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算一下,大概是一百年前,父王第856个孩子,也就是自己的姐姐——夜红诗。
    此人的传承职权和血契眷灵,皆是中等偏上。
    好好发挥,通过试炼怎么也能增添一成的胜算。
    可惜,她凭借幼年时记住的配方,越是家族认为不入流的普通货色,越是拿去贩卖。
    五年时间虽然在试炼之地建立了排名第一的超级商会,在当地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风头无两。
    但是等到家族的考评团抵达,认为她虽然「出众」,但投机取巧的水分太多。
    综合衡量,最终给予不合格的评价,彻底失去「夜」这个姓氏。
    出众——从来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它有潜在的规则,有隐藏的限制,更加希望看到试炼者以自身的智慧或者能力,实现最终的效果。
    “执教执教,以教化出众,会不会也被判定为投机取巧?”
    “毕竟我还是在用过去学到的东西,指导那些学生。”
    “单纯走这条路,就算成为沧海阁乃至巨蛙池沼最有名气的导师,最终的评价恐怕也只能游离在合格的边缘,一点把握都没有……”
    窗外风景如画,窗内心绪纷杂。
    夜寒君无心观赏。
    他的危机感自始至终都很强烈,因为他还是没有想清楚,自己要如何出众。
    家族里公认第一、也是最多人成功的通关方式,名为“杀戮出众”。
    夜氏始祖就是这么成就冠位的,自幼年再到巅峰,一路杀穿,所有被标记为敌人的存在,不管是同龄还是前辈,一个接一個命归黄泉。
    杀戮、黑暗、冷血、暴虐、疯狂、无情……这些一直都是夜氏族人对外的标签,盘亘十二个纪元不曾改变。
    能够通过试炼的族人,三分之二都是走这条道路,不会出错,并且更加受到认可。
    屠戮满山遍野的野生眷灵,以尸山血海证明自己出众的刽子手。
    到处挑战、到处击败、到处虐杀,用攻无不克的战绩证明自己出众的战斗狂。
    每到夜色降临便游荡在城市里,随机狩猎贵族或者王族,然后潇洒离去的变态杀人魔。
    发布必杀令,不管对方逃到哪里,不管有多少护卫,都能在七天以内取走目标脑袋的神秘杀手……
    ……
    这些,便是夜寒君的哥哥姐姐们,曾经的通关方式。
    虽然不全是这样,但这部分的比例,占据绝大多数。
    相比而言,夜寒君实在太温柔、太善良、太低调了。
    “哞!!”
    牛车刹停,夜寒君下车。
    这是途径的一站,十字老街。
    这个地方落座于北院区的西南侧,据说曾经很繁华,现在日渐萧条。
    不过司空威也描述过,这里还是有不少好东西的,只是更加需要一双火眼金睛罢了。
    “帅哥,过来看看呐,本店出售盾牌,塑料的、木的、铁的、合金的,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我们做不出来的!”
    “缝纫师制作的衣服,训练服、防虫夹克、防尘斗篷、防走光战裙、超性感女仆装、夜行者风衣……不满意可以提供量身定制服务,价格都好商量!”
    “这位同学,需要「秘籍」吗?本店有镇定之宝「炸裂之声」,这可是90纹以上的强力技能,只要能领悟,您的契约眷灵同等级必然无敌,有没有心动……哎?别走那么快啊,真不是骗人的……”
    ……
    喧喧闹闹的十字老街,有着远比雏鸟屋浓郁的人间烟火气。
    这里闲逛的学生也不在少数,三三两两的,身边跟着各式各样的契约眷灵。
    有些造型独特的,往往也能吸引夜寒君瞥视一眼。
    不过,所有热情推销的店员,他都不想搭理。
    尤其是售卖秘籍的店铺,嘴里说着“童叟无欺”、“如假包换”。
    但他们的秘籍真要靠谱,售卖的价格不应该这么便宜。
    店里也不至于空空荡荡,没有一个人愿意参观。
    ——都是坑。
    一小会工夫,夜寒君至少看到三组学生。
    满怀欣喜,以不菲的价格,买下和他们预期严重不符的物品。
    这也不怪他们,个别商家除了粉饰商品、把他们售卖的东西夸得天花乱坠。
    甚至会聘请「推销员」「导游」这样的生活职权,在这个基础上进一步放大言语的效果。
    各种销售套路加持下,定力不足、见识偏少的学生,着道的可能性着实不低。
    “咦?”
    拐角处有一家五谷杂粮店,占地面积不过五十平米,又小又黑。
    疑似老板的瘦老头,坐在一头年迈的岩狗背上,正神色激动地和隔壁的胖老头打牌。
    “你出老千!”
    “放屁!这是我凭本事赢得钱,凭什么还给你?”
    “你大爷的!”瘦老头撩起袖子,气势汹汹道:“再来一把!”
