随口道:“太原反击战不是结束了吗?把李纲调回来呗!一个宰相不行,那就再多一个。”
    “老师,调李纲回朝,那太原交给谁?”
    赵素轻摇羽扇:“我看王禀可以,让岳飞给他当个副将。”
    小岳岳虽然是自己的偶像,但赵素也不敢贸然把他提拔得太高,怕捧杀了他。
    现在的岳飞才二十四岁,还不是历史上那个经过重重磨炼的岳大将军。
    赵桓咬牙道:“就按照老师说的办吧!何粟罢相!调李纲回来当太宰,刘韐当少宰。升王禀为河东宣抚使,负责太原防务。”
    一旁的林汉震惊得无以复加!
    国师一言,朝廷格局天翻地覆!
    “老师,完颜宗望这边要怎么办?”
    赵素淡然道:“莫慌,为师早有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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