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眼睁睁看着狰狞的雷龙向月思卿砸去,心中皆是一凛,难道,这个初赛的冠军竟然要殒落在此了吗?
    这时,一直未动的青龙动了。
    脚步横移,他猛然挡在月思卿前头,仰起脸,张开双臂,竟然迎向丹雷。旁人还来不及惊骇时,已听得“噼哩啪啦”一阵响,青龙的人形从头到脚都镀上银色雷电,闪烁不停。
    “天啊!”惊呼声响彻广场阙。
    大家忍不住转开头,不敢直视。
    雷鸣声渐渐消逝,乌云散去,露出明净的天空,那抹沉重和压抑撤离了人们心头。
    承受了雷电狂击的青龙再次出现在视野里,没有人们想象中的焚成灰烬,他依旧身姿笔直地站立着,嘴角勾着淡淡的笑意,走到主子身后,后者,双眼紧闭,对刚才的事好似一无所知。
    震惊声在广场炸开,所有人不敢置信地瞪着青龙主仆孤。
    虽然他们只有两人,少得可怜,可这一刻,已经无法让他们予以轻视了。
    他们的身影,变得无比高大。
    这世间,竟然还有被丹雷劈中却毫无异样的人吗?难怪……只带一仆,足够!
    “啪!”
    “轰!”
    “嗤!”
    一瞬间,那沉寂的高台上接二连三的脆声响起。
    不少人在刚才的惊惧后,再也维持不住丹药的稳定,接二连三的炸炉声在台上响起。
    气氛刹时变得无比诡异。
    高台上,还剩十几人勉力支持着。
    丹药依次出炉,多数炼的六品高阶,还有四枚五品初阶。
    台下的眼神,再一次集中到月思卿身上,现在,只有她一个炼药师了。
    而她,一直没有动静。
    方敬忍不住说道:“喂,你的丹都被刚才的丹雷给毁了吧?还装什么装啊!”
    即便是五品初阶丹药,又何须要这么长时间?除非丹已经没了!
    其他炼药师也窃窃私语起来,不少人都是劝月思卿不要装相,赶紧结束。
    而月思卿也在这一刻睁开双眼,眸中光华闪烁。淡淡勾唇,右掌在桌上轻轻一叩,灵力灌入,药鼎盖被这力道给震开,一枚青绿色的浑圆丹药从鼎内弹跳而出,
    霎时,一片五彩祥云伴着丹药飘浮而出,祥云云雾,那是五品丹药的象征!
    那些还在聒噪个不停的炼药师们所有的话顿时卡在了喉咙里……被这个事实给堵回去了!尼玛,她不是在装,她是真在炼药啊!而且还是五品!围观的人也喧哗起来。
    “她也是五品!”
    “靠,致命的丹雷下还能炼成五品,这家伙是人吗?”
    反应最大的莫过于许孟了。
    刚才丹雷降下时,他撕心裂肺地叫了声“思卿”,险些便晕厥过去。
    而一转眼,月思卿不仅没出事,五品丹药反倒成形了,他又激动不已。
    前后反差太大,他感到身体都虚脱了……
    还没等他调整过来,崔安的声音猛地响起:“五品中阶,她炼的是五品中阶丹药!”
    “轰”的一声,许孟成功瘫在椅子上。
    “什么?五品中阶?”
    “那竟然是五品中阶吗?”
    “靠,是不是人啊!”
    炼药师公会的几个长老迅猛地冲上台嚷道:“怎么可能是五品中阶?”
    以她的年龄,怎么可能?
    月思卿知道自己的实力达不到那个水平,可是,她有小紫的汁液,青龙在吸收雷电后也放了一丝精纯过的雷电力量进药鼎,两种巧合下,这样的跳跃并不意外!
    几位长老拿过月思卿的丹药,凑一旁交流起来。
    半晌之后,其中一名老者终于抬起了头,看了眼月思卿,目光扫遍全场,无比郑重地说道:“确实是五品中阶。”
    所有人都惊呆了。
    年龄如此小的五品中阶炼药师?别说卡列国了,他们敢笃定,就是整个星辰大陆也未必出现过!这个天才,是他们卡列国的!
