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曹曲灵的叫价,那青年却不为所动,轻声道:“十八万五千上品灵石。”
    场内其他人已经是议论纷纷了。
    “哎,那人怎么回事?真是不怕死么?”
    “不会他也是什么权贵吧?”
    “不可能,真要是元道盟的权贵,肯定是上三楼去了。”
    “嘶,好像是柳茗宗的叶少晴,这也太大胆了吧!”
    元道宫的权威是绝不允许侵犯,这在以往各类事件之中早有证明。尽管问鼎天下声称,拍卖绝对公平公正,然而元道宫那些人飞扬跋扈惯了,一旦他们不爽了,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所有大家都会默认让着他们,这是一种特权的体现。
    这叶少晴却胆子那么大?还敢争夺呢?
    曹曲灵表情倒是没有什么变化,她继续道:十九万上品灵石。”
    “十九万五千上品灵石。”几乎是曹曲灵的话音刚落,叶少晴就继续喊价了。
    小淑在异变颇为奇怪道:“那俊男还真是执着啊,难道他不知道炎二厢意味着什么么?还敢争夺。”
    曹曲灵又喊道:“二十一万上品灵石......拍卖本来就是价高者得之,只要有灵石,谁喊价都无可厚非。”
    这一次,曹曲灵直接喊了一个高家,那叶少晴抬头看了看曹曲灵所在的包厢。贵宾包厢是有遮挡的,无法看清里面的人,并且传出来的声音也会发生改变。
    不过曹曲灵对上叶少晴那一双漆黑的眸子时,还是不免觉得心中一突,随后,那叶少晴才收回目光说道:“我放弃。”
    最终,还是曹曲灵以高价收购到了孕雷奇果。
    之后,曹曲灵也竞拍了一些东西,这问鼎天下拍卖会果然有许多极为珍奇的东西,有些东西你也不说有什么大用,但看起来确实让人喜欢。
    拍卖会结束之后,好巧不巧,曹曲灵看到了叶少晴,他就跟那郭掌柜走在前面。
    或许是心中有所想,鬼使神差的,曹曲灵竟然主动走了上去,道:“叶公子。”
    叶少晴身形一顿,转过身,道:“曲灵殿下。”
    曹曲灵问道:“公子,你也即将渡劫了么?”
    叶少晴大方的点点头,道:“是的......那孕雷奇果是殿下你拍下来了吧?”
    叶少晴看来是个聪明人,曹曲灵只是这么一问,叶少晴就联想到之前拍卖的事情了。
    曹曲灵道:“是的,我估计用不了太久也要渡劫了,所以......”
    叶少晴淡淡一笑,道:“拍卖,价高者得之,殿下不必有其他情绪。也祝殿下渡劫顺利,平安。”
    曹曲灵看着叶少晴那一双毫无波动的眼睛,一咬牙,道:“我愿意将这几枚孕雷奇果赠予叶公子。”
    叶少晴微微一怔,道:“为何?”
    曹曲灵面色颇为坦然道:“叶公子是难得的才俊,同为元道盟的人,我自然希望叶公子渡劫成功概率大一些。”
    说完,曹曲灵直接掏出了那一盒孕雷奇果,夜色下,她耳朵微红。
    叶少晴沉默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笑容,那一双似乎亘古不变的双眸,总算是有了一些涟漪,他道:“我确实很需要这个,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我欠你一个人情。”
    叶少晴大方接过那盒孕雷奇果,随即一翻手,拿出了一块指甲盖大小,宛如金色玉器的物品,递给曹曲灵,道:“这个给你,以后你会用得上的。”
    曹曲灵有些惊异的接过那东西,入手有些冰凉,但也能感觉到是不凡之物,只是不知道用途是什么罢了,但曹曲灵还是觉得十分欣喜。
    两人再随意寒暄了两句,就分开了。
    分开之后,小淑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道:“不是吧,我的曲灵殿下,你竟然会主动去找一个男性?我是不是中了什么幻觉?”
