璧玢只回答道:只是觉得辛姮那孩子可惜了。她反应很快,是个好苗子,如果是师姐来教,定然是前途不可限量。燕渺师姐嘛她自己的法术都还没学明白呢,又怎么能教徒弟呢?
    这便是你狭隘了。你燕渺师姐也有自己的好处,只是你没有发现,而她的徒儿发现了,槿秦笑了笑,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强求不得。
    话虽如此,可若是误人误己的孽缘,还是早点斩断为好。璧玢说。
    槿秦听了这话,却连眼睛都没抬:既是有缘,又如何能轻易斩断?有些事情,还是要经历以后才可从其中悟道。更何况,只是师徒而已,哪里又扯得到孽缘二字?她说着,合上了书,却又把书递给了璧玢。
    璧玢顺手接过,又忙问道:师姐是要我做什么?
    我看你挺闲的,不如你把这些书都看一遍,槿秦吩咐道,找一找里面关于魔界诸国的记载,尤其注意那些容貌外形与人无二、善于隐匿、行动迅捷的。找到之后,将其擅长术法、地理方位和与他国关系都整理出来。
    璧玢听了,简单地翻了翻手里的书,又抬眼看向槿秦,问道:就这一本吗?
    槿秦微笑着摇了摇头,又拍了拍手边的一沓书。还有这些。她说。槿秦坐在那里,那些书摞起来都快要到她肩头了。
    啊,这么多,璧玢一下子变了神情,连连叫苦,她又翻了翻手里的书,还有,不是说魔界七国吗,我怎么看我这手上的书里,提到的就不止七国了。
    魔族贪欲难戒,魔界便如同人间,常常互相征伐。师尊从前还说过,他年轻时魔界有百国,后来连年征战变成了七国。谁知道七国联军攻打神界失败以后,魔界会不会又有别的变故。我们对如今的魔界一无所知,也只能从古书中找寻蛛丝马迹了,槿秦说着,看着愁眉苦脸的璧玢,偷偷一笑,又正色道,你燕渺师姐说了,前些时候我不在忘尘峰,你帮了她很多,听起来像是可以独当一面了。如果
    没有如果,璧玢连忙接过话来,挺直了腰板,师姐放心,我一定办好。
    从前在这遇仙阁里,璧玢一直是帮着槿秦办事的,很少自己独立处理事务。如今猛然被安排了这么重要的任务,她虽一时发愁,可终究也是想把事情办好的。更何况这还是她槿秦师姐给她安排的任务。
    那便好,槿秦忍着笑意,她知道璧玢最吃这一套了,那我去静心楼检查弟子功课了。说罢,她转身便走了。
    璧玢目送槿秦离开,又看向了手里的书。她咬了咬牙,翻开了书又拿起了笔铺开了纸,认认真真地看了起来。
    忘尘峰上,燕渺早早地便起来了。她依旧是来到廊下,坐在那里,望着空空的庭院,等着辛姮出来练功。
    可不知怎么,今日的辛姮竟是怎么等都等不来。燕渺本想直接去看看她,可又想着辛姮前些日子才受了些苦,如今多休息些也是理所当然。于是,她还是忍住了没去寻她,只是坐在廊下,手里捏着玄影给她的锦囊发呆。
    若问前尘,但看今朝。情之所至,心之所倚。这十六个字她不知来来回回念了多少遍,几乎梦里都是这两句话。
    燕渺有些被难住了。虽然这两句话的意思相当直白,放在旁人身上估计是一看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可偏偏放在她身上。她思来想去,却总是想不明白这两句话到底该如何对应上自己如今的境遇?
    但看今朝?她的今朝就是在苍潭山忘尘峰,二十五年来没什么变化,也未经什么大事,在她看来堪称是平淡无奇。也就今岁收了个徒儿算是有些变化,可这徒儿又如何能知晓她的往事?
    再说那情之所至,便更加离谱了。且不说她根本不记得自己曾喜欢过谁,对情事也不怎么了解;就说她是修仙得道之人,于情事上本就淡薄。无知且无欲,又如何有动情一说?况且,就算她真的动情,又能对谁动情呢?
    难,实在是难。
    燕渺便这般呆呆地想着,直到红红扑鸟玩闹的声音传入她耳中,她才回了神来。
    红红,别欺负鸟啦。燕渺笑着摇了摇铃铛,把红红唤到了她身边。她伸手摸了摸那毛茸茸的脑袋,抬头看了看日头,又笑道:你自己去寻些竹笋吃吧。她还没来练功,我去看看她。
    红红点了点头,转身便跑了。
    觉得奇怪,便特意去敲了辛姮的门。等了片刻,辛姮便将门打开了,先问了好,这才道:师尊怎么来了?说着,便给燕渺让出了门。
    怎么看着像没休息好?燕渺问着。
    辛姮只是低了头,支支吾吾地没有回答。她的确是一夜没睡,整个晚上都用来研究主峰的布局了,到了清晨才眯了一会。
    说来奇怪,她已把所有明显的人为的因素从那布局里剔除了出去,可主峰的灵气走向还是相当紊乱。她的进度便停滞了,因为她如今实在是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去掉的太多了,还是去掉的太少了。
    你今晨没有在院子里练功,我便来看看你,燕渺倚在门边说着,又走进她屋里瞧了瞧,只见她桌子上放着笔墨纸砚,墨还未干,似乎在抄写什么,便又问道,你在看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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