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羽最终还是选择了饮酒。
    倒不是因为贪恋美酒的香醇,而是陆羽记得周祖年曾经说起过,内务府的总管太监,正是华妃一手扶持起来的人,换一个角度来理解的话,那便是七皇子一系,统揽大局的终究还是以华妃为主,若是拒绝了华妃的邀请而去见七皇子的话,多少有些舍本逐末的感觉。
    因此,陆羽更想去看一看这华妃的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当然,此举也是有一定风险的,比如他一走进淑华宫,华妃便来个翻脸不认人,大叫“救命非礼”的话,那么他将百口莫辩,不仅再也当不成这所谓的驸马,更是死罪难逃。
    可问题是他根本就不在乎这些,无论是驸马的诱惑,还是死罪的威胁,对他而言都没有足够的约束力,要是事情真的发展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大不了他来个金蝉脱壳、一走了之。
    反倒是华妃这一系列的作为,充分地引起了他的好奇,令他忍不住想要对她的底细一探究竟。
    于是,陆羽最终选择了跟着华妃一起走。
    原本深夜时分,将一个陌生男子带回自己的寝宫,多少有些说不过去,可如果是打着为高阳郡主把把关、考察其未来夫婿的幌子,可一切却又变得冠冕堂皇了起来,就连周围的那些宫女太监们,也不敢对此随意乱嚼舌根。
    很快,陆羽便跟随着华妃来到了淑华宫。
    华妃屏退左右,邀请陆羽一起在小花园里的石凳上坐下,然后一言不发,眼神定定地落在陆羽的脸庞。
    月华如水,夜色里弥漫着一股奇特的幽香,陆羽一时也分辨不出这股幽香究竟是来自园中的奇花异草,还是来自华妃的身体。
    “华妃娘娘,你所说的陈年佳酿呢?”陆羽问道。
    华妃咯咯一笑:“没想到公子还是个贪杯之人,竟到现在都还念念不忘地惦记着美酒,难道到了此时此刻,你仍不回头反身一下,自己究竟陷入了何等不利的境地?”
    “哦?”
    陆羽诧异地看了华妃一眼,茫然说道:“我看娘娘这里,也不像是什么龙潭虎穴啊!”
    “阁下究竟是何人,此番进京有何目的?你若是老老实实交代的话,我这里便有美酒佳肴奉上……否则,我若是此时召集禁卫进来,你猜你今晚还能不能活着走出这座皇宫?”
    华妃依旧在笑着,只是笑意之中再也没有款款温情,取而代之的是森然的杀机。
    然而,陆羽却依旧面不改色:“娘娘这是在威胁我?”
    华妃笑道:“这要看你如何理解了,你若是肯老老实实配合,并且今后为我所用的话,说不定这也是一番奖励!”
    陆羽挑了挑眉:“难道娘娘就不担心此间之事走漏了风声?到时王某固然是难逃一死,只怕娘娘也免不了要跟着身败名裂!”
    “走漏风声?”
    华妃不禁莞尔。
    “你是指你要将这里的实情宣扬出去么?可你不要忘了,你本就是一个恶名昭著的魔头,你我若是各执一词,你猜别人究竟是信你,还是信我?”
    陆羽叹了口气:“看样子娘娘这回是吃定我了!”
    华妃脸上不禁露出几分得意之色:“不要忘了,这里终究是我的地盘,无论人证,还是物证,我都能做到对我百分百有利,令你百口莫辩!”
    陆羽无奈地摇了摇头:“只可惜,娘娘算漏了一样东西……”
    “是吗?”华妃根本就不信,只当对方是在虚张声势,“那你倒是说说看,算漏了什么?”
    陆羽一言不发,伸出手掌,一掌按在了旁边的石桌上。
    随着他的一按之力,石桌上顿时涌起一圈圈绚烂的七彩光华,光华荡漾开去,瞬间便弥漫了整个小花园,令整个小花园变得如梦如幻,充满了不真实的感觉。
    “这是……”
    华妃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陆羽将手拿开,只见石桌之上,出现了一个奇特的符文印记,其中的字节缓缓流转着,释放一种神秘莫测的气息。
    “这是一张符箓,名为‘雁痕法’,取‘雁过留声,人过留痕’之意,它如实地记录周围场景发生过的事情,虽然时效不长,但从我们坐下开始,到这一刻为止,这点时间却是绰绰有余!”
    陆羽说着,将被压在石桌上的符箓拿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折叠好,然后捏在了手上。
    “王某说的话,或许的确是很难令人是相信,可如果是这张符箓上记录着的现场影像呢?娘娘觉得这些画面,是否足以令你身败名裂?”
    华妃的表情不禁僵在了脸上。
    她完全没有想到陆羽竟然还有这一手,她的确听说过有可以保留现场影像与声音的法术,可那种法术一般都是需要大型法阵的配合,而且启动激活的过程的颇为复杂,从来还没听说过可以像陆羽这般,仅凭一张符箓,在对手毫无察觉地情况之下,就能成功施展出来的。
    可对方那笃定而自信的表情,以及那股神魔莫测的法力波动,却令她不得不相信。
    即便是心中仍有疑虑,她也不敢赌。
    于是,华妃最终还是认栽了。
    她苦笑着摇了摇头:“不愧是鼎鼎大名的恨天血魔,手段果然厉害,这一下确实本宫失算了。”
    她老老实实地将衣服重新穿好,脸上再次涌起了笑意:“本宫也不逗弄你了,实话告诉你的吧,其实今晚把你叫来此处,并不是我的本意,而是因为我那师妹想要见你!”
    陆羽不禁一愣。
    师妹?
    华妃娘娘竟然还有一个师妹?
    可是,她为什么要见自己呢?这都是哪儿跟哪儿?
    华妃一笑,也不过多解释,忽然声音一扬,脆生生叫道:“师妹,此人我是招架不住了,还是你来对付吧!”
    话音刚落,便有一阵清风拂过。
    那女子径直接来到两人旁边,低头看了一眼石桌上残存的符箓印迹,微微一笑道:“师姐,你上当了,这根本就不是什么记录影像的符箓,他不过是虚张声势诓你的而已!”
    “幸会,我便是秦燕贞,传闻中的高阳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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