槿秦说罢,却沉默了,又只是看着辛姮。收徒那日真的看错了,她以为辛姮只是平庸之辈,不曾想竟有这样的潜力。今日虽险些逼得她走火入魔,可这也让槿秦知道了这是个不可小觑的弟子。只可惜辛姮的路子实在是不太稳,让人不放心。若要她成器,只怕还得多加磨炼。观灵之术用不了,但磨磨她的心性,总是可以的。
    槿秦想着,看了看燕渺,又站了起来,道:今日这一局,因分不清她二人谁先掉出擂台,又是谁先拿住对方要害,那便算平局吧。她说着,拍了拍燕渺的肩头,又道:你这两日便和你徒儿在遇仙阁住着吧,我把明日的破阵猎妖挪到了后日,你们可以好好歇歇。尤其是你徒儿,让她注意调理内息,可千万别再犯了。
    她说着,便要走,可走了两步,却又不放心地停了下来。师妹,她问,你平日里可有教过她如何定心修心吗?她方才一直在犹豫要不要问出口,毕竟各人有各人的授教之法,她不想显得过于指手画脚。可她转念一想,这毕竟是燕渺,澄明干净,她知道就算两人今天刚刚因为辛姮之事有些分歧,她也不会如旁人一般想太多弯弯绕绕。
    燕渺愣了下,如实道:不曾。她说着,低头自嘲:师姐,我自己都是个有弦无轴的心性,又如何能教别人?
    槿秦听了,只是叹息,又道:师妹,可你终究已修成了正果。你不是不会定心,你只是忘记了那些让你定心修心的东西。而你的徒儿,她不同,她还年轻,最是心性不稳的时候。不修心,如何修行呢?
    燕渺有些疑惑,她想了想,又问:师姐是说控制欲望的苦修吗?可我一直都觉得,这法子除了折磨自己之外,并无别的用处。若多吃了一口饭、多贪了一会儿觉便被认为是动摇了心性,那也太荒唐了。
    是,这的确不是什么好法子,槿秦说,可是却是最好用、最简单的法子。各人资质不同,或许对她而言有更好的法子,可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慢慢去找。于她这种年轻人而言,一念之差,路就偏了。我们赌不起,只能用这最笨的法子,从每一件小事上磨她的心性了。让她把心外之物、凡俗之欲看轻一点,总是好的。
    辛姮听了,暗暗皱了皱眉头。这听着就憋屈,她还是更喜欢燕渺从前的法子,多自在啊。她如今只希望燕渺千万别听进去,她实在是很不喜欢那古板的日子。
    自在?辛姮忽然因自己脑海中这突然出现的词汇微微出神。虽是潜伏在此见机行事,但忘尘峰的日子,真的很自在。而这样的日子,在她的记忆里,从未有过。
    燕渺听了槿秦的话,若有所思,默默点头,半晌才道:多谢师姐指点了。
    槿秦见她应下了,便放下心来,没再多说什么。你早点休息吧,若有事便找去我从前的住处找我就好。她说罢,便离开了。
    燕渺见槿秦离开了,便又把目光挪到辛姮身上,盯着辛姮思索不止。她有些动摇了。她从未见过走火入魔是什么样,可她知道这是极其可怕的一件事。而辛姮今日一下子失控的模样着实骇人,她甚至失了神智,吻了她一下她不能让她的徒儿误入歧途,或许试一试那苦修的法子也未尝不可。
    正当她认真思索之时,却忽然听到床上传来一声轻哼,抬眼一看,只见辛姮刚微微睁开眼睛,正看向她这边来。她看起来依旧很虚弱,脸上毫无血色,但眼神清明,已是平日里的感觉。
    辛姮实在是忍不住了,她必须醒来。她不能放任燕渺继续胡思乱想下去,不然以后怕是没有自在日子过了。
    你醒了?感觉如何?燕渺问着,又忙给她把脉。脉象平稳,已无异常。
    弟子无事,辛姮嘴角扯出一个笑容来,师尊放心。
    你呀,燕渺松了一口气,又嗔怪道,你怎么这么傻?何必那般拼命,险些走火入魔?
    辛姮却只是浅笑着看着燕渺,并未说话。燕渺见她如此,本也不愿说什么重话,如今就更不会说了。她叹了口气,伸手给辛姮理了理乱发,又轻声道:你吓死我了。
    师尊很担心我?辛姮故意问着,半撑起身子向燕渺的方向凑了凑。她还记得燕渺在火里焦急慌乱地向她走来的画面。她的师尊很蠢,那么大的火,她看都不看就往里跳,可火光映在她脸上的时候,她又很美。
    辛姮在来苍潭山之前还从未觉得自己如此馋色。
    怎能不担心呢?燕渺只看着辛姮的眼睛,我只有你这一个徒儿。我已然耽误了你的前程,又怎能再让你置身于险境?
    唉,又是这套说辞。
    让师尊担心了,辛姮说着,又想起了那个大胆但终究是止住了的吻,便故意试探着问道,弟子今日是不是做了很多错事?
    燕渺听了,歪着头看了看她,又有些担心地问道:你不记得了?
    辛姮摇了摇头,嘴里开始胡诌,道:弟子那时只觉得眼前尽是些怪异之景,可怖至极,所思所想都不知道了,再清醒时,便看到师尊在、在她本要说在我身下,可忽然觉得这话有些难以启齿,只好打住,然后便悄悄打量着燕渺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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