    人声沸腾中,上官羽微眯双眸,眸光冷沉地瞟向月思卿,极为不善。
    身边一黑衣侍卫贴近他的耳朵道:“猜得不错的话,那名青衣仆人并非人类。”
    “你是说,灵兽?”上官羽微微斜眼问。
    黑衣侍卫沉吟片刻,点了点头。
    “呵……”他一声冷笑,“既然如此不识相,现在,本皇子也只能给她一条路选了。”
    他说着,眼中掠过志在必得的信心。
    月思卿如愿以偿,凭借着五品中阶丹药一举折冠。
    虽然她看起来那么瘦小,虽然她只带了一名仆人,但是,她以自己强悍的实力臣服了所有人。从今天起,一名十岁的五品中阶炼药师将会成为茶余饭后最大的谈资了。
    崔
    安怔怔地看着月思卿,再看向自己屈居第二的孙子,冲许孟轻叹:“你这次可真是收了一个好徒弟啊!”
    说着他已离席,朝高台迈去。
    几名炼药师公会的长老纷纷跟上。
    站上高台,崔安才一脸严肃地宣布道:“本次大赛前三名可以在公会药库内任选一侏药材,冠军清思同学,则将正式吸纳为我们炼药师公会里院的一份子!”
    场上不少家族倒吸一口冷气。
    炼药师公会里院,那可都是些老资历所处的地方,没有个几十年的浸淫,谁敢提公会里院?那儿更是长老席的摇篮,历代会长、副会长及所有长老都出自里院。
    炼药师公会这一回的奖品简直太丰厚了!
    接受着台下各式复杂的视线,月思卿心中明亮了几分。
    正如昨天被上官羽取消资格一样,她又不知被多少势力盯上了,
    公布了前三名后,崔安又邀请成功炼制出丹药的十七名炼药师于今晚在王宫参加王的招待宴,这才宣布了炼药师比赛的结束。
    月思卿下台前朝夜玄坐处看了一眼,然那里已是人去楼空,不见他的身影。
    人太多太挤了,她也无法去找,只能下台与迎来的许孟会合。
    两人还未走出三步,便被几个势力的人围住。
    这些势力的目的都一样,想要请月思卿吃饭。
    不管他们的真实目的如何,月思卿一一婉拒了,随着喜滋滋的许孟上了马车,疾飞而出。
    马车上,许孟老脸因激动而涨得通红,不停地询问月思卿五品中阶丹药的事。
    月思卿只说曾经寻得一滴万年参王的汁液,故而能取胜,并没透露小紫的存在。
    她的心神其实不在许孟的问题上。前世她遇到过很多次仇人的伏击,对周围环境的感知极为敏感,后头被人跟踪了。纵然车夫驾车技术不错,但想要甩开那几条紧咬着的尾巴却也麻烦。
    “思卿,这样下去,你的未来不可估量啊!”许孟实在是从没有这样激动过,以至于忽略了身后的异常,唠唠叨叨地说着。
    月思卿先还随口应着,这时再也没精力回他的话了,只说了一句:“导师,我去甩掉跟踪的人!”
    她说完,一掀马车,跳上车夫右边的横梁上,抢过了他手中的马鞭。
    “我来!”说完,她右腕一抬,旋紧马鞭,直抽出去,成为一条拉直的长线,准确刷在马背上。
    马吃了痛,“刷”地一声速度猛涨。
    车夫看着她熟练的驭马动作,吃惊不已。
    车帘被许孟挑起,苍眸中透出几丝赞许,而对自己刚才的大意却感到惭愧无比。
    月思卿控制着马头方向的平稳,而不让它东碰西撞,飞快地冲向郊区。
    那尾巴也少了好几条,但似乎还有……
    月思卿眸光一沉,准备再使力时,耳边风声一响,一道人影擦肩而过,她便消失在座位上。
    许孟心下一紧,刚欲追出,一道声音逼进他耳里,他跨出车厢的动作一滞,抬头朝那远去的青色马车看了眼,心却宽了。
    月思卿被甩到了马车柔软的座垫上,心里已知怎么回事,没有爬起来,而是长长叹了口气,放松一天都紧绷着的肌肉。
    “没受伤吧?”坐在她脚边的夜玄垂眼看她,关心地询问。
    “没事。”月思卿冲他盈盈一笑,摇摇头。
    夜玄脸部线条柔和了几分,抓住她的手一带,便将月思卿给拉坐起,他那紧致结实的身躯也挪了几步,两人挨得极近了。
    “炼药上还得努力。”夜玄抬手扶住她的两只肩胛,沉稳有力地揉捏起来。
    疲惫酸楚的肌肉得到了缓解,立刻松懈下来,一股温热的电流扩散向四肢百骸,月思卿舒适地眯了眼。
    有人按摩果然舒坦啊!
