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米栎的惊慌和邢嘉的羞耻,邢宥显然要淡定的多。
    他俯下身子把冰激淋给豆豆,又对豆豆说:“这根冰激淋我们给姐姐吃,好不好?”
    豆豆天真的目光看向米栎:“姐姐一起吃。”
    邢宥把冰激淋给米栎:“豆豆请你吃的。”
    米栎便无法拒绝了。谁能忍心拒绝一个孩子的好意呢?
    蛋筒已经快融化了,邢宥递给她的时候小心的用纸巾托着,米栎咬了一口,咖啡色的奶汁滴进了邢宥的手心里。
    “坐着吃吧。都坐。”邢宥关照着一众小朋友。
    一旁的豆豆已经吃成了小花狗,他憨憨地朝邢宥笑着,邢宥又为豆豆擦了擦脸和手。
    他一边照顾着米栎和豆豆,同时还在和邢嘉说话:“邢嘉,你带米栎来游乐园玩的?”
    邢宥已占据了谈话的主动。
    “嗯。哥。”邢嘉说完,又语速很快地补了一句,“哥,是你说我陪着就可以的对吧?”
    米栎看了邢嘉一眼,心里平静的没有一点波澜。
    正是他急于辩解的样子,才让她觉得他不行。
    邢嘉在米栎眼里完全就是个小孩。而她,喜欢成熟的男人。
    可是,这么明显的事,邢宥却看不出来?
    米栎叹了口气,想赌气对邢嘉表现得亲热,气邢宥。
    可,邢宥真的在乎吗?
    邢宥淡笑一下,说:“我是那样说过。所以,邢嘉有没有照顾你,米栎?”
    邢宥看向米栎的时候,用的是那种近乎慈祥的目光。
    米栎低下头沉默一会儿,说:“邢嘉很用心。”
    邢嘉脸突然就红了。
    不知是害羞还是惭愧,刚才闯鬼屋的时候,他表现得实在太菜了。
    可米栎却没有怪他,怎么回事,他鼻子有些酸了。
    “叔叔,你怎么不高兴了,是不是我们没给你买冰激淋,你不高兴了。”豆豆长得很憨,可是性格却很暖,他刚吃完蛋筒,满脸满手都是奶汁,邢宥正给他擦着,他忽然挣开去,扑到邢嘉怀里。
    邢嘉怕豆豆摔着,抱住了他,然后白色的t恤上面留了几道明显爪印。
    “叔叔,我带你去,我知道哪儿有卖冰激淋。”豆豆奶声奶气地说,“不过先得让我尿个尿。我快憋不住了。”
    他的话逗笑了大家。
    方才略带尴尬和拘谨的气氛得以疏解。
    邢宥刚想说“爸爸带你去”,邢嘉已经站起来了,脖子里还挂着一团黏糊糊的肉球。
    邢嘉说:“哥,我带他去吧。”
    邢宥就没跟他争了。
    邢嘉走后,米栎再也忍不住,微微吸了吸鼻子。
    她只当他结婚了,没想到连孩子也有了。
    心里的委屈难过像是排山倒海般朝米栎涌来。
    邢宥也许根本没看出来米栎有心事,仍在不咸不淡地聊着:“刚才和邢嘉玩了什么?”
    米栎看了看他,他的表情依然平静,八风不动的样子,米栎突然就很生气。
    他不想说的,她便要刺破。
    “你是豆豆的爸爸?”
    米栎虎下脸来,就像是邢宥欠了她的钱。
    “是。”邢宥拿出湿巾一根根擦着手指。
    “他多大了?”米栎问。
    “四岁,刚上小班。”邢宥说。
    “那孩子的妈妈呢?”米栎重重地咬住下唇。
    “她没空过来。”邢宥说。
    邢宥把湿巾打开了给米栎:“手粘吗?要不要擦一擦?”
    米栎伸出右手,赌气地磕在桌上,咚的一下。
    “怎么擦?”
    邢宥看看她,仍努力让气氛不那么严肃:“这桌子惹你了?”
    米栎不答,偏过头,不理他。
    她只觉得自己的胸口堵着个气球,明知道邢宥没什么错,可就是莫名地生气。
    那天,他带她去医院的时候,可一点都没避嫌,公主抱了她?
    还有,在医院里,上石膏的时候,他也抱了她,她贴着他胸口的时候听到他心跳得很快。
    米栎有一瞬间想为什么骨折的不是右手,也许邢宥就会更内疚。
    疯了,她真是疯了。
    正在这时,米栎的手心一凉,湿巾覆在了她的手心,而邢宥托着她的手,正低着头在帮她擦拭。
    他就像是医生对病人那样,仔仔细细、一根根手指地擦拭过去。
    米栎嘴角一瘪,眼睛里滚落出两滴眼泪。
    她用力挣开邢宥,伏在桌上。
    邢宥也突然觉得难过起来。
    他何德何能,让一个女孩为他如此?
    米栎还这么年轻,明明她和邢嘉更合适。
    至于邢嘉,他还从未见这小子对哪个姑娘动心过。
    不过,也许是他错了。
    午后的热风徐徐地吹着,在这一张遮阳桌下,邢宥和米栎怀揣着各自的心事,热浪在远处摇晃着大地和绿树还有来来往往的青年男女。
    邢宥有片刻的失神,他希望自己不是三十七岁,而是二十七岁。
    米栎已抹掉了眼泪,朝着天空努力地笑了笑。
    她回头看向邢宥,笑得很辛酸。
    “对不起,邢老板。我只是……刚才就是突然有些难过,我做不到……总之,你给我点时间。”
    邢宥无话可说,这本来也不是米栎的错。
    就像,他也很想告诉米栎他正在和俞鹭离婚,可这话听起来就像个渣男说的。
    邢嘉牵着豆豆出来了,小家伙的脸和手都洗过了,至于邢嘉的胸前也湿了一块,刚才的污渍被搓洗掉了,所以他们进去的时间比较久。
    这会儿实在太热,四人又在遮阳伞底下坐了一会儿,邢嘉的衣服很快就烘干了,而米栎的左手出了汗开始痒。
    她左手指动了动,右手在石膏边缘试探着抓挠。
    邢宥提醒她:“米栎,是不是很痒?别乱动,石膏会松的。”
    “哦。”米栎揪着眉头松开了右手。
    豆豆正在玩水,一转头像是看到什么新奇的东西,问:“姐姐,你为什么大热天还要戴手套。”
    “这个不是手套。”邢嘉说。
    “叔叔,那是什么?”
    “阿姨的手受伤了。这是医生给她戴的,保护手手的。”邢嘉解释道。
    豆豆纠正邢嘉:“她不是阿姨,是姐姐。”
    邢嘉一头黑线,跟一个小孩子辩论起来:“你叫我叔叔,当然应该叫她阿姨了。”
    “不对。”小家伙嘟起嘴,“姐姐。”
    “那你说出理由来。”邢嘉契而不舍。
    “叔叔是大人。是保护小孩的。”说到这里,豆豆跑到米栎身边,摸着她的石膏说,“姐姐也是小孩,是需要保护的。”
    说完,他软乎乎的手一下子就抱住了米栎。
    米栎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邢嘉则气得吹胡子瞪眼,乱了,这辈分全乱了。
    米栎逗他:“你先闻闻看姐姐的手,再决定要不要找我做姐姐。”
    她把手指凑在豆豆的鼻尖,石膏出了汗是那种一言难尽的味道。
    豆豆认真地说:“姐姐你的手手臭臭的,像我的脚丫子。”
    然后,邢宥就说了一句:“他从小就喜欢啃自己的脚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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