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一号开学,三十一号去报道。
    还没和妈妈和好,我就已经来了学校。姚顺一定不会想到我会因为那句“避免看到我”而坚定了选理科的心。
    大包小包自己提过来,又按照去年的流程报道,然后找班级,一切都轻车熟路,我想起姚顺那时候似乎还和我走了一路,想着想着我就苦笑出来。
    现在这样子也都是自己作的。我还是不明白自己当时的想法,如同一个刺猬,有人触碰我就恨不得弄他个遍体鳞伤。
    按照学号一个个找,理科班从一班到十六班,我在四班。一二班都是尖子班,接下来都是普通班。我特意看了眼一班和二班,没有姚顺的名字。
    但是四班也没有。我无奈的笑了笑,就算真的在一个班又如何?姚顺不见得会搭理我。
    我想着看看还有没有其他人的时候,就看见两个熟悉的名字,一个叫邹白,一个叫陈恩涛。
    这么巧?这巧就巧在这两个人在前一天加了我微信,来源都是朋友推荐。我下意识想到姚顺,现在又觉得这人是不是有内*幕消息,早我一天知道我们三同班。
    蒋嘉雯选了文科,和周馨一个班,都是十七班,也就是文科尖子班。我想起前些日子周馨还在抱怨自己的成绩,心里变得不是滋味。
    李欣澄也选了文科,但是是在普通班,我看了看班级位置,有些失望,我跟她岂止不同栋,连区域都不同。这以后要是课间要见面是不大可能的。
    我再次随意扫了扫其他人的名字,确定了姚顺的班级,十一班大大写着,不会有错。我叹气,四班和十一班压根不在同一栋,我在二楼,他在旁边那栋楼的一楼。而他那栋楼在里面,不去找人根本不会专门过去。我们唯一能够遇见的地方是实验楼。我幻想过我们会不会在实验楼里遇见,但是剩余的两年的高中生活,我们一次也没在这里遇见过。
    把书和笔记资料等等搬来新课室,我的心充满了激情,我觉得这里即将是我的战场,我会将我所有的勤奋和坚持用在这两年。然后我坐下来开始学习。
    这种积极勤奋的样子我维持不到五分钟,立刻甩下笔。心思杂乱什么也想不到,该死的化学除了要记一堆化学式还要推,我根本静不下心来。
    然后班里陆陆续续来人,四周变得热热闹闹的。没有人是学习的,大家都忙活完后和认识的人聊天,即将是两年的艰苦奋斗,没理由不趁闲暇的时候好好放松。
    邹白和陈恩涛是一起来的。两人穿着人字拖和短裤,拿着绿豆沙慢悠悠走来。陈恩涛远远就看见我,他对邹白示意,两人就冲我走了过来。
    “你旁边有没有人?”陈恩涛问。
    我摇头。
    陈恩涛立刻放下书包,然后把凳子拉出来干脆的一坐。
    “我的位置呢?”邹白问陈恩涛。
    陈恩涛看了眼周围,回答道:“没位置了,你自己找啊。”
    邹白咬着下唇,指着陈恩涛点了几下,大概是要他记着这次的没义气之举。
    结果邹白突然看向我另一边的女生。
    “同学啊,前面那儿女生旁边有个座位,你能不能坐前面去,你看你坐这里,前面的人高你也看不到。”
    邹白是长得很帅很阳光型的男生,女生对于帅哥的要求一般不会拒绝,而且也不过分。于是那女生欣然让位,邹白坐了下来。
    我有些没反应过来,傻愣愣看着邹白,“要不要我和你换个位置?”
    邹白冲我咧嘴一笑,白白的牙在日光灯下有些晃眼:“不用不用,我挺喜欢坐外边的,而且中间隔个我,那家伙会不高兴啊。”说着他用下巴示意了一下陈恩涛。
    我哦了一声,扭头问陈恩涛,“那你呢?要不要跟我换一下,免得打扰你们兄弟情深?”
    陈恩涛正在整理书,听我说话愣了一下,“哦,哦,不用不用…诶,你想换吗?”
    我点头。
    “那就换呗。”
    被男生夹着坐的滋味并不好,尤其夏天,他们身上的热气堪比桑拿。我心满意足的换了位,就看见邹白看着我,隔着陈恩涛做手势。
    我看不懂,他用食指指了指自己,“你是不是不想和我坐?”
    我赶紧摇头,陈恩涛看了眼邹白,对着邹白的头就是一记手刀,“别逗人家单纯的小姑娘。”
    “哎哟哎哟,护花使者出现了!”
    我有些无语地看着邹白夸张的动作,最后只是默默叹了一口气。
    晚上回到宿舍,太累就躺下了,我没想到许久不做的梦又回来了。
    那是一副月下会佳人图:姚子舜身穿白衣倚在树旁等闻小姐,银色的月光洒在他的白衣和乌发上,有种令人醉倒的美。
    而闻小姐就更美丽了,她戴着面纱款款而来,姚子舜轻轻掀开她面纱的那一瞬,我懂得了什么叫摄人心魂,闻萏笑得弯弯的眼睛还映着月亮的皎洁。
    俊男靓女站在一起果真赏心悦目,想想我自己平庸的样貌和毫无特点的身材,还是觉得姚子舜身旁就应该站着像闻萏那样的美人。
    看着看着我就越来越觉得姚子舜喜欢闻萏是应该的,那闭月羞花的容貌,出自名门贵族的家教,良好的教育给予的气质无一不令我自惭形愧。
    慢慢的,这种私下幽会越来越多,越来越频繁,但是最累的却是我。上下打点的人是我,望风的人是我,看自己爱的人和别人卿卿我我的还是我。
    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于是有一天姚老爷发现了我的行踪,顺藤摸瓜抓到姚子舜,紧接着就是一顿家法伺候。
    姚子舜可是大少爷,惩罚再大,他亲生父亲也不能打死他。而我一个卑贱的小丫鬟,死掉了也没有人会伤心的存在,自然被打得半死。姚老爷还嫌不够解气,把浑身血的我丢出了姚家,说喂野狗。
    唯一让我觉得死而无憾的事情是,姚子舜拖着被家法伺候过的身体把我从路边捡了回去。
    被打当然痛,痛到极致突然就习惯麻木了,然后就昏迷了。所以说我最痛苦的日子并不是被打那天,也不是被扔出街那天,而是意识渐渐回来,身上的伤痛开始发作那天。我睁开眼还没喊疼,几个粗壮的棍棒就立在我眼前。我还能思维清晰的想:看起来又要被打了。于是身体启动了保护机制,我又昏迷过去了。接着一盆冷水浇醒了我,伤口的痛刺激着我的每个神经,眼见姚子舜还有他的一干丫鬟小厮跪着,我挣扎着要起来,然后喉咙传来腥味和刺痛感,一口乌黑的血就这么吐了出来。
    吐完之后没有什么神清气爽的感觉,反而更加痛苦,连呼吸也痛。我被痛的眼泪哗哗直流。再一次失去意识前,我听见姚少爷沙哑的声音伴着痛苦说道:“孩儿求父亲饶小穗一命吧。”
    再次醒来就是真的醒来了,隔壁床的女生不知道什么时候爬到我的床上,吓得我一激灵,那女生担心的看着我说:“你做噩梦了。”
    我没想过一个梦回给我带来如此大的影响,梦里痛似乎真是存在过,但是皮肤和自己的内脏似乎毫无感觉,那种痛只是单纯的留在了大脑里,或是记忆里。我看着隔壁床叫娇娇的女生来回忙活,我才意识到自己真的发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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