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昭歌奇怪地问他:“听见什么了?”
    听见你说,那句‘你的人’了。
    朦胧的意识间,这句话传到他并不十分清醒的脑子里,敲击了少年平静的心湖。
    他甚至差点儿要睁开眼睛了。
    “没事……”元惊烈垂下眸,从她腿上直起身,还是将那句话咽了下去。
    下一刻,墨环面带匆忙的从外头小跑了过来。
    “娘娘!”她手上拿着飞镖,还有一张纸:“这是方才不知从哪儿射进来的,就扎在王府门前,护卫拿过来的。”
    孟昭歌神情一顿,若有所思地拿过去。
    待到看完上面的几行字,本就皱起的眉心更加深了。
    这是黑鹰那小子送来的。
    黑鹰说,公羊先生此刻正在老家修养,因为发妻的去世,他已许久未出山。还特意强调,公羊先生绝不是断袖。
    那么,在王府关着的那个,就是假的了?
    合着,她斥巨资请回来一个骗子!
    而此时,荆王府的下人汗流浃背的前来回禀:“娘娘,关在柴房的那人,大哭大闹,还扬言要把您送进天牢,我们实在治不了他。”
    孟昭歌冷着脸,道:“知道了,我亲自去收拾他。”
    她先叫墨环准备了个炭盆,气势汹汹的到了柴房。
    还没进去,便能听见那假货的哭天抢地。说孟昭歌草菅人命,祸害百姓,骂她是个疯子。
    房门“吱”一声被打开,孟昭歌缓缓走了进去。
    “啊!”公羊先生刚刚还在哭嚎,这下一看见她那张脸,险些吓得尿裤子。
    “别杀我,别杀我…你要是敢杀了我,你堵不住天下人的悠悠众口!”
    孟昭歌淡淡道:“你未免太高估自己,天下人为何要因你,对我口诛笔伐?”
    “我是白鹿洞大儒!”
    “我曾得陛下召见!”
    公羊先生仿佛说到了为之骄傲的地方,顿时振奋起来:“我告诉你,以我的威名,我只需出去写几个字,你就会被天下骂死!”
    孟昭歌只笑:“你要是白鹿洞大儒,那我就是王母娘娘。”
    “……”
    公羊先生脸都绿了,觉得眼前此女子实在无赖,痛骂她:“你不敬神明!”
    孟昭歌回嘴:“你不敬白鹿洞。”
    “更不敬公羊先生。”
    “……”
    那公羊先生一愣,眼神闪躲地结巴道:“你…你胡言乱语…乱语什么。”
    “我胡言乱语了吗?”孟昭歌懒洋洋地弯腰,摆弄着炭盆中烧得通红的炭。
    然后,用火钳夹起一块炭火,缓缓抵近他。
    通红的炭火冒着微弱的白雾气,孟昭歌那张美若谪仙的脸,此刻如阎罗般骇人。
    公羊先生惨叫一声:“别,别烧我…你敢烧我,天下人一定会骂死你!”
    “我不是要烧你。”
    孟昭歌:“我是要让你吃了这炭。”
    “……”
    公羊先生惊呼:“你疯啦?”
    他癫狂起来,妄想挣脱绳索往外爬:“救命,救命,荆王妃草菅人命!”
    “老实点!”墨环一脚把他踹了回去。
    公羊先生吃痛,又不小心碰到了耳朵伤口,快哭出来了。
    “你们到底想做什么!”他哀嚎:“就算我错了,可你也切了我一只耳朵,这还不够吗?”
    “我只问你,为何假冒公羊先生?”
    孟昭歌笑嘻嘻地拿着那炭火往他脸上杵,吓得他吱哇乱叫。
    乱叫完,又哭:“你这要我怎么说,我就是公羊啊……”
    “还不承认!”孟昭歌沉了脸色:“墨环,把他的嘴给我掰开。”
    “是!”
    墨环正欲上前,然而公羊先生已吓得魂飞魄散,拉长声音惨叫着:“我说,我说!”
    “我是公羊仪的堂弟公羊叶!因为和他生的有几分相似,所以趁他闭门不出,出来敛些财!最多不过趁着教书时,调戏调戏年轻小公子,除此之外,再没别的了!”
    一口气喊完,他气喘吁吁地躺在草垛上,吓得眼珠子都不会动了。
    这个女人,太疯了。
    问出真相,孟昭歌百无聊赖地将炭火一扔。
    她拿帕子擦了擦手,散漫吩咐:“这假货不知骗了多少家,把他丢在街上,将原委说出去,自有人收拾他。”
    墨环:“是!”
    当即有人将这假货拉了出去,墨环特意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全宣扬了一遍。
    十里八乡请过他的大户人家后知后觉,这才发现:原来我们都被这假货骗了!
    遂群起攻之。
    他们不仅冲到这假货家中,将先前交的钱给要了回去,还狠揍了一顿公羊叶出气。
    见他成了如今模样,跟着他的书童也趁机跑了。
    公羊叶落得了一个人财两空的下场。
    他倒在街头,痛哭不已时,被一辆马车带走。
    马车停在柴安的一家酒楼前,他浑浑噩噩的被人带去了一间房中。
    有道纤细的身影站在他的面前,垂眸看了他一眼:“真是可怜。”
    公羊叶仰头,瞧见一张分外俏丽的容颜。
    若是放在往常,他定然感觉身心愉悦,要同这姑娘说几句话。
    可他现在看见漂亮女人就发怵。
    “你…你想做什么。”
    “我只是好奇,先生是得罪荆王妃了吗?她为何把你丢在街头?”孟常宁一身鹅黄衣衫,露出笑容时,两颊的梨涡仿佛盛满了甘甜的美酒。
    公羊叶被她这般平易近人的美俘获,又思及孟昭歌的暴行,当即大骂:“她就是个疯子,她割掉了我的耳朵!”
    “那她割掉你耳朵,是为什么?”孟常宁又问。
    纵使知道眼前人是个假货,但她也不觉得孟昭歌做得对。有大理寺在,她孟昭歌凭什么审判别人?
    无非想出风头!
    闻言,公羊叶却眼神闪躲着不肯说。
    孟常宁直接丢给他一袋银子,不紧不慢地道:“先生,若你配合,这些银子就是你的,我还会安排人,送你回乡。”
    得了银子,公羊叶连忙道好。
    没人会和钱过不去。
    故而,他便将前因后果全部告知了孟常宁,并强调:“王妃对那蓝眼睛怪物很好,为了他把我的耳朵砍了。”
    孟常宁便回想起先前竹音曾告诉她,说孟昭歌用一个奴才为交换,答应了把她从皇宫救出来。
    但这个奴才,同时也告知了爹娘,说她被困在宫中了。
    孟常宁一直对这奴才有些好奇。
    若他是孟昭歌的人,为何愿意帮她?若他不是,那孟昭歌把他带走干什么?
    思及此处,孟常宁觉得此事大有可挖,忙又塞给公羊叶几锭银子:“快告诉我,你还知道什么?”
    公羊叶掂着手中沉甸甸的银子,挖空脑袋细细回忆着先前在平阳遇见那少年的事。
    随之,脑中灵光一闪,忙道:“我想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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