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微弱的光亮,可以勉强看到角落里坐着几个瘦小的身影,她们似乎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求求你救救我们吧,我的小妹才七岁,至少求求你带她出去吧。”
    黑暗中有一个身影努力的起身,因为长期营养不良加之失血过多,刚起身又摔倒在地,手脚并用向前缓慢的爬着。
    安立刻上前将她扶起,若不是知道眼前的是个活人,只怕都要以为扶起的是一具骨头架子。
    “先好好休息一下,我会救你们的。”
    即便在黑暗中也能看到女孩坚定的眼神,“拜托了,救救我小妹。”
    外面传来交谈声,安迅速将女孩安顿好,躲进旁边空置的水缸中。
    “什么时候剁肉?”
    “再等一会儿,周叔算过了,八点整才能动手。”
    旁边的人啐了口唾沫,“那吃完得啥时候了。”
    “说的好像你每天睡得都很早一样。”
    对面的人笑了两声,“还不是最近学了点新花样,这不得试试,有一个可带劲了,我跟你说……”
    后面的话不堪入耳,安竭力压抑着怒火,现在还不能动手,不然小南她们做的努力就白费了。
    “那边要开始了,吃完饭再跟我讲讲。”
    脚步声逐渐远去,女孩发出微弱的声音,“他们真的走了。”
    安从水缸里出来的时候,女孩还保持着之前的姿势,定定地看着他。
    “我先出去,一会儿回来接你们。”
    女孩有些急切道:“能先带我小妹出去吗?”
    知道女孩在担心什么,可是现在带人出去太危险了,一旦暴露要连累很多人。
    “我小妹很乖的,不会吵闹,只要把她带出去藏起来就好,随便哪个草堆都行,只要离这里远远的就好。”
    “带走小妹就好,她很小的,短时间内不会被发现的,求求你了。”
    角落里的女孩也发出哀求,安这才发现她身后还有一个更加瘦小的身影,村尾那家人养的大黄狗都比她大。
    犹豫再三安还是同意了她们的请求,这个孩子真的太小了,带着完全不受影响。
    小孩子的确很乖,或许是因为已经没力气说话,只在安接手的时候睁眼看了一下,很快又闭上了眼。
    “谢谢你,只要能带小妹逃出去就行,不用再来救我们了。”
    两个女孩早就接受了自己的命运,可又有些不甘,至少要让最小的妹妹活下来。
    “放心吧,我会回来救你们的。”
    “谢谢。”
    门打开又合上,安先将小孩藏在远一些的草堆中,放了点水和食物,用麦秆遮挡住,确保看不出来后才离开。
    “小南。”
    安躲在树后的杂草里,丢了颗石子出去,小南瞥了一眼,在看到他时小脸煞白,在女人的遮掩下冲他做口型。
    “你,回去!”
    “我是来帮你们的。”
    “回去!”
    安伸出三根手指朝着后面的房屋的方向摆动,又收回两根手指,指了指远处的草堆。
    “躲起来!”
    小南借口上厕所,男人不放心,派了一人跟着她。
    “快点,别耽误我喝酒!”
    “你能远一点吗吗,我怕熏到你。”
    男人骂了两句,嫌弃的走远了一些,小南翻了个白眼。
    “谁让你来的!”
    “我想帮你们。”
    “不需要,把那个孩子放回房间,你快回去!”
    “我拒绝。”
    小南捏了捏他的脸,“小屁孩,没有你拒绝的份!”
    安挣脱她的魔掌扮了个鬼脸,晃了晃手中的纸包,“我要帮你们。”
    “给我!”
    “不给。”
    小南现在不能做出大的动作,这倒是方便了安,灵活躲过她的手。
    “我听到他们八点就要对那几个女孩下手了,我们必须在八点之前完成一切。”
    “是我们,没有你!”
    “反正蒙汗药现在在我手上,我拒绝你的拒绝。”
    “你!”小南恶狠狠瞪着他,看着安坚定的神色,只好道:“这很危险,你只要保护好屋里的几个孩子就行。”
    “不要,我要帮你们下药,我都观察过了,酒在男人那里,你们接触不到,只有我能溜过去。”
    小南神情复杂,“我们有内应,不需要你。”
    安震惊了,“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小南趁他愣神之际迅速抢过纸包,弹了弹他的额头,“哼哼~小屁孩,还想跟姐姐我斗,再练个八百年吧!”
    “我……”
    “我收到你的好意了,但这是属于大人间的恩怨,放心吧,有内应的事是真的,另外,”小南揉了揉他的脑袋,“这可不是下在酒里的蒙汗药,回去吧小孩,明天醒来就是新生了。”
    没有给他反应的机会,小南将纸包藏在头发里,接受完男人的检查才被带了回去。
    七点三十做好了饭,看着桌上色香味俱全的食物,女人们都被发了一双筷子,确定没问题后男人们才开始笑着吃起了饭。
    七点四十一坛又一坛的酒被送了上来,老槐树下热闹非凡。
    七点五十周叔被推上台讲话,这位虽不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却在村里有着极高的声望。
    周叔头发斑白,眼球浑浊不清,看上去有些吓人,是属于家长晚上哄不睡觉的小孩子时会用到的可怕人物。
    “我来到咱们村已经十多年了,若不是老村长将我捡回来,只怕我早就已经死了。”
    周叔说话很慢,但没人有异议,都乖乖的听着,这是除老村长外最受敬重的人。
    “我年轻的时候就很喜欢周易八卦风水这类东西,父母都说我没出息,朋友也觉得我很奇怪,只有一个女孩愿意支持我。
    后来我们结了婚,有了一个很可爱的女儿,她总会跟在我身后甜甜的叫我爸爸,她一直以我为傲,即便她的父亲在别人眼里就是一个怪人。”
    说到妻子和女儿的时候,周叔浑浊的眼睛都清明了几分,底下的人对女儿嗤之以鼻,不明白一个女孩有什么可稀罕的。
    “我们本该是美好的一家才对,可是……”
    “周叔,快八点了,该剁肉了吧。”
    周叔的话被一个年轻的男人打断,老村长气的用拐杖指着他,“谁允许你出声的!”
    年轻男人不屑的哼了一声,“一个女娃有啥好说的,赶快生儿子才最要紧。”
    这句话引起了不少人的赞同,村子里的出生的男孩越来越少了,他们哪有心情听这些陈年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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