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安小楼将手里的通天战戟奋力一刺,硬生生刺入一个千户模样的人的肩胛骨里,刺入骨骼之后发出咔咔的声音来,那人也随着一声惨叫,挥舞着手里的钢刀就往安小楼的手上砍去。安小楼将手顺着那长戟的柄往后一缩,只见眼前嚓的一下迸出火花,同时噹的一声,那人的刀竟被磕飞一半,而其虎口也被震裂,汩汩流血。安小楼趁机往前一冲,将长戟穿透那人身体,再猛的往回一拉,把武器拉了回来。
    已经分不清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安小楼带着身后的上百余名士兵瞪着血红的双眼,手里握着砍的卷了刃或者断了矛头的长矛,喉咙都因怒吼过度而嘶哑了,甚至发不出声来。
    高平安也跟在安小楼身后,尽管他竭力的想要挡在将军前面,但是每一次都被安小楼大力扯了回去:“平安兄弟,你可得给我平平安安的等到这苏州城攻下来,你要出个什么事,谁来保护老子!”
    虽然如此,高平安仍旧是冲到与安小楼并肩的位置,与他一起对抗着对面的叛军。
    战斗进行的异常惨烈,尽管叛军在白天的时候遭受了一次挫折,但是他们毕竟是以逸待劳,人数众多,纵使白天损失了两千多人,剩下的也有将近两万,而安小楼所带的人,撑死不过两千,面对数倍于己的敌人,所有的人都将生死抛诸脑后,只想着奋力拼杀,每个人都以将军为马首,他指向哪儿,士兵们就打向哪儿。
    这已经是安小楼钻的第五条巷子了,前面几条巷子里,如今只剩下成堆的尸体。安小楼一边打杀着,一边在脑子里飞速的转动着:“这样下去不行,就算燕家军每个士兵都以一敌百,力气也总有用光的时候,我看还得想个其他的办法……”
    打着打着,安小楼忽然觉得身旁的景物有点熟悉,他抽个空偷偷四处观望一眼,心里头就热乎了一下——这不是他的宅子么?之前办的漕帮子弟小学就在这里,相邻的一处宅子也被安小楼买下来辟做校园了。
    看到这宅子,安小楼就不由得想起了史玉婷以及他的小舅子聪儿,这兵荒马乱的年月里,也不知道他们姐弟俩在什么地方呢?其他漕帮的孩子呢?
    “兄弟们,抄家伙,给他们吃花生米!”安小楼喝道,于是所有他身后的士兵纷纷掏出早已准备好的火铳,填塞上火药,以及几颗石子,当然这也都是安小楼的主意。
    前面的十几名士兵很快将火药填塞好了,安小楼拉着高平安一蹲身子,将通天战戟在地上横向用力一扫,扫中了三五个人的脚踝,那几个人立刻就哎唷哎唷的抱着叫直叫唤。这时候,就听见轰轰几声巨响,安小楼他们身后的火铳发射了,火药带出的强大热浪将石子崩飞出去,打在对面那些叛军的身上,顿时是掉眼珠子的掉眼珠子,脑浆崩裂的脑浆崩裂,倒了一片。
    “嘿,还是这玩意儿给力!”安小楼搓了搓手,暗暗的笑着。
    城内杀的如火如荼,城外三里处,莫颜大帐中也正发生着激烈的战斗。
    玉玲珑回手将一个忍者刺死,顺便夺了他的武器,此刻另外两个忍者的剑已经到了她跟前,封住了她前后的道路。面对五个劲敌,身上还有旧伤的玉玲珑一时感到有几分力不从心了,不过她知道此刻自己必须得坚持下去,否则就真的死路一条,她死也就罢了,说不定还会连累安小楼和他的攻城大计。
    就在这危急时刻,莫颜带着人过来了。莫颜身边的几名铁卫虽然不算什么武林高手,但是也都有一身过硬的功夫,他们刚加入战局,局势立刻就扭转过来,原先围攻玉玲珑的五名忍者其中三个转而对付新加入的卫兵,玉玲珑顿时觉得轻松许多。
    饶是如此,剩下的两个忍者依旧攻势凌厉,他们误把玉玲珑当作这营内的将军,拼死都想杀了‘他’。他们两个是你一剑我一拳,玉玲珑疲于应付,躲开了这人的一剑,冷不防那人一脚已经到了近前,她躲避不及,嘭的一声被踹倒在地。
    虽然身上痛楚难耐,新伤加旧患,但是玉玲珑没有犹豫,蹭的从地上腾身而起,飞身到一个忍者头顶,举剑便刺,只听啊的一声惨叫,玉玲珑竟然用忍者之剑将那人头颅从囟门贯穿,一直从下巴穿出。
    又一人死了,可是玉玲珑却没躲过另外一个忍者的袭击,她刚刚落地,胸前就多了一只明晃晃的剑尖,她的左胸竟然被那忍者刺穿。
    强忍住痛楚,玉玲珑硬是转过身去,将手里的剑刺向对方的喉咙。由于那个忍者太过用力,剑卡在玉玲珑的肋骨里,一时没来得及拔出来,当场就被刺入咽喉死掉了。
    六个忍者死了三个,再看看另外三个也陷入重围,虽然不知道究竟有多少忍者来刺杀莫颜,但是至少这帐里的几个人是跑不掉了,玉玲珑手拄着长剑,摇摇晃晃的走了几步,只觉得眼前一阵昏花,她喃喃说道:“冤家,我也算对得起你了。”便软软的瘫倒在地。
