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森在船上怎么说的刑南艺知道,他刚醒来就听二万说了。
    刑南艺腾出一只手按了按晕眩的太阳穴,“松手。”
    “刑哥。”
    “我他妈让你松手!”
    刑南艺个子一米九,可二万两米,而又壮,一身蛮力。
    二万不松手,就像昨晚一样,刑南艺挣不开。
    刑南艺盯着他,蓦地冷笑出声:“你昨晚为什么拦着我!”
    二万没说话。
    “你如果不拦着我,我可以追上杰森的船,我能和他道歉,和他服软,跪在地上让他原谅我,这样他就不会再打司意涵的注意。”
    刑南艺眼底熏腾升腾的杀意:“你为什么拦着我,你为什么拦着我,为什么拦着我!”
    二万依旧沉默。
    刑南艺满腔的怒火却撒不出来了,背脊微弯,哑声道:“松手。”
    二万松手了。
    刑南艺原地蹲下,半响后坐下,手肘搭在膝上,看着漆黑下发着白光的雪地沉默。
    二万低声说:“我带您和意涵坐半个月后的船离开这里吧。”
    刑南艺说:“我和她有个孩子,快一岁了。”
    二万怔了瞬,开口:“孩子也没关系,境外的人又不吃人,我可以沿途找座城,进去抢一批金子,只要有钱,他们不会因为孩子吵闹,就对他下手。”
    刑南艺喃喃:“我和司意涵身上背着陆少卿给的封杀令,终生不得出雪城,出一步,格杀勿论。”
    二万在刑南艺身边坐下,“我们可以化妆,您和意涵画丑一点,剩的我给您打前阵。”
    刑南艺侧目看向他:“真羡慕你。”
    “什么?”
    “羡慕你脑袋空空。”
    二万挠了挠头,憨厚的笑了,“我比从前聪明多了。”
    刑南艺重新看向远处,低声说:“二万。”
    “在。”
    “我出不去。”
    刑南艺许诺过司意涵要带她离开这里。
    不是毫无办法,他不会放弃。选择在这座冰天雪地的城市里给司意涵建一个家。
    他真的出不去。
    境外七十二座城,靠近雪城的十一座好战派,因为火药两个字,就足以把他困死。
    刑南艺脑袋垂下,看着身下的雪喃喃:“司意涵也出不去。”
    她要在这里陪着我。
    陪着我生,陪着我死。
    我哪……都不会让她去。
    刑南艺站起身,“你回医院吧,好好养伤,等着半个月后船来,你趁乱离开这里。”
    刑南艺在天色渐明后回来。
    小腹处渗出了血。
    刑南艺洗了个澡,为了压身上的血腥气,和昨天一样喷上男士香水,上床搂着仍在熟睡的司意涵闭了眼。
    司意涵在刑南艺呼吸均匀后睁开眼。
    静静的看了他好大会,闭了眼。
    隔天司意涵家门被敲响。
    那会司意涵正在门口扶着走路不利索的司烨霖。
    很轻易的听到了盛淮的声音。
    盛淮问保姆她在不在。
    保姆说不在就要关上门。
    盛淮说:“我知道她和刑先生的关系就不会再缠着她,来找只是想要她之前给学校围墙做的草图。”
    司意涵在保姆关上门后把那幅图给了保姆,让她给盛淮送去。
    当晚保姆把这件事告诉了刑南艺。
    刑南艺皱了眉,但没说什么。
    五天后。
    经过学校外面的围墙顿了足。
    木愣的看墙上的画。
    青草鲜花和太阳,还有穿着短袖在草地上欢快跳跃的孩子。
    作画者的功底不行。
    把画画的很凌乱。
    可就是因为功底不行,颜色添加的很足。
    绿色、黄色、红色。
    各种在外面随处可见,可在雪城却一眼都看不到的颜色,五彩斑斓的出现在了学校的墙面上。
    刑南艺看了很久。
    晚上问司意涵,“你喜欢雪城吗?”
    司意涵抬眸看向他,笑笑:“喜欢。”
    只是两个字,刑南艺知道她在撒谎。
    自从上次从港口回来后,司意涵再没提过盛淮,可也很少笑了。
    连从前他出门时的喋喋不休都消失不见了踪影。
    像是对他每日去哪,毫不关心,晚上回来,也再没了那句‘我回来了’。
    刑南艺翻身把她压下,轻轻的吻她,从眉心到唇角,不过轻触一瞬。
    司意涵的巴掌脸扭曲了,推开他弯腰对着地面吐。
    什么都没吐出来。
    却像是被恶心的很足,一直吐到脖颈青筋毕现,额角布满了细碎的汗水。
    吐完回头看向他,眼底闪过惊慌,嘴巴开合半响,说:“对不起,我……”
    刑南艺拉过她强硬的要吻。
    不过一瞬。
    司意涵的眼泪夺眶而出,恶心到像是快要窒息。
    刑南艺怔愣住,挤出笑:“你……是不是肠胃不舒服?”
    司意涵淡道,“大概吧。”
    刑南艺把司意涵拉到怀里,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睡吧。睡着就好了。”
    司意涵闭眼睡了。
    在午夜时分睁开眼看刑南艺开门出去。
    赤脚下床。
    眼睁睁的看着刑南艺关上了大门。
    司意涵想。
    刑哥很快就会回来,只是回来时,身上会带着别的女人的香水味。
    就算带了,他也会回来。
    可这晚的刑南艺没回来。
    司意涵抱着膝盖等待。
    等到天色渐明也没等到。
    只等到隔壁来人敲门,送了一把喜糖。
    保姆喜气洋洋的说这是雪城的人在办喜事。
    司意涵捏着喜糖发呆,问:“什么喜事?”
    “结婚呗,自打两场仗后,女人多,男人少,我弟弟都娶四个了。”
    司意涵哦了一声,喃喃:“结婚……”
    司意涵在中午等到了刑南艺回来。
    刑南艺走近蹲下,“我昨晚……”
    刑南艺昨晚伤口发炎,晕倒了,被二万背去了医院,再醒来已经到了中午。
    刑南艺说:“你想吃点什么,我给你做。”
    司意涵下巴贴着膝盖,目不转睛的看着刑南艺,手掌屈开,掌心中躺着一枚糖果:“这是雪城的人送来的喜糖。”
    刑南艺不想让她吃,雪城的糖果里全是糖精。
    但……刑南艺取走剥开,塞进司意涵嘴里,“甜吗?”
    司意涵弯腰吐了。
    吐的撕心裂肺。
    在刑南艺来扶的时候,被浓郁的香水味熏到恶心,直接把他推开。
    刑南艺怔住。
    司意涵呆呆的看着地面的糖果纸,半响后抬头看刑南艺,“刑哥。”
    司意涵眼泪从眼眶中滑落,“我想离开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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