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怎么会在我房间?”她脱口而出。
    “你的房间?”
    萧彦眼底笑意盎然,“这是本王的房间。”
    用下巴点了点顾楠身下的床。
    “你睡的是本王的床。”
    萧彦的床?
    顾楠一怔,下意识四处打量。
    巨大的红木雕花床,足足有一丈宽,床头的雕花做工不凡,镶嵌着金丝玉带,极其华丽。
    紫檀博古架上摆放着一水的玉石,还有一座金色的佛手。
    旁边的墙上挂着一柄长剑,剑柄上的花纹古朴大气,应该是出自名家之手。
    花梨木大理石桌案,上面摆着文房四宝,并一摞奏折。
    顾楠第一反应是奢华。
    第二感觉是冷硬。
    确实不是她的房间。
    “这是本王平日在宫里住的房间,距离永安殿最近,所以昨日先将你安置在了此处。”
    她抬手理了一下鬓边的碎发,神色讪讪。
    干巴巴嗯了一声才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
    “昨日?”
    萧彦点头。
    “没错,你已经昏睡了一日一夜。”
    他起身走到床边,低头俯视着她。
    “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顾楠手微微一颤,强按捺住伸手抚摸腹部的冲动。
    肚子上的坠痛感已经消失。
    她拧眉细细感受了一下,下身并没有黏腻不舒服的感觉。
    孩子是不是没事了?
    下巴微微一痛,萧彦骨节分明的手又捏了上来。
    略一用力,她被迫对上他黑曜石一般的眸子。
    “神思恍惚,在想什么?”
    顾楠莫名有些心虚,往后一缩脖子,挣开了他的手。
    “我已经好多了,多谢殿下关心。”
    萧彦收回手,无意识捻了捻指尖的温热,上下打量着她。
    “真的没事?你昨日流了不少血,到底怎么回事?”
    顾楠心口一跳,连忙垂下眼眸。
    “殿下没问温嬷嬷吗?”
    “本王刚才来的时候,温嬷嬷就去御膳房了,现在问你也是一样的。”
    萧彦拧眉,“是不是谢恒伤了你?伤在哪里?”
    眸色沉沉盯着她,仿佛要透过被子看穿她伤口在哪里。
    顾楠心口微热,又莫名羞囧。
    “没,没受伤。”
    萧彦压根不信,“没受伤怎么会出血?你要不说,我便自己看了。”
    他弯下腰身,伸手探向被子。
    顾楠大惊失色,脱口而出。
    “真没受伤,就是来那个了。”
    “那个?”萧彦茫然,“哪个?”
    顾楠面红如血,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涌到脸上,“就是我们女人家每个月都来的那个啊。”
    说罢,见萧彦仍旧一脸困惑。
    他连这个都不懂?
    顾楠咬牙:“就是来了小日子,没有准备月事带,才会流血出来。”
    小日子?
    月事带?
    这回萧彦反应过来了,对上顾楠面红耳赤的脸。
    四目相对,他顿了顿,率先抬头望天,耳垂涌起淡淡的粉红色。
    “真是小日子?”
    顾楠低着头,十分心虚,声如蚊呐。
    “嗯。”
    萧彦默了默,“嗯,没受伤就好。”
    顾楠飞快抬眼觑了一下他的神色,心中忐忑。
    萧彦如此敏锐,这个理由应该能骗过他吧?
    这一眼,恰好又对上萧彦的目光。
    两人愣了下,几乎同时飞快又转开了视线。
    一股无言的尴尬夹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氛围在屋内逐渐弥漫。
    “咦,姑娘醒了?”
    温嬷嬷提着食盒进来,看到萧彦愣了一瞬。
    “王爷也在这里啊?”
    萧彦点头,目光在温嬷嬷的食盒上扫了一眼。
    “嗯,先用早膳吧。”
    大步朝门口走去,速度快得像身后有狗在追一样。
    温嬷嬷一头雾水。
    “王爷这是怎么了?”
    顾楠顾不上回答,拉过温嬷嬷,小声追问。
    “嬷嬷,孩子没事吧?”
    温嬷嬷反握住她的手,叹了口气。
    顾楠的脸瞬间没了血色,“难道.....”
    温嬷嬷连忙道:“出血暂时止住了,但姑娘要卧床休养至少半月,以后一定要万分小心。
    若是再有下次,奴婢也救不回来了。”
    顾楠差点喜极而泣,又惊又喜又后怕。
    “不会了,我以后一定会万分小心的。”
    她伸手摸了摸仍旧一片平坦的腹部,心头一片柔软。
    孩子还在,真好。
    悬着的心放松下来,她也有了胃口吃饭。
    温嬷嬷从御膳房拿来了一碟八宝黄瓜,一碟香辣鸭掌,还有粥和点心。
    顾楠开开心心地一扫而光。
    一边擦拭嘴角,一边道:“收拾一下,咱们准备出宫吧。”
    她已经醒了,不好一直赖在萧彦宫里。
    温嬷嬷有些发愁,“外面天寒地冻的,姑娘的身子不宜活动,要不奴婢去问问有没有软轿?”
    “这会不会太麻烦了?”顾楠迟疑。
    “不麻烦。”
    萧彦去而复返,身影出现在门口。
    见她脸色虽然依旧泛白,但明显气色比刚才好了一些,眼神也比先前明亮了两分,不由勾了勾唇。
    “本王已经命人准备好你县主的仪仗,还有车辇,宫里会有人送你回文昌侯府。”
    对了,她现在是清河县主了。
    出行可以有县主的仪仗了。
    顾楠觉得十分新奇,又有些隐隐的激动。
    上辈子她虽然是侯夫人,但那是依赖谢恒得的诰命,荣辱全系在男人身上。
    可清河县主不同。
    这是她靠自己挣来的诰命封号。
    想起昨日的情形,她诚恳对萧彦欠了欠身子。
    “昨日的事,多谢殿下。”
    她不是傻子。
    一件事要成功往往需要天时地利人和。
    她能顺利和离,有她自己创造的地利,更多的是萧彦帮她创造了天时与人和。
    提起昨日,萧彦神色复杂,目光落在顾楠的脖子上。
    虽然又过一夜,但那一圈青紫以及泛黑的拇指印看起来格外刺眼。
    一想到谢恒差点掐死她,心中不由自主便泛起一股戾气。
    “用自己的性命去赌谢恒的任性,愚蠢至极。”
    他的声音突然低沉冰冷,带着隐隐的不耐烦。
    顾楠抿着嘴角,心里十分委屈。
    她能有什么办法?
    有太皇太后的懿旨压着,她无力反抗,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赌自己的命。
    她救助了那么多百姓,陛下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被谢家弄死吧?
    似乎看出她的不服气,萧彦冷哼。
    “就算没有这道伤,就算你不捐炭火和银子都捐了,本王也有办法利用这个契机让你和离。”
    言下之意,她做的都是无用之举了?
    顾楠气得脱口而出。
    “我捐炭火还不是为了.....”
    意识到什么,她脸色微变,忿忿闭口不言。
    萧彦上前一步,面露狐疑之色。
    “为了什么?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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