    不过,他的话却不怎么叫她喜欢。还得努力?是指他对今天的结果不满意吗?
    她不禁微嘟红唇问道:“哪里做得不好吗?”
    夜玄手法巧妙,劲道适中,边揉边说:“对你来说很好的成绩了,一般人也难以做到。但不可骄傲,眼光放长远点,向前看。”
    虽然他的解释看起来合情合理,但月思卿却不甚高兴,这家伙,不赞她一番便罢了,说了几句好话还偏偏加上几句警告,让她得胜的热度直接降去一半。
    “伪心!”她快速瞪了一眼夜玄,吐出两个字。
    夜玄手上动作一怔,嘴角轻勾,也不恼,却也不解释。
    “别把我当作你学生,你多几句鼓励的话不行么?”月思卿朝他撇撇嘴,但抱着对某夜态度极大的期待,她还是眨着亮晶晶的大眼看着他。
    夜玄那双黑沉的眼睛挑起一丝危险的弧度,回望着她,手上力道微微加重:“谁当你学生了?你看过我给学生做这苦力?嗯?”
    最后一个字,他的
    音拖得很长,质问的意思倒极明显。
    听他这么一说,月思卿的眼睛止不住笑弯,一面享受着他的服务,一面软软说道:“可是我要赞美!”
    夜玄手底又是微重,正摁在她两肩的穴道中。
    月思卿感到一阵麻痒,不禁“咯咯”笑起来,挣着肩膀躲开他的双手,一溜便钻进他怀里。
    怀抱一满,夜玄的脸色极为柔和,双臂紧紧揽住她的腰,低头与她鼻贴着鼻。
    月思卿不说话,只是瞪着他。
    夜玄轻轻一笑,蹭了蹭她的鼻子,柔声道:“很好,很棒,很出色。”
    “原来你也会赞美人!”月思卿满意了,一笑,翻了个身,就势在座椅上躺下,将头枕在他的大腿上。
    夜玄低头在她额上印下一吻,声音带着心疼:“睡吧,我给你揉揉。”
    说着,他又将双手移在她的肩颈上,只是揉捏的动作更轻了。
    “嗯。”月思卿无比满足地回答道。
    用不着什么甜言蜜语,就这样,她心中已经很甜了。
    刚闭上眼没一会儿,那双眼又“蹭”地一声睁开,没有起来,翻向后方的夜玄,疑惑地道:“你身上有血腥味儿。”
    夜玄僵了会儿,失笑道:“胡说什么呢!”
    “真的。”月思卿这会儿才翻起身,托腮看他,目光肯定,“别瞒我,这味儿可瞒不过我。想当初,我在狼群中时,一点这种气味也不敢留。”
    “狼群?”夜玄挑眉。
    “别转移话题!”月思卿打断他。
    夜玄无奈地耸耸肩:“可能是别人传给我的吧。”
    “你才胡说了!”月思卿狠狠盯住他,“除了我,谁会近你身?还是说……”
    她的双眼蓦然一眯,声音变得冷沉起来:“你刚与别的女人接触过?”
    “没有,怎么可能!”夜玄立刻否定,脸上也收敛了几分玩笑意思,严肃了几分,生怕叫她误会了去。
    而月思卿心里头也是不信这事的,可她也相信自己的鼻子。
    眼珠子一转,她掀开窗帘,冲外头叫道:“皇冷!”
    夜玄见她还想叫出自己身边潜伏的暗卫,嘴角抽搐了两下,也就随她去了。
    皇冷和皇暗确实在半空中飞行跟随,听到下面的叫喊声,两人对望一眼。
    “小姐叫我,要下去吗?”皇冷低低道。
    “你说呢?”皇暗犹如看个傻瓜一样看着他,一字一字地反问。
    皇冷这人平常沉稳是沉稳,但脑子灵活性稍微差点,一心死忠夜玄,遇到有些事情时就会犹豫不决。
    皇暗见状一脚踹在他屁
    股瓣上,送了他一程:“滚下去吧,你敢不去,想找死吗?”
    梦思卿在主子心中什么地位你不清楚么,肯尼迪那个老糊涂就是前车之鉴啊!