    曹曲灵其实现在心还是有些怦怦跳呢,她自己都有些难以相信,自己竟然真的做出了这样的举动。可曹曲灵却难以抑制这种冲动,这是她修道那么多年以来,从未有过的感觉。
    可那叶少晴确实对她有着难言的吸引力,哪怕她甚至没有见过对方的真容。那种叶少晴身上神秘、淡然、自信的感觉,在她脑海之中挥之不去。
    听闻小淑这么一说,曹曲灵不由得俏脸微红,道:“你胡说什么呢,那叶少晴确实是一个人才,我想着能不能把他拉拢到麾下,毕竟现在元道盟之内竞争也很是激烈的。”
    小淑道:“竞争激烈不奇怪......可你刚刚的表现,哪里是因为竞争激烈那么简单!?你我相识多少年了?我从未见过你这个样子,好家伙,我们的胧月仙子总算是动春心了,本来我以为你要孤老了呢。”
    曹曲灵被说得脸更红了,抬手去打小淑,两个女子的嬉笑声不绝于耳。
    “呃,那家伙还真是个桃花运啊。”阴影处,有个人影扭动,并且嘀咕道。
    ......
    第十天,论道大会进入了高潮,而活动高潮的象征,那就是听道会。
    是的,不是论道会,是听道会,讲道之人,正是元道盟的盟主——曹金羽。
    别看以李幽的视角,对曹金羽印象奇差,可实际上在颍州,曹金羽那可是第一强者,受到无数人的敬仰,其亲自讲道,那对大部分修士而言,是很有吸引力了,说不定他随意的一句话,对某些修士而言,就是一个机缘。
    听道会是在元兴城的中央广场举行,天还未亮,广场上早已经是人满为患了,那可真是人挤人,人山人海,望过去,全是一片人头。
    当然,那些有身份有地位的,倒也不用在下面挤,空中还悬浮着大大小小的平台,布置得十分舒适。
    除了地面广场和平台,城内是不允许飞行的,也是表示对曹金羽的一种尊重。
    旭日东升,曹金羽便踏着旭日金光而来,他讲座的平台,处于最高处,俯瞰所有人,也是一种地位的体现。
    在所有人的瞩目之中,曹金羽缓缓降落在平台上,他依旧是身穿金红色长袍,衬得整个人威严不凡,光是看着,就给人一种很强的压迫感,不由得心生敬畏。
    不少修士看到曹金羽,都眼露憧憬,估计想着,自己有朝一日,是不是也能达到这种境界。
    曹金羽在巨大的椅子上坐下,他的目光缓缓扫视全场,所过之处,修士们无不挺直腰背,甚至屏住呼吸,这几乎是不受控制的举动。
    过了许久,那种无形的压迫感近乎到了极限,曹金羽才缓缓开口道:“今日,承蒙各位道友看得起,愿到此来闻道,曹某深感荣幸,也深感我颍州修士进取争强之心,既有此心,何愁我颍州不昌盛繁荣?”
    “何为道者?古往今来,多少人对道做出了阐释,林林总总,不胜枚举。但总而观之,道者,无所不包、无所不入、无所不在;你我所见,无非是道之所现,你我所闻,无非是道之所响,你我所感,无非是道之所为。天地万物者,无不生于道,无不存于道,无不亡于道。”
    “道者,无垠也。或许有道友心中惑,道有终否?然曹某乃实告之,或许有,或许没有,以曹某之修为境界,远不及边。对于我等修士而言,也无需去寻那边际,浩瀚道之洋,足以吾等遨游无尽。”
    “道之繁类,无可计数,吾闻多有修士将道者框定为何种何物,实乃可笑也!道者,无尽千变万化,吾等所能触之感之者,不过微末之数。然道之微末,已然足受益无穷也......”
    曹曲灵就坐在曹金羽下方的平台上,她看着整个广场一片寂静,唯有曹金羽不急不缓的声音回响全场。入眼处,所有修士无不神情专注、侧耳倾听,随着时间推移,这些修士脸上的敬畏之色更浓,这是对曹金羽所言的认可。
    曹曲灵作为女儿也不禁心生骄傲,不过她目光扫视之时,却在地面上密集的人群之中,看到了一袭黑衣的叶少晴。
    出乎曹曲灵的意料,以叶少晴的身份,混个空中平台坐着是没问题的,怎么混到最底层之中的人群中去了?
