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br />柳市抢险救灾总指挥部。br />br />暴雨不停，灯火通明的办公室里，坐满了人。br />br />大屏幕滚动播放着抗灾前线反馈过来的图片，消息，那阴暗、潮湿的画面把整个房间衬成了冷色调，透亮的灯火似乎都昏暗了下来。br />br />安北城坐在总指挥的侧手方，冷漠的脸刮着腊月的寒风，寒冷刺骨，令人不寒而栗。br />br />空间里的气氛，越沉越低。br />br />此时，天儿还没有亮，外面黑漆漆一片，瓢泼的大雨里推门进来的通讯员，声音显得格外惊心。br />br />“报告总指挥！石堡大坝出现多处严重溃口，现场专家勘探后表示，大坝最多还能支撑一个半小时必将决堤！级要求我们，必须在一个半小时内撤离——”br />br />总指挥霍地站起来，“不是说明早八点？”br />br />通讯员沉默。br />br />问他，他问谁去？br />br />明早八点是头给出的大坝炸毁前的撤离时限，虽然艰难，但可以保住更多的性命。br />br />可天灾什么时候讲过理？要决堤，还要经过人同意么？br />br />在办公室的沉默里，总指挥拿过手机拨通，又详细询问了石堡的情况，突然颓然地坐下来，似乎整个人都被抽干了力气。br />br />“一个半小时……为什么会这样？”br />br />喃喃完，他目光掠过一直冷着脸的安北城，慢慢抬手腕看时间，沉声命令。br />br />“致电石堡大坝救援部队，六点之前必须全员撤离大坝！”br />br />“是！”通讯员应声。br />br />“另外——”总指挥拖一下嗓子，声音略带沉痛，“封闭石堡地区所有通道，一律许出不许进！”br />br />“是！”br />br />总指挥一个个布置着任务。br />br />大家伙带着命令离开了办公室，安北城却在沉寂站起来。br />br />“一个半小时，时间太短！他们做不到。”br />br />总指挥眉头微微一皱，并没有辩解。br />br />因为他所说的是一个大家都知道的事实。br />br />“现在……我们没有选择，两权相害取其轻。”br />br />安北城眸子微微一眯，没有对指挥部以及级的命令发表任何异议，只提出了一个要求——他要成为那个“许出不许进”的例外。br />br />“请给一个通行特权！”br />br />他话音一出，办公室突然安静了下来。br />br />要知道现在的石堡大坝是一个修罗场，进去意味着危险。br />br />总指挥是安正邦曾经一个团的战友，也是看着安北城成长起来的军长辈。br />br />闻言，他花白的头发，在风微微一抖。br />br />“城子，我不能同意你的要求。”br />br />“你必须同意！”安北城目光坚定，“你清楚，我要进去，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止。”br />br />总指挥一怔，苦笑，“你这又是何必？明知道——”明知道他算进去了，也不一定能找得着苏小南，救得了苏小南。br />br />心里这么想，可他不能这么说，只能宽慰安北城，“明知道命令已经下达了，部队会陆续开始往外撤离，等你进去，侄媳妇都已经撤出来了，何必错过？”br />br />安北城眉心一拧，“我了解她。”br />br />总指挥：“怎么说？”br />br />安北城抿唇，“一个半小时，撤出不了所有受困群众。而她……一定会留到最后。”br />br />说这些话的时候，他没有多余的表情，语气似乎也并无伤感。br />br />可总指挥望着他眼锐利的锋芒，竟莫名被那种奋不顾身的情感震慑，让他拒绝不了。br />br />“沿途道理都毁损了……这样好了，我派人用直升机送你石堡大坝！”br />br />～br />br />柳市某陆航机场，猎豹越野速度极快地通过哨卡。br />br />安北城从车下来，身雨衣不停滴着水，让他眉目冷峻得如同阎王。br />br />停车坪，直升机已经启动。可飞行机看到登机的安北城，还是有一点犹豫。br />br />“首长，天气情况很糟糕，石堡受暴雨影响，能见度很低——”br />br />“我来！”安北城不废话，简单明了地打断他，“把备用装备给我。”br />br />“首长，你——”br />br />“给我！”安北城冷冷的目光扫过去，飞行员闭了嘴，默默把备用飞行装备递给他，然后叹口气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br />br />安北城是红尖特战队的老大，飞行技术当然是过硬的。br />br />因此，飞行员不是信不过他的飞行技术，而是担心他的安危。br />br />毕竟这样的天气下深入灾区，完全是玩命的行为，这一趟万一出点什么事——br />br />他打个寒噤，心脏一直悬在嗓子眼儿——br />br />然而，安北城换飞行服，坐驾驶室却默然转头。br />br />“你叫什么名字？”安北城突然问。br />br />“我？”飞行员一怔，“报告首长。刘为！陆航三大队第一飞行小队少尉队长！”br />br />安北城望他一眼，打开了机舱门，“刘队长，借你直升机一用。”br />br />飞行员看着他的脸，又看看洞开的门，不明所以，“首长？”br />br />安北城：“你不需要陪我冒险！”br />br />在这样的情况下被心目的英雄关心了，飞行员心里不由一暖，更加固执地僵坐着，“报告首长！根据飞行条例，必须配备副驾！何况，我也不能让你一个人涉险——”br />br />他声音未落，停车坪又驶入一辆越野车，行驶速度半点都不安北城来得慢。br />br />越野车停在直升机下，一个男人冲了来，没有雨衣，满身疲惫，眉梢都滴着水，一双眼睛却炯炯有神。br />br />“报告！我可以胜任副驾的工作！”br />br />安北城飞行头盔的夜视仪正向面对高声呐喊的男人，一双冷冰冰的眼看不出什么情绪，却在迟疑几秒后同情。br />br />“换装备！”br />br />“是！”那人与他交换一下眼色，带一点激动地望向刘为，“红尖特战队野狼战队大队长安启，有驾驶经验！请战友配合工作！”br />br />刘为看看他俩，默默脱下装备飞快离开机舱。br />br />然后，站在雨地，在轰鸣声，抬头仰望升天际里的直升机，慢慢抬起手挥动——br />br />……br />br />直升机冲入黑幕，在这样极端的天气情况下，居然开得很稳，而安北城面部表情也从容而平和，任谁也看不出来他是一个担心爱妻心急如焚的男人。br />br />陆启打破沉寂，唇角挂着一丝调侃的笑，“看不出来，二表哥还是一个老司机！”br />br />安北城沉默片刻，头也不回地问：“为什么来了柳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