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个消息,我没有表现的多么兴奋,因为我的心里有比这更让我高兴的事,况且,就算我现在自由了,我也要在这里等着江楷瑞回来。
    “美国的公司接受了?”我假装很关心的问了一句。
    “浅田教授和路小姐的劳动成果,简直无可挑剔,不过...我们不是卖给美国的公司,而是,另外的地方。”
    fanny笑的很诡异,我心中却有种不祥的预感。
    “你把肉毒素买到哪里去了?”我盯着她的眼睛问道。
    “卖给美容院的价格不及卖给军工厂的五十分之一,你说,我该怎么做?”
    “军工厂?什么...意思?”
    “路小姐是高材生,没听过生化武器吗?”
    我的脑袋“嗡”了一声,生化武器四个字重重敲击在我的心上。
    “你骗人,我和教授研制出来的肉毒素浓度很低,根本做不了武器。”
    “如果将它们浓缩四十万倍呢?”
    我的嗓子像是被一双大手狠狠扼住,原来,这才是她的真正目的,什么美国日化公司全是幌子。
    “你们在犯法,私下出售生化武器是重罪。”
    “可是,这武器说到底是你做出来的,”fanny走到我面前,俯身在我耳边轻声说着,“不过,看在你这么乖的份上,我不会昭告天下的。”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商人而已,牟取暴利的商人。”
    “我不相信你说的话。”
    “那么,你是要等cary回来,亲口告诉你,他其实,也是做军火生意的吗?”
    我的胸膛像是被一柄大锤重重击中,我忍住泪水看着fanny,想从她的脸上找出撒谎的痕迹,却只看到恶毒的嘲笑,贩卖军火?
    “cary执意把你带到这里,你不会以为他真的是为了保护你吧?那么,他...得手了吗?”
    我的眼泪决了堤,我拼命压抑着自己的哭声,胸腔痛得像是要炸开,我能听见自己的一颗心正在破碎的声音。fanny的高跟鞋渐渐远去,可是那声音却像刺耳的嘲讽,久久萦绕在我的耳边。
    我几乎是花光了所有的力气才回到503室,打开门,这里的一切在前一刻还那么让我留恋,而如今,只剩下彻骨的寒凉和绝望。
    我要和这里以及这里的自己彻底诀别。我一路失魂落魄,直到飞机降落在日本领土的那一刻才真正清醒过来。
    几个小时前,我收拾完自己的所有行李走出了那栋楼,现在的我进出已经不受限制了,所以,没有人在意我的去留。我连夜坐上回京都的巴士,因为,只有在奔波的途中,我才能暂时忘记痛苦。
    回到留学生宿舍,没有人迎接我,室友花子是本地人,所以她基本不住校,这算得上是我的单人宿舍。京大破旧的留学生宿舍看起来与发达的资本主义称号多少有些不符,不过还好,只是少数人住在这里,条件好的学生一般都会出去租住民宅的。
    我刚下飞机就给浅田教授打了电话,他这几天和夫人回舞鹤的乡下老家了,我得过几天才能见到他。我将宿舍好好打扫了一下,再次躺在我的单人床上,我决定好好来理一理最近的事情。
    我被人利用,研制出了生化武器,有违人道,但这是在坏人的强迫和欺骗下做成的。
    我失身了,这不算大事,尤其是在日本,况且,我是自愿的,我不否认自己也享受了那个过程。
    我可能爱上了一个坏人,不过,我可以从现在开始,再也不去爱他。
    所以,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为什么要拿痛苦来折磨自己?
    第二日清晨,我起得很早,恢复学生生活多少让我重新找回了一些单纯的快乐。
    如今正是9月生的毕业季,校园里比平时更热闹,都说京大的毕业生没有一个正常人,这一点都不夸张。日本的高校一般每年都会有两次毕业季,我在这里待了两年多,也算是见识到了,毕业典礼上每年都有cos得群魔乱舞的毕业生们,甚至还有不少学生身穿奇装异服进入毕业礼堂,在人生最庄严的时刻留下最滑稽的形象,又有何不可?
    京大校风自由,这里不是培养政治家的地方,陈旧的教学楼以及脏乱差的筒子楼,很难让人联想到这是在日本排名第二的知名学府,也是好几位诺贝尔奖获得者的摇篮。
    我围着足球场跑了两公里,接着就去吃了早饭,久违了的食堂,熟悉的感觉。吃过早饭,我换上学校里的衣服,长袖衬衫和宽松的长裤,我的心里其实有些害怕,我怕被人看出我身体的微妙变化。虽然,这只是我自己的心理在作祟,我的身体还是和之间一模一样的。
    接下来的一周,我除了大部分时间泡在实验室里,洗洗杯子、涮涮瓶子,其他时间就在教室去蹭课。我迷上了文学部一门专门讲述日本平安时代的课程,于是,为了更好的配合课程,我又去图书馆把《阴阳师》和《百鬼夜行》借来看了一遍,还看了日本国宝级导演黑泽明的黑白老片《罗生门》。
    影片讲述的故事正是发生在平安时代的京都,然而,之所以被奉为经典,就在于,故事里的人,还在我们的身边,很可能就是我们自己。
    为了美化自己的道德,减轻自己的罪恶,掩饰自己的过失,人人都会去叙述一个美化自己的故事版本,哪怕违背良心,哪怕有害他人,但是,这是人的本性。
    在这一周里,我也未尝不是心存期待,可是我的手机一直很安静,我想,他不会有任何解释,而我,也要开始学会淡忘。
    一周后,浅田教授返校了。我见到他的那个早晨,他容光焕发,看来乡下真是景色怡人,在老师的办公室,我也见到了花子,原来她也是趁着老师不在,和男友出去疯玩了。
    “杏子,家里都还好吧?”