    皇冷直接被踹到车窗边,他赶紧振动背后翅膀稳住身形,颇为尴尬地看向窗前少年装扮的月思卿:“小姐。”
    果然叫来了,月思卿心里一喜,回头冲夜玄做了个鬼脸,一脸得意之色,转身将头探出车窗,看向皇冷,说道:“皇冷前辈,我想问几个问题,你会如实告诉我吗?”
    皇冷虽说脑子不太灵活,但也只能称之为反应稍慢,脑子却一点也不笨。
    听月思卿这么问,他心中便生了几分警惕之意,想了想,收敛双翅,坐到车夫身旁的位置上。
    月思卿动作也快,放下窗帘,将门帘给挑了起来,笑盈盈地望着他,等他回答。
    皇冷不敢怠慢,陪着笑道:“小姐尽管问,我自是拣知道的回答。”
    月思卿那是什么人?她久居高位,早就是个善于揣摩人心的人精!一眼便看出皇冷态度闪烁,有些勉强。倒也能理解,他的正主儿在一旁一句话也没说,皇冷才会如此拘束。
    不过这并不妨碍她。
    她眉眼一挑,略微沉思着。
    这时,夜玄轻咳了一声。
    那边皇冷却有些沉不住气了,眼角不停地朝夜玄瞟来,心中如十五个水桶打水,七上八下的。
    主子啊,你赶紧给个明确提示吧!你们到底是要闹哪样?
    月思卿瞅了夜玄一眼,问出第一个问题:“今天,夜导师是不是和人打斗了?”
    皇冷一呆,小心翼翼地扫过夜玄的脸,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
    不知道?他倒是会答。月思卿想了想又问:“那是你们和别人打斗了?我刚在马车内嗅到血腥味。”
    “血腥味?不至于吧,我怎么没闻到?”皇冷吸了吸鼻子,一脸茫然。
    月思卿转过身,突然几步挪到夜玄身边,将一张脸凑到他胸前,东闻闻西嗅嗅,心中越发肯定起来,从他怀里抬起头道:“确实有,而且在他身上。”
    殊不知,此刻皇冷心里已经震翻天了。
    梦思卿胆子
    好大!
    嘴角不由浮出苦笑,在主子身上摸来摸去再闻来闻去,大概也就只有她敢了!难怪……
    “我不清楚。”皇冷摇头。
    见他一直这么答,月思卿眉头一皱,说道:“好了,皇冷前辈,多谢你了!”
    “不问了?”皇冷讶然。
    “你的嘴咬得那么紧,我问得出来吗?”月思卿哼了一声,撩开门帘便要出去。
    “小姐这是到哪去?”皇冷有些心虚地问道。
    “马车到了,你说我到哪去?”月思卿跳下马车,头也不回地说道,“别跟上了!”
    身后刚跟着跳下来的夜玄摸了摸鼻子,这……是生气了吗?
    皇冷可怜兮兮地看了他一眼,弱声为他解围:“主子,她说的是我。”
    作为天下好忠臣,就要在主子尴尬的时候,将令他尴尬的事揽到自己身上。
    夜玄在原地站了片刻,说道:“回学院吧,让她睡会儿。晚上不是还要进宫吗?”
    说完话,他转身回了马车。
    皇冷微松口气,话说,挤在两人中间真是不好受啊!
    月思卿迈进梦娘住的小院后,听到身后马车驰去的声音,心中又有些失落,不知是为了哪件事。
    她的“狗鼻子”称号虽然有点难听,但却极是实用。前世,谁受了点小伤都瞒不住她。她百分百确定夜玄身上有血腥味,不管是他的,还是别人的,她都想知道。换作其他人,她会这么想知道吗?谁吃饱了撑着管这些鸟事!要不是关心,她至于吗?
    她不知道便罢了,知道了,再瞒着,那就是欺骗了。
    也许,他不愿意说,还是因为她不够强大吗?呵呵,她确实很弱小啊!
    月思卿发了半天呆,见屋子里没有声音,估计梦娘这个时间应该在午睡。否则,她早就喜笑颜开地跑出来了。
    夜玄倒是聪明,知道送她到这儿来避人耳目。
    但她是不打算进去了,在院角的小屋内换了一套女装,摘了面具,随便挽了头发,便出门叫了辆马车赶赴皇家学院。
    离开前,她看到吕涛一直眺望着自己,由于身份关系不好上前来与她叙话,她正好回去找他聊聊。就像她刚才所说,不知道便罢了,既然知道了,她必是托盘而出,当然,只对亲近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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