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昂小心接过答卷,反复看了两遍,没觉得自己哪里不对,实际上蔡琰批阅他的试卷也没给他画‘x’。但看着自己父亲的脸色,就知道自己这考卷肯定哪里有问题了,只得叽叽哎哎、紧张兮兮的死盯着试卷看。
    “少主的考卷,让嘉瞧两眼。”甄昂自小,不论文武都很有天赋,郭嘉也知道自家主公对长子甚是满意,但今日却发了脾气,当即便从甄昂手中接过试卷。略略扫了一眼,心里头就明白了大概,不过郭嘉也不啃声,只是将考卷递给一旁的法正。
    法正不明所以,但接过考卷后,仔细一看,却是十分惊讶,同时又更为不解。惊讶的是甄昂所做答题可谓老练的很,即便自己对论语的理解,恐怕也有所不及。
    但心中不解也就因此而生,按理说能在十岁的年龄,将论语熟稔至此,别说少年才俊了,便是称之为少年儒师也不为过,可看主公的脸色,这其中恐怕还有事故。
    郭嘉二人没说话,几个小辈见甄尧沉着脸更是不敢开口。倒是甄尧自己将木凳挪靠自己坐下后,开口道:“昂儿,两年前你如此答卷,并无不可,为父也曾夸你。如今两年过去,你还是只会生搬硬套,为父平日让你多读,便是要你死记硬背的?”
    无怪甄尧发火,甄昂的答卷虽然看上去漂亮,但其内容几乎都是甄尧自己对论语的注解。平日里甄昂要在学府内学习课本知识,回家也少不了要翻阅自家的藏卷,而每卷书册都有甄尧平日翻阅时添加上去的注解,甄昂看多了也就记得一清二楚。
    几年前考儒学解析,甄昂生搬硬套的把自己父亲的那一套解释用以作答,甄尧非但不会骂人,反而很是欣赏自家儿子的记忆能力。可现在嘛,看到桓范、邓艾等人的试卷,再看看自家儿子那几乎毫无长进的作答,如何能不动怒。
    而这些,作为阅卷的蔡琰也是十分清楚,否则甄昂的这张试卷上也不会连半个批阅字句都没有。蔡琰知道这些都是夫君的思想,而不是甄昂自己的,当然也就不会给甄昂阅卷批改。
    或许对其别家子弟,十岁幼龄,即便是能够做到甄昂这一步,也是少不了夸赞奖励的。但甄昂却不同,他是甄尧的儿子,也是将来毋极的主人。身份的不同,也就意味着他前进的步伐与同龄人有所差异,步子迈的慢了,也是不可轻饶的过错。
    心底对儿子的长进很不满意,甄尧瞥了眼有些惊慌的甄昂后,却是开口道:“昭姬,你说说,此子该如何罚!”蔡琰是甄昂的老师,也是这次考试的考官,更是甄昂这小子的三娘,不论从哪方面考虑,甄尧要处罚儿子,都是要与之商量的。
    甄昂虽然不是蔡琰所生,但因为出生最早,比其余小辈们大不少,在家中也是最得关注。这小子如此答题,却也是让蔡琰心底有气。辛苦教学数载,甄昂倒好,除了在她身边学会了如何编排句式外,其他的都是跟着甄尧的脚印向前迈。
    知道自己的学识比之夫君要弱上一些,但怎么说也要比学府不少儒师强了,这小子难道就从来不听自己讲课?也从没自己认真思考过。
    之前不给甄昂批阅,蔡琰显然也是要在这一回好好提点提点甄昂这个家中长子。现在夫君都明着问了,略微思索片刻后,开口道:“昂儿,你可知错?”
    生搬硬套的答题,甄昂也知道这么做让父亲和三娘不高兴了,当即低声道:“孩儿知错。”
    “既知错,责罚不可减免。”蔡琰严肃起来的摸样,倒也颇有一派宗师的风范,见甄昂服服帖帖的低头,满意颔首:“今日便以‘学而知新’为题,交出一篇论述。”
    蔡琰的这个惩罚也很有些意思,没让甄昂去做那些枯燥无味的罚抄,反而是让甄昂自己,从问题根本出发,去寻找被批评的原因。甄尧自觉就是让他来罚儿子,也不会比蔡琰这方法好哪去,当即点头道:“昂儿可听清了?晚饭前若交不出论述,为父便让你在书房坐一宿!”
