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自己走,这里不是我们的地头。”
    林作岩投去一个命令的眼神,要知道能带上她,可是她千求万求才有的结果。这里是江西,不是上海,这里的气氛和上海截然不同。
    “岩哥!”
    平西在靠船之时,便领着林作岩的吩咐,先去打探了货的情况。此刻正是他回禀之时。
    “怎么样?”
    林作岩一问,平西连忙急促道:“七日之前,只有一趟从上海到江西的货船。靠岸之时,我听这里人说,当时下来有一伙人似乎来历不明,并且浩荡凶狠。我猜,就是卓先生的人马。不过令我感到费解的是,他们下船之后,就立马抛下他们的货,独自走了。”
    “抛下货?!”
    林作岩大为吃惊,心中突的有不好的预感。
    “不错,所以我先来告之岩哥,然后一起去验他们丢下的货。”平西忿然点头,指出一跳道来。戎沁心在一旁听的喳舌,她当然知道,在她们上船之前就查到,卓先生带着林作岩的一百箱鸦片登轮逃逸。但现在,她却非常诧异,为什么卓先生要把货给抛了,自己跑了呢?
    难道他知道林作岩一定会追击致此,然后畏罪自逃?
    但如果真是这样胆小,怎么又会策谋抢劫富贵门的货呢?
    不等沁心想明白,他们已经到了那批货的存放之处。平西塞给看货的人几个大洋,然后他悻悻离开,嘴里还嘀嘀咕咕的念叨了一句。
    “都是石头,不知道你们找着干吗。”
    这是一句南昌话,全场人都没听明白,除了戎沁心。她脸刷的变白,然后抢先跑到一货箱旁边,扳开箱盖。这里的人早就动过这些货箱,被无端丢弃,他们当然不免好奇。只不过,里面真的就如那人所说,都是石头。
    “都是石头!”
    就在沁心拨来箱内稻草的时候,其他富贵门的兄弟也已经验明正身,断然惊呼。
    “真的都是石头……”双目怔白,沁心挖了一颗又一颗,一直到箱子底都是黑突突的石块。这些箱子正好一百个,并且装饰的与富贵门的货箱一模一样,只是内容全截然不同!
    “我们上当了……”
    戎沁心站直身,回过头来,正好对上林作岩怒忿的双目。男子紧锁着剑眉,微微咬着下唇,脸色铁青。
    “平西。”林作岩森冷一唤,平西从错愕中迂回,上前应声。
    “岩哥。”
    “你确定姓卓的登上了那艘船,来了江西?”
    平西一顿,然后回应。
    “我确定。”
    潭眸一深,林作岩胸膛起伏一拍,然后冷冷出声:“你马上回上海,调查云阳码头,那晚有没有货车开出。”
    平西有些不解,吞吐的结舌。
    “我们上了调虎离山之计,姓卓的被人出卖,背了黑锅,带着一百箱的石头逃到江西。真是可恨,我怎么就没多想想,哪有这么愚蠢的人,会露出这么大的马脚!”像是在自言自语,男子危险的眯着眼,不自禁的攥起了拳头。
    一席话下,平西才恍然大悟,的确,这拨人算计深沉。原来在卓先生之后,还有人操控了这样事情,那人才是真正的赢家!
    “是,我现在就回上海!但是岩哥你……”平西领命,却有疑惑林作岩的意向。
    “我待在这,把人揪出来,问清楚。”
    男子背过身,大步向仓外走去。
    富贵门的人驻扎在了南昌宾馆。
    一九三一年的江西,世态非常险峻,去年十二月七日,******在南昌部署了第一次‘围剿’,以十万兵力,进攻赣南、闽西的红军根据地。戎沁心算算时日,第二次‘围剿’是在四月,难怪现在满城都是巡逻步兵,百姓们都不敢出门。
    时至五月上旬,江西一片紧张局势。
    “林作岩?”
    戎沁心上前,唤了一句朝窗而立的男子。他轻蹙着眉,一手撑颚,已经伫立思考很久了。戎沁心坐在一旁,忍不住打断他:“你在想什么呢?”
    男子回过身来睨视沁心,眉才倏然松开,嘴角温柔的翘起。
    “我在想该从哪下手。”
    戎沁心坐在沙发上,秀眉也是一拧,淡淡道:“卓先生虽然是江西人士,但是他常年都是在上海,在这也不见得非常吃的开。再加上江西现在的局势如此紧张,我想他必然和我们一样,待在城里,不敢轻举妄动。”
    有条有理,沁心思考的模样让林作岩失笑。
    “你倒想的很多。”
    沁心一楞,对上男子调侃的面容,她一挑眉。
    “我说的不对吗,那林作岩你说,他现在在哪?”
    “我没有说你不对,反而,我觉得你说的很对。”敛起笑容,林作岩独自踱出一步,双手插进裤子的口袋,男子目光徒的一深。
    “如果说他在城里,并且比我们先到这么多天,一定对我们的行踪了如指掌。与其坐以待毙,他们不如先发制人。”
    “你的意思是,他们现在正在暗处,盯着我们?”戎沁心一惊,她倒是没想到这点。
    “不错,所以最节省时间的办法,就是以身犯险,引饵上钩。”林作岩邪气一笑,眉宇之间英气十足,他踱回步子,对着沙发上瞠着清目女子一笑:“沁心,你有想去的地方吗?”
    女子一懵,想去的地方?
    稍微缄默片刻,女子的神色里飘过一丝暗郁,缓缓抬起她,表情竟是那样肃然。
    “我想去东芹山。”
    下午时分,灼阳高照,山路上的泥泞被阳光冻起,戎沁心踩在上面,印出一个个干燥的脚印。五月的天气十分无常,空气中飘着一层淡薄的水汽,这说明,新一轮的雨季又要来临。
    从南昌市到东芹山头,必须花耗一整天的功夫。先是坐汽车到城郊,但是由于前段时间雨水淋漓,路面受阻,无法继续乘车入山,所以他们只能选择步行先进。
    女子走的比男子快了几步,她沉默不语,但却东张西望。
    “你是在看风景么?”
    林作岩跟在她身后,黑眸微眯。(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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