    浅田教授已经知道了我爷爷去世的事情,听到他关切地问我,我点点头,挤出一个微笑。
    “老师也回老家度假了,我也出去玩了一大圈,杏子一人孤零零地在学校,真可怜呐!”
    花子是典型的日本女孩,热爱打扮和社交,说话永远都是甜腻腻的,不过性格也很好,我们一起作为浅田教授的学生,无论是学业上还是生活上,从未有过矛盾。
    “好了,这下大家各就各位了,从现在开始,我们要为毕业冲刺了。”浅田教授拍拍手,鼓励我们打起精神。
    我的毕业季是在明年的四月左右,如果顺利,我二月份可能就能拿到毕业证。由于从现在开始会比较忙,我辞掉了为那对双胞胎教授中文的兼职,但是小餐馆的还是照做,我喜欢劳逸结合的节奏。
    花子此次也算收了心,当天晚上就带着两大箱的行李乖乖地回到了宿舍,我的单人宿舍总算有点热闹了。我帮花子收拾妥当,我们就关了灯,各自上床,聊起天来,好久不见,自然有好多话想说。
    “杏子,毕业后你就回国了,你说,我们此生还能见面吗?”
    “当然可以啊,日本到中国才多远的距离。”
    “我打算毕业之后就结婚,你怎么看?”
    “挺好,祝福你!”
    花子和我同岁,日本是一个提倡早婚早育的国家,不过,在当今的社会,选择晚婚晚育甚至不结婚的年轻人也越来越多了。
    “我已经和泷泽商量好了,我们婚后不会马上生孩子,因为我还没有好好工作呐!”
    “真羡慕你,找到一个善解人意的另一半。”
    泷泽是花子的男友,在大金公司京都分社工作,收入可观,即使花子不工作做全职太太,也能过上质量不错的生活,在遍地都是大男子主义的日本,能尊重妻子决定的男人确实不多。
    “你呢,杏子,追你的山口君还那么执着吗?”
    “早就不啦!”我笑出声来,“他知道我要回国的,我们没希望了,他当然就转移目标了。”
    “现在的跨国婚姻很常见,可是这个可怜的家伙俘获不了你的芳心,可见他还是缺乏魅力。”
    我闭着眼开始在脑海中描摹出山口的样子,他长相不赖,一双单眼皮时刻电力十足,不过,我不喜欢他过于宽大的嘴唇。
    “呐,我说,你要是和山口君接吻的话,他可能会把你的嘴巴直接吞下去,谁让杏子的嘴巴长得那么小巧。”
    听到花子冷不丁的这句话,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因为,这个问题我之前也想到过。
    “杏子,你还没有和男人接过吻吧?”
    我的脑海里瞬间浮现出另一个男人的样子,我猛地睁开了眼,支吾了一声,算是肯定地回答了这个问题。
    “我不知道你们中国女孩是怎么样的,不过,在我们日本,十七岁之后还是处女的真的是另类嗳!”
    “花子,能和我讲讲sex吗?”
    花子来了兴致,“你确定要听sex?”
    “嗯。”
    “让我想想,那要从何说起呢?”
    “第一次,你害怕吗?”
    “害怕肯定会的,不过,更多的是期待和热情。”
    “期待什么?”
    “之前认识男人只是在课堂上,这下终于可以在实践里了嘛!”
    花子发出爽朗的笑声,我知道日本的性教育都是很大胆的,不像我们,总是藏着掖着,好像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似的。
    “那如果把第一次给了一个男人,会不会这辈子都忘不掉他?”
    “说实话,我忘不了的是第一次的痛,而不是第一次的那个男人,我的第一次发生在高中,是我的初恋男友,我们是彼此的第一次。”
    “痛?”
    “如果你以后遇到的是一个技巧娴熟的男人,你就不会那么痛了。”
    我回想起江楷瑞在蓬勃的欲望下尽量维持的小心轻柔,他说他会轻点,我把头埋在他的怀里,强忍住疼痛沉闷的回答。
    他一定是花子口中那种技巧娴熟的男人,可是我,依然很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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