    甄昂连忙点头,虽然被罚写作有些麻烦,但在他看来也好过于挨鞭子和抄课本,拿回自己那张试卷,小家伙乖乖的走向自己的案桌,从一旁布袋中取出砚台,便准备倒水磨墨了。
    “我来给你磨墨,你赶紧想想如何做论述吧,要不叔父会让你饿上一两餐的。”这时小丫头辛宪英又凑了上去,从水囊中倒出一些清水,将墨锭从甄昂手中接过后,左手轻扶右手衣袖,便开始为其磨墨。
    “这丫头。”甄尧闻言不禁莞尔,又对一番小辈勉励几句后,才与蔡琰告别,带着郭嘉、法正二人离开。学府也逛了一大圈,是时候回府上办公了。
    刚走出学府,法正回首望去,不免感叹:“主公育后有方,想来公子日后必然是不会差的。”
    甄尧对此略笑带过:“玉不琢不成器,如今言后尚且过早,孝直此言却是过赞了。”
    刚回到州牧府,屁股都没坐热,门外的亲卫便走进来报告:“主公,青州有信报传来。”
    “传信使进来。”甄尧闻言挑眉,摆手道。
    信使是军中探马,一身尘土荡漾,显然是刚入城没多久,将信件从怀里取出,递上甄尧所坐案桌:“主公,关将军与董州牧,让小子送信与毋极。”
    甄尧拿过信件,点头道:“你下去吧。”言罢,青州探哨离开,甄尧也将信件打开来阅览。
    青州这些年在董昭的治理下,恢复的还算不错,比较起黄巾后期的匪患横行,现在八九十万百姓安居于各郡各县,也算是有了点人气。而能让关羽、董昭两人联名递来信报,显然不是设么小事,当然,甄尧打开仔细看过后,里面写的也的确是个难题。
    问题还是出在那令人讨厌的泰山贼上面,曹操因为要大力发展自己的治地,又要全面支持南阳一地的征兵练兵事宜,此刻想要给甄尧找不自在只能依靠有些后世雇佣兵形式的臧霸泰山贼组织。这不,春耕已经到了关键时刻,这家伙跳出来惹事了。
    青州百姓虽说已经脱离了匪患的危害,奈何‘一朝被蛇咬、三年怕井绳’,只要一有匪患的风吹早动,百姓们就有些坐立不安。而此时正逢春耕用人之际,百姓耕种不尽力,那导致的恶果便是这个秋季,收成必然锐减。
    曹操对此深知,不知道又和臧霸达成了什么协议,让屡次在甄尧麾下众将面前吃败仗的他,再次出山了。当然,臧霸因为几次与甄尧帐下数将交手都没占到便宜,这次出动并没有直接去和统领青州兵马的关羽对上,而是将目标对准了城外耕种的农民。
    贼兵一来,百姓哪有心思种地,一个个的不是哆哆嗦嗦跑回家,就是连忙卷铺盖往城里躲,一时间不少田地都荒置下来,无人问津。
    而当关羽得到了消息,分兵遣将的开始围剿这些山匪时,臧霸又下令让小弟们统统回巢。常年在深山中打滚的泰山贼,机动性虽不比骑兵,但较之寻常步卒,却是能够让他们望尘莫及。还不待围剿的兵卒杀上来,便轰散的离开了青州地界,会深山蹲坑去了。
    出动兵马没有抓到山贼,但好在也将闹事的赶走了,关羽本就对山贼之流不甚在意,当下也就下令让众将士回营,并让董昭拟令,遣各地农家继续耕作。