    “今天不让你输掉底裤,我就不叫郝剑!”
    “谁怕谁啊!”胖老头拍了拍怀里的毛毛虫,一脸轻蔑的笑。
    ……
    两个老头都是近百的年纪,却跟两个小孩似的打打闹闹。
    从周围人习以为常的表情来看,显然不是一次两次了。
    夜寒君扫了他们一眼,不甚在意。
    目光的焦点,始终凝聚在五谷杂粮店的里面。
    银稻、灰鹰豆、金藜麦、毛薯、怪味玉米、平安豆……
    售卖的款式,大约有110种。
    既有存放的种子,也有收获不久的作物。
    不知道是不是生意惨淡,还是老板玩物丧志,已经无心经营店铺。
    店里光线差也就算了,一些用来保温防潮的符文,竟然也纹路模糊、色泽黯淡,发挥不了几成的功效。
    “老板,这是什么?”
    夜寒君若无其事地走进店铺,先是指着一堆红色的豆子,扮作不解的模样询问。
    “上面不是写了吗?红毛豆!”
    瘦老头回头瞟了一眼,大声呼喝道:
    “一斤1灵,三斤2灵,你要多少?”
    “不是……”夜寒君挠了挠头,露出一丝腼腆的笑容,“我就好奇它的功效,想问问。”
    “害呀!伱们这群学生!平日里都在学些什么呀!”
    瘦老头顿时不耐烦了,指着另一处墙角,抱怨式地嚷嚷道:
    “那边墙上有贴功效说明图,自个儿看去。”
    “对了,秤也在那边,你要买什么自己称,然后把灵石丢给我!”
    “臭老头!”胖老头哼哼着,“快点,轮到你出牌了!”
    “催催催,没看到有客人吗?”
    瘦老头骂骂咧咧,却也没见他站起身来招待客人,只知道继续看牌。
    “有趣。”
    转过身的夜寒君,背对两个老头。
    于无人能看到的角度,嘴角微微上扬。
    他向前走了两步,低头看向一个半腐烂的木框。
    里面有三个人类婴儿那么大的“石头”,坑坑洼洼,呈现淡淡的黄色。
    而一旁的木质挂牌上,歪歪扭扭写着“变异土豆”四个字,除此以外连价格都没有。
    “老板,这土豆真的是变异的吗?这么大块头,上面还发了芽,吃了该不会中毒吧?”
    “我怎么知道?”
    瘦老头又输了一把,脸色泛青。
    强行忍着和胖老头吵架的怒火,压着嗓子不耐道:
    “变异放在哪里都是很常见的事情,每年到了收成的时候,总能挖出一些奇形怪状的变异作物,有些还怪好吃的哩!”
    “小伙子,你到底买不买哇,能不能不要问来问去的?”
    “一跟你说话就会分心,一分心就会影响我的运气,牌技再好我也无处施展啊!”
    “不好意思。”夜寒君手足无措,道歉着说道:
    “我就是好奇,想买回去尝尝,顺便做点植物相关的研究。”
    “这变异土豆你是怎么卖的,如果不是很贵的话,我可以全部买走。”
    “嚯,稀奇啊,竟然有人要买你的土豆!”
    胖老头赢麻了,看夜寒君只觉得顺眼无比,希望他多多逗留,多多搞事。
    “3个土豆,5块灵石,要就带走!”
    瘦老头像是点火就炸的爆竹。
    忽见报完价格后,夜寒君楞了一下,他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咋滴,这还嫌贵啊?”
    “好歹是变异的,拖回来还花了点人力物力呢!”
    骂骂咧咧几句,瘦老头又竖起一根手指:
    “再送你一辆铁皮小拖车!外加一个蛇皮袋!”
    “买不买?给你五秒钟的考虑时间!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成交!”夜寒君人畜无害地点着头,一口答应下来。
    因为价值超乎想象的便宜,演技被迫中断,发自真心的楞了一下。
    没想到落在瘦老头的眼里,却以为他囊中羞涩,马上追加赠品。
    这老头……还怪亲切的呢。
    火速付完五枚绿豆大小的下品灵石。
    拖着三个大土豆离开的夜寒君,浮现淡淡的笑意,心情尤为不错。
    “资质鉴定!”
    ——
    【种族名称】:花生精
    【混沌印章】:「妖」
    【主修】:开化道/化形道
    【位阶】:泥塑之胎·圆满
    【混沌灵纹】:xxx
    【核心个性】:xxx
    【当前状态】:死亡
    【契约关系】:xxx
    “啧。”夜寒君扎住蛇皮袋,颇为感慨。
    原本还没想到怎么赚钱比较妥当,市场里一顿转悠,想要找点启发他的灵感。
    这下好了,凭本事捡了个漏,顺带着灵感也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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