    然而就算在那底层人群之中,叶少晴也如同鹤立鸡群一般,引人侧目。尽管距离太远看不太真切,但曹曲灵依旧感觉到,叶少晴身上那种淡漠,以及没有波动,宛如深潭的双眸。
    这与周围那些表情近乎虔诚的修士,截然不同。
    曹曲灵心中不由得心生奇异,难道自己父亲这等顶尖强者所言,依旧不能够打动他么?
    曹金羽的讲道还在继续。
    “......道之千面,远胜人之千面。人所见之道,鲜有相同者。持剑者,所见乃剑道也;舞墨者,所见乃笔道也;或如那江边垂钓的老朽,其所见之道者,无外乎水波荡漾、鱼寻波走。”
    “然道者,亦有深浅高下之分。多有修士,见其表便以为见其道,终其一生难入而深也。分不清道者深浅高下,吾以为,难有所成。”
    “凡道者,何乃为高深处?吾修道八千七百六十一年尔,终以为,尽用者,方可称为道之高深,余者皆为下品。”
    “何为尽用者?所谓物尽其用,尽,穷也。穷其用,自然无不及者。”
    “多有修道者,面对繁复无穷之功法,绚丽无尽之法宝,迷其眼,惑其心,贪欲无穷,殊不知,眼前之物,眼前之境,穷也,便足矣。”
    “吾幼年修道,所修吐纳之法,灵气入体,十之存五六,吾师兄弟皆呼神功!乃知世间吐纳之法,十之存三四,已是不易。十之存二三,此方是寻常。”
    “十之存五六,纵观古今,确可称为神功。然于吾而言,却苦思为何神功尚只可存十之五六?吾不信且不服,常钻研之,为此乃至修为停滞不前,师尊呵斥,师兄弟嗤笑,吾不以为意,视体之实况而善之。”
    “两载苦思,终有所成,吐纳灵气,十之存其九,修行之速,远超师兄弟,未久,便已冠绝师兄弟,始为掌门所看重,坦途大开是也。”
    说到这里,曹金羽停顿了一下,众修士不禁低声议论,乃至惊叹。
    曹金羽满意这些修士的反应,便继续讲道。
    “又有如吾始修乃剑法,名唤无铭刻剑,其不过玄阶上品,吾多觉其威不足,与常人斗尚可,但若遇强敌,难免捉襟见肘。限于境界,吾尚难于修更高之功法。吾便思,焉不能改之善之?”
    “无铭刻剑十三式,吾舞之思之数十万遍者,练其型,思其源,终有所成。而后,无铭刻剑之威,甚于地阶中品。”
    “纵观吾之一生,所追求者,便是穷尽所有之物。吾以为,穷之尽之,方始见起道。正如区区世俗木匠,穷其工,思其尽,可尊为大师也,其感,亦然道也。”
    “故吾以为,修道者,当以穷尽为道尊,尽者,自然能进也。”
    说完,曹金羽一挥手,摆在他身前果盘之中,一个红色的灵果飞起,并且在空中开始分解变幻,不多时,那个不过拳头大的灵果彻底铺开,其面积竟然比整个广场还大。
    众修士不由得纷纷抬头观望,却见灵果铺开如蝉翼,仔细一看,竟然形成了一幅大名鼎鼎的西圣悟道图——一名老张端坐在云间,下方是无垠大地,熙熙众生。
    西圣,是颍州修真史上的一个传奇,传说他曾在云间打坐千年,随后完成了最后的突破,登仙之门大开,羽化登仙。
    曹金羽随后一收,铺开的灵果竟然再次回笼,最终回到曹金羽手上时,又变成了一个完好无损的灵果。
    不少修士发出惊叹,曹金羽露出微笑,将手中灵果放下,道:“此乃雕虫小技,但亦是尽用之道。”
    曹金羽对于自己今天的表现,还是颇为满意的,看现场的反应,就知道效果达到了。
    如此一来,他的声望必定会更高,这对于接下来某些行动,是有帮助的。
    可曹金羽却是做梦都没有想到,竟然有人在现场对他进行了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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