    百姓们是淳朴的,官老爷说山贼走了,大家伙安全了,那就出去耕地呗,要知道不耕地,他们自己也没收成,接下来一年的日子也会难过。
    可当他们牵着耕牛,带着锄耙回到田地间,那些遁入山林的山贼们又出来了,之后关羽不得不再次派兵,并且在青州边境地带设下几座兵营,以防止泰山贼们四处捣乱。
    这样一来的确起到了一定的效果,但好景不长,青州是暂时没事了,但徐州琅邪又冒出了同样的问题。之后泰山贼们见缝插针,不时的袭扰青徐二地。不与官兵明斗,只管吓唬百姓,让他们不敢出城耕作,曹操的战略目的也就达到了。
    “你二人也看看吧。”甄尧揉了揉脑袋,将信件往案桌上一放,便对郭嘉两人说道。
    郭嘉首先走上前将书信拿起,看到上面写的是泰山贼的问题,脑袋略微点了点,不做细看就将纸张递给了法正。法正这也是第一次在甄尧身边议事,谨慎接过后,仔仔细细看了半晌,脑中急速运转,思索着解决办法。
    泰山贼不是第一次跳出来跟自己唱反调了,奈何臧霸这家伙精明的很,吃了几次亏后,行事越发谨慎。青州能有此报传来,显然是关老二也对他无招了。能够让素来高傲的关二爷写信向毋极求助,这本身就说明臧霸这事很是棘手。
    “你俩都说说,这臧宣高,究竟要如何摆平他!”对于臧霸,甄尧是又爱又恨。即便如今毋极人才辈出,臧霸这种高级指挥将才,甄尧也是十分希望能纳入帐下的,也曾付之于行动,但都以失败告终,臧霸暂时还没打算投靠任何一方势力。
    而所谓的恨,就是这家伙总在某些关键时候跳出来与自己作对,而且往往能够起到扭转局面的作用。虽然连续几次都被麾下众将击溃,但却依旧像个小强一般,恢复力超强。
    甄尧开了口,地下郭嘉、法正二人很自然的相视一眼,郭嘉身为甄尧身边的‘老人’,自然不会急着表态,倒是法正有些急迫,想要证明下自己的才学。
    整了整衣衫,法正首次给甄尧献计:“主公,泰山贼虽狡诈,但也并非无从下手。毕竟是贼匪一流,即便是臧霸如何统治,也无法与官兵相比,手下贼众更是以利驱使。若是能将臧霸与其身边的贼首制造些隔阂,又或者内通几个贼首,泰山贼易去耳。”
    法正所言甄尧心底清楚的很,以前也不是没试过,这招对付其他山贼或许能成,即便是对付当初的张燕,也可能见效。但要对付臧霸的泰山贼,就有些不够看了。他那几个兄弟,如孙观、尹礼、昌豨等人,对他很是崇拜,一向以臧霸之命行事。
    将这些都告诉法正,后者也开始犯难了,这不怪他,他自幼便在三辅一地长大,之后又在蜀中耗费时月,自然不清楚中原的这些事物。
    甄尧也没觉得法正一来就能帮自己把这事解决掉,他要靠的还是呆在一边似乎毫无烦忧的郭嘉。郭嘉见主公看向自己,也知道甄尧是等着他开口了,当即恭敬起身,开口道:“主公,孝直所言或许几年前不行,但如今,却可一试了。”
    甄尧知道郭嘉从不无的放矢,连忙问道:“何解?”
