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柠眉眼间精致温软,梨涡浅笑的看着他。
    像是一瞬间看透了他的心事。
    让他的视线如同灼伤一般迅速移开。
    心绪复杂得很。
    冯攸祺过去抓着林柠的手,眼泪都快掉下来,楚楚可怜的恳求她:
    “林柠,求求你再救她一次吧,看在聿安的份上,灵音才多大啊,难道你忍心眼睁睁的看着她死了吗?”
    她好像突然间成了一个慈母,忘记了和林柠之间的那些龃龉。
    林柠的眼睛里闪过不可掩饰的厌恶。
    她抽出了手,甩了两下,仿佛沾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
    真是恶心。
    “少来道德绑架我,死的又不是我女儿,我妹妹,跟我有什么关系?”
    林柠潋滟的红唇冷冷的吐出的每一个字,都让周聿安的脸色愈发冷凝。
    冯攸祺气急败坏的指着她:
    “你怎么能这么说,见死不救,你还是个人吗?”
    林柠轻笑,心情很好的反驳:
    “怎么不是呢?连你都是人,我比你高尚多了。”
    周围的医生和宋选一句话都不敢说。
    周聿安薄唇紧抿着,脸色沉沉如冰。
    林柠和周家的关系,比想得还要糟糕。
    冯攸祺气的要命,听到周聿安的话,忽然想到了什么,瞬间收敛了脾气,哭着想去拽林柠:
    “上次我看到你在聿安的别墅里,我知道你还是喜欢他的,只要你救救灵音,我同意你们复婚!”
    周聿安抬头,视线落在了林柠的脸上。
    林柠平静的笑了,带着几分讥诮的弧度。
    “复婚?我疯了还是你疯了?你以为我还跟以前那么蠢,哭着喊着要嫁到你们家啊?
    风水轮流转,你就算跪下来求我,我都不会多看一眼!”
    她丝毫不顾忌周聿安在场。
    哪怕她心里的计划尚未完成,她也根本抑制不住胸口的怒火。
    周聿安看着林柠,“复婚”两个字一提出来。
    他想从她的脸上看到什么不一样的反应,期待着她能动容,欣喜,哪怕犹豫……
    可是没有。
    她只有平静和讥讽。
    还有眸子深处他不知道从何而来的冷硬。
    冯攸祺被激的气急败坏,当着大家的面,她做作的深吸一口气,眼泪就刷的下来了:
    “好,你非要让我给你跪下来,那我就给你跪下来好了,只要你能救灵音……”
    冯攸祺说的,腿就跟软了似地,软绵绵的朝着林柠就要跪下去。
    林柠若无其事地站在那里,无动于衷。
    她没伸手去扶,哪怕冯攸祺真的跪下,她也受得起。
    可是下一秒。
    周聿安伸手就将冯攸祺拽了起来,嗓音冷硬:
    “够了……”
    他一出口,冯攸祺就不敢再撒泼大喊了。
    林柠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周聿安拽着林柠的胳膊就走。
    林柠眉眼冷淡,没有丝毫的心软,也没有掩饰自己落井下石的心态。
    如果放在之前,她或许还会考虑救救周灵音。
    可是现在……
    林柠巴不得她现在就死呢,省的她还得费劲报仇。
    周聿安把她带到了周灵音的观察室外面。
    透过玻璃。
    可以清晰地看着病床上那个毫无生机,浑身插满管子的女孩子,周灵音。
    林柠眸光平静的看着,面色淡漠。
    周聿安的嗓音在她身后响起:
    “林柠,这是一条命,你们的过节,比性命还重吗?
    几个小时前她还在商场跟你说话,你们之间发生矛盾,哪怕她是我妹妹,我仍然选择帮你。
    就冲这一点,你就不能原谅她吗?”
    林柠眨了眨眼,这儿子跟他妈一个路数,都是道德绑架啊!
    真是母子连心!
    但是不巧,她最不爱吃的就是这一套。
    “不能,商场花了你多少钱,回头我转给你,想用这么点钱就让我对你感恩戴德,门都没有。”
    付出点小恩小惠就想感动自我,真是可笑。
    林柠说完,转身就要离开这里。
    周聿安却死死的攥住她的胳膊,嗓音低哑:
    “林柠,为什么三年前可以,现在却不行?
    你想要什么,你告诉我!”
    林柠猛地抬头,眸子冷冷的看着他,五官冷峻,气场强大矜贵,说不出的沉郁冷硬。
    他也在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林柠嗓音淡漠至极:
    “因为三年前我爱你,愿意为了你付出性命。
    现在嘛……”
    她只想玩死他,报仇。
    周聿安黑眸僵了一瞬,沉沉如冰,看着她,嗓音低哑干涩:
    “现在呢?”
    不爱了吗?
    为什么他没感受到那种要生要死的炽热爱意?
    他之感受到了她若有若无的靠近和疏离。
    这种情绪牵动着他心绪波动。
    林柠沉默,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抽出了自己的胳膊,神色冷然的看着他:
    “周聿安,你不用跟你妈一样道德绑架我,周灵音死不死,跟我都没关系,我不会因为你心软。”
    三年前她想要的是他。
    三年后她已经没什么想要的了。
    让她浪费生命在不值得的人身上,以德报怨,从来都不是她的风格。
    以牙还牙,那样才痛快。
    林柠说着,抬脚就要离开。
    身后的周聿安沉笑一声:
    “图灵项目不想要了?如果我拿图灵项目跟你做交易呢?”
    林柠忍无可忍,咬牙切齿的转过身看着他,眸子里的情绪剧烈的翻涌:
    “你以为那几个臭钱我放在眼里吗?
    林家缺那点钱吗?
    别说几十个亿,就算是几百个亿,几千个亿,我也不在乎。
    周聿安,威胁我,逼死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她一字一句的如同石子扔下湖面,沉重且后劲十足。
    周聿安心头狠狠的一震。
    不知为何,胸口有一股说不出来的窒息和抽痛。
    林柠说完,转身就走。
    背影坚定却清冷,仿佛下一秒就能碎掉,消失在眼前。
    周聿安胸口划过一抹沉重的异样。
    突地掠过几分失措和恐慌。
    仿佛要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
    可是他没能追上去,冯攸祺激动地跑过来,愤愤不平的骂着:
    “这个贱人,以为翻身成凤凰了,就敢这么对我们。
    就算她哭着喊着要复婚,我们还不答应呢!
    我呸,谁稀罕这样的,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周聿安的脸色晦暗,眸子漆黑翻涌,克制压抑着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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