    旁边,莫颜虽然不会武功,也不能参加围捕,却也是一时不敢大意的注意着战局,当她眼睛余光瞥到玉玲珑时,吃惊的看到那血淋淋的一幕。
    莫颜与玉玲珑不同,虽然也带兵打仗混迹军营,对于血,她却见的不多,可眼前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好几具尸体,其中还有玉玲珑,顿时她就吓了一跳,跑到玉玲珑跟前,将她轻轻摇晃着。
    “醒醒!”莫颜虽然不知道玉玲珑和安小楼是什么关系,但是看得出来,他们两个十分亲密。在临别前安小楼曾悄悄嘱咐她照看着玉玲珑,言其身上有伤,可是现在那人却为了保护自己而再度受伤,莫颜心中顿时愧疚万分,焦急不已。
    忍者虽然善战,但是莫颜的铁卫们更加勇武,再加上其他士兵将帐外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水泄不通,很快的那三个人便被生擒了,代价不过是其中一个铁卫肩膀受伤而已。
    莫颜命令将忍者尸体抬出去,又把帐篷内打扫一下,将被撕裂的地方胡乱绑起来,凑合着用一晚,眼下救治玉玲珑要紧。
    “快,找军医来!”莫颜焦急的吩咐着,“同时全营搜查,务必不能有漏网之鱼!”
    在其他人的帮助下,莫颜将玉玲珑抬到自己的床铺上,又用自己的汗巾替她擦拭着身上的汗水和血渍,当抚及玉玲珑胸部时,聪明决定的莫颜便什么都知道了。
    “军师,这等事情,还是我们来做吧。”一个铁卫说道。
    莫颜愣在当场,一时间心里五味陈杂,许多以前她所不明了的事现在忽然也都明白了,那铁卫一连叫了她好几声她才回过神来,勉强笑了笑说道:“不用了,还是本军师亲自来做,你们快些去清洗伤口,早点休息,说不定不久还有一场硬仗要打。还有,没有我的吩咐,任何人都不得进入我的大帐。”
    刚发生过那样惊心动魄的事情,这些忠诚的铁卫们哪还敢让莫颜独自呆在帐内?因此都不肯听话,莫颜于是硬将他们赶出去,此刻帐篷内就只剩下莫颜和躺在床上脸色苍白毫无血色的玉玲珑了。
    “原来你竟是个女子……”莫颜一边替玉玲珑擦拭着汗水,一边喃喃自语道,“那么你和安将军,究竟是什么关系呢?兄妹?姐弟?”莫颜猜来猜去,怎么都不肯往情侣上去想,也不知是为什么。
    “启禀军师!军医来了!”外面铁卫高声通报。
    “快进来!”莫颜忙吩咐道。
    军营内的医师自然也是男的,而玉玲珑又伤在左侧胸膛靠近肋骨处,这一点等莫颜看到军医之后才猛的想起来——怎么能让一个男军医替一个女孩子医治私密之处的伤口呢?她深深皱起了眉头。
    “属下参见莫军师!”那军医行礼道。
    “免礼,军医,这刀剑之上,可好医治?”莫颜想了想问道。
    “要看伤的部位以及伤口的深浅轻重。”那军医老老实实回答道。
    “都需要做些什么?”莫颜又问道。
    “可是这位小兄弟身上的伤?”那军医探头看了躺在床上的玉玲珑一眼,那剑还插在她的胸口,她身前的衣服几乎都已经被血水浸透了,就连床上都湿了一大片。
    莫颜不愿让其他人识破玉玲珑的身份,因此有意无意的替玉玲珑遮挡着,见军医问及,便点点头道:“正是。”
    军医看到脸色苍白满头大汗双目紧闭的玉玲珑,禁不住摇了摇头,暗暗叹息着,对莫颜说道:“启禀莫军师,请让属下替这位小兄弟把把脉。”
    莫颜迟疑一下,将玉玲珑的手腕往床边展了展:“把吧。”
    那军医也是个聪明的人,他已经看出似乎莫军师对这人比较在意,又似乎是不愿让别人去碰他,于是便小心翼翼的搭上两指,认真的把起脉了,刚搭上脉,他的眉头就立刻周期,神情严峻起来。
    “怎样?可有救?”莫颜见状心头一沉,急忙问道。
    军医缩回手,后退几步,拱手沉声回道:“启禀军师,这位小兄弟气息微弱,脉象几乎已经不可探询,不过还算有救,只是机会渺茫……”
    “有救便好!快说要怎么救。”莫颜急急问道。
    “这个……”军医又看了看玉玲珑,为难的说道,“先容属下将他身上的剑拔出来。”
    “可有危险?”莫颜虽然不是大夫,但是也曾读过几本医书,对此略有研究。
    “有,而且危险很大,看那剑所在位置,似乎靠心脏很近,若是一个不留神,在拔剑的时候伤到心脉,到时候就算是扁鹊再世,华佗降临,只怕也无济于事了。”军医老老实实回答道。(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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