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蔷见过燕渺长老。见燕渺被她引了出来,涂蔷适时地从树后绕了出来,唤了一句。
    燕渺回头一看,见是涂蔷,不由得吃了一惊:是你?又忙问道:是她让你来的?她怎样了?
    涂蔷摇了摇头:是我自己来的。她又被禁足了,我只是想来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帮忙?燕渺并不相信这套说辞,她还记得上次在燕北,涂蔷离去前对她出手可是毫不手软。经历了这许多事,她也学着警惕了:你为什么要帮忙?
    因为我心中有愧。涂蔷回答道。
    有愧?燕渺又问。
    我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想要补偿她。我想,或许我可以帮你二人传话,她应当很想知道你的消息,涂蔷说着,叹了口气,你真该看看她那心如死灰的样子。认识她这么久,我就没见过她那副模样。
    燕渺闻言,也有些哽咽。辛姮还什么都不知道呢,她如此低落的原因,想必也很单纯了。
    你有什么话想对她说吗?涂蔷问。
    有、有。燕渺说着,却有些犹豫了。她心里清楚,辛姮是应当要知道她的过往的,也应当知道她要做的事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可她心里却生出了一些惧意、一些不忍。她不知辛姮能否独自承受得起那些惨痛的真相,也不知辛姮在知道那些真相后会作何感想。
    燕渺知道,若是让辛姮知晓这一切,那她的人生便再也回不到从前了。如今的情形虽然糟糕,可到底是要比那样好上一点。
    可她难道就能把一切隐瞒下来吗?辛姮应当有权利知晓这一切,也有权利为自己做主。
    你,是不方便直接对我说吗?涂蔷见燕渺犹豫,不由得问了一句。
    燕渺沉默了一瞬,又点了点头。她问涂蔷:你能帮我带个东西给她吗?
    可以。涂蔷爽快地答应了。
    燕渺想了想,手上生出了一截桃木来。她将这桃木紧紧握在了手中,将桃木化为了一根簪子,簪头上并非什么花草图案,而是一个火焰纹,火焰纹中间是个篆体的辛字,与这火焰纹完美地融为了一体。她看着这簪子,想了想,终于还是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将血滴在了那火焰纹上。血珠一滴落,便迅速地融进了这桃木之中,红光在这木簪上微微闪过,再睁开眼时,那桃木簪通体便泛着一层淡淡的红色。
    阿姮,我将我想说的话,都封在这木簪里了,燕渺心想,我知道这会对你产生怎样的影响,可有些事你是一定要知道的。阿姮,别怪我。
    她用手指轻轻抚摸着这木簪,又将心中话语倾注其中:阿姮,我会想尽办法帮你摆脱这一切。若你没有怪我,请你一定要给我回信。每日黄昏时分,我会将忘尘峰顶的结界放开一个口子,直到夕阳彻底消失在视线中。忘尘峰顶,老枯树下,我会一直在那里等着你。不是因为你是我的契主,只是因为你是我的阿姮。
    燕渺想着,封住了簪子,又看向了涂蔷,郑重地把这簪子交给了她。多谢你了,请一定要交到她手中。燕渺说。
    涂蔷接过这簪子,又点了点头,道:放心。说着,她又问:你的身体可好些了吗?听说你中了焱庚的烈火焚心,多少极刑也比不过的。她应当,也很想知道你如何了。
    燕渺闻言,低头苦笑。那烈火焚心简直就是这木头身体的克星,轻而易举地便能将她整个身体点燃。她如今将这火焰逼退困在了心脏,平日里行动倒无大碍,可那灼心之苦却是时刻都在隐隐发作。这也就罢了,最难以忍受的是施法之时,每次施法,那火焰似乎都要冲出她心脏,将她整个焚尽。这火焰完全限制了她施法,她如今只能在一个范围之中施展法术,若执意要拼尽全力,便是烈火焚身、葬身火海。
    也因此,她救不出槿秦。明知槿秦就在那里,明知她若全力以赴说不定能将槿秦从土壤之下拖出来,可她做不到了。
    让她不要担心我,燕渺说,一定让她照顾好自己,我在等她。
    涂蔷见她这副模样,知道她有所隐瞒,不由得叹了口气,道:我从前还不懂她为何会喜欢上你。可如今看来,你竟是这世上少有的会考虑她感受的人。
    涂蔷说到此处,想了想,又道:若是能帮你解了这术法,我也算是补偿她了,可惜这烈火焚心一定要焱庚族才能解。我入魔界之时,焱庚族已几乎被灭。如今放眼整个魔界,能叫得上名号的焱庚族竟只有熠然一个。偏偏这熠然当年被王上和辛碣所救,忠心耿耿
    燕渺听到这里,忽觉不对。不是焱庚?她心想,原来不是焱庚。师姐,我们都错了。那些应敌的准备,竟都成了致命的弱点。若非如此,你也不会、不会
    那么,觊觎着召灵石印的魔族,究竟是哪一族?
    燕渺细细地想着,又回想着当日在古音之口前大战的画面。那是个土阵。原本,燕渺以为是焱庚族在这五百年间研究了些新的阵法,可如今来看,她的想法竟错了个一塌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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