    “如今天子便在城中,主公何不以天子之名,写一封诏令与曹操?”郭嘉脸上带着丝丝笑意,继续道:“便说泰山匪患,残害百姓无数,让曹孟德献上臧霸之首级。”
    听着郭嘉的话,甄尧首先想到曹操未必会任由自己摆布,但随即转思,才知道了郭嘉此举的目的。曹操不听圣意,那自己随时都可依次为借口对他动刀兵,而若曹操按照自己所言去做了,不管他是否真心,至少眼下臧霸是不能出现在青徐二州捣乱生事。
    末了,郭嘉将酒囊拧开,灌下一口道:“圣旨传入豫州,主公可将其宣传开来,而泰山贼众必然知晓。那时再行孝直之策,当见奇效,说的不主公又能多收一员老辣战将也未可知。”
    法正出策用的是计,而郭嘉已经能够纯熟的运转所能用到的‘势’,两相比较,高下自然分的清楚。而甄尧在思索片刻后,也是大点其头,用天子之势威压曹操与臧霸,此乃阳谋,即便被看穿,也是不好解开的。
    有了决断,甄尧当即前往皇宫求旨,毕竟春耕一事耽误不得,青州已经拖拉月余,再拖下去这一年的耕作,也算是泡汤了。
    见了刘协,并说出来意,即便刘协不愿为甄尧拟旨,但也无法做出任何抗拒。简简单单的将圣旨写好并盖章,甄尧也不做停留,立马离开了皇宫,开始部署对曹操这次出招的回应。
    当诏令快马加鞭送至昌邑,大汉已经步入二月底,三月初了。接了圣旨,曹操便将一干文武都召集至府上,议论着该以何种态度对待这天子诏令。
    夏侯渊攻下南阳有功,如今在曹操帐下地位更高了许多,刚坐下来,便开口道:“主公,依末将来看,根本无需理会这甄尧弄来的诏令。就让臧霸继续在青州闹腾,我看甄尧也奈何不得他。”言语中,却是有些狂傲了。
    夏侯渊开口,一干武将也跟着附和,他们对所谓的天子本就不是很感冒,而如今天子都被劫去毋极了,那就更不会理睬。
    曹操面色不变,等众将喧闹一阵后才看向其余谋士,谋士之中,刘晔这个皇室中人首先躬身开口:“主公,甄尧以天子之口下发诏令,我等不得不从。然臧霸一事,却又不能当真依照圣旨所为,以晔之见,如若派遣数千将士前去泰山以东驻守,也算有个交代。”
    当初在长安拼了命想要抢到天子,曹操为的就是这个,哪怕前日刚和甄尧结盟攻城,第二日便心生他念也不足惜。奈何天子没抢到,自己倒是弄得个落荒而逃的下场,是以在看到这份诏令之时,曹操心中满是不甘的怒火。
    而现在刘晔开口所言,也正是曹操心中所思,但要他真的就这样向毋极低头,也是不愿意的。是以听完后也不做回应,继续等待其他人献策。
    接下来便是各谋士禁言献策的时候了,你说你的,我提我的,反正每个人都能找出理由,证明自己的想法与计策,才是主公最佳的选择。不过在众文士中,也有几人不曾开口,二荀、程昱,便在其中。
    几位谋主不发话,曹操便开口问道:“文若,你有何良策可教我?”
    荀彧闻言略显迟疑,片刻后开口道:“主公,彧正在思索,甄尧下此诏令究竟意图何在!如今臧霸袭扰青、徐二地,甄尧当务之急便是恢复两州秩序,而非寻主公的不快。”
    “文若之意?”曹操眉头微皱,沉声道:“甄尧此举,还有后招?”
    荀彧点了点头,又缓缓摇头,这短短小半时辰,他也看不出甄尧究竟是要做什么,只能暂时闭口,退回一旁深入思索。
    “主公,甄尧此举,无非是以势压人而已。”而这时,老谋深算的程昱却是一句道破了天机:“泰山贼众在臧霸的统领下,他人很难对此下手,原因皆在他等自居深山,有恃无恐。
    “甄尧想要消除此患,必然要从其内部着手,而现在,这封诏令足够给泰山贼带来未可知的变数。如此,即便臧霸有治下之能,也难挡甄尧渗入。”
    曹操也是揣摩人心的高手,一经程昱说出,当即明白过来,身为贼患,终究是怕官兵围剿的。而自己现在被甄尧以势所压,不得不对泰山贼做出一些‘表示’。
    而甄尧若是在这上面做些手脚,一干贼子如何能够安定?泰山贼甚至很可能会因此而四分五裂。想通了这些,曹操不禁忧虑:“仲德对此,可有良策?”
    “主公莫急,”程昱略做颔首,带笑说道:“甄尧有心消除泰山贼患,何尝不是给主公一次天赐良机,去收服这一干贼兵,与臧霸等良材?”(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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