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这是?”郎飞自然也发现了这一变化,顿时一愣,抬起头颅,满脸惊疑的望着那方底细不明、偏偏又无人敢于轻取的龙印。
    “刚才是谁?刚才是谁呼唤我兄弟二人?”捻指光景,转了九个来回的龙印忽然一顿,伴随着龙口处喷出的一股黑烟,半空之上突如其来的炸响起一个似闷雷般的声音。
    黑烟涌动,眨眼间降落在玉阶之前。魔门众人首当其冲,惊骇之余一个个徐步后退,与那团缓缓收敛的黑烟又拉开数丈距离。
    少顷,黑烟退却,露出其中之“人”。郎飞搁远处看的是目瞪口呆,但见前后正满一打,足足一十二位。且说后排的十个,青面狰狞,獠牙锋锐,身穿破旧衣衫,唯腰下部位尚算完整,又见四肢短小瘦弱,偏还拿着各样兵器。刀枪剑戟,斧钺钩叉,拐子流星。十八般兵器足足占了半数之多。
    若说最引人注目的,当要算前方站立二“人”,左面一个细长脸,面如锅底,做嗔怒状。头上一顶黑色高帽,上有“正来拿你”四个方正仙篆。往下看,血口中吐一条长舌,径达胸前。再观穿戴。身着一袭宽大的青黑色皂袍,足蹬麻鞋,两手上拖着一条漆黑透亮的钢铁长索。
    至于右面一个,与他正好相反,狭长的一双脸面白皙胜雪,丝毫不辨一丝血色,偏又做出一副嘻嘻哈哈的欣然表情。头上同样一顶高帽,却是白色,上有“你也来了”四个方正仙篆。口中同样吐着一条及胸的猩红长舌,身上纯白色皂袍,亦是麻鞋裹脚。手中之物倒也与黑面“人”大相庭径,竟是一条细短的白菱花哭丧棒。
    “黑……黑白无常?”见到这一幕,不论是正道修士还是魔道修士,无不是目瞪口呆。虽在古籍上不止一次的看到过有关这一对阴帅的记录,可在现如今,别说他们,众修士连一般的鬼卒都没见到过。“好嘛,这下倒好,只因那小子的一句话,鬼卒也有了,无常将军也有了。”
    “本帅再问一句,是那个呼唤我兄弟二人?”众修士打量眼前阴神的同时,他们也在看着正魔双方修士。白无常只嘻嘻笑个不停,也不言语。倒是黑无常,一脸肃容扫过众人,又将之前的问题重复了一遍。
    “黑大哥,白二哥!是……是他们俩,就你们面前那个戴牛角盔的,还有旁边那个老酸儒!”还真是恶人先告状!摆明是这小子说的,可他撒起慌来却脸不红、气不喘,连眼睛都眨也没眨。
    “是你们俩?”黑无常是个死脑筋,上上下下打量了血煞、妖阎二人几眼,点点头,将手中锁链抻的“咯咯”作响。“嗯,手上染血无数,果真是两个恶人,合该本神拿你们!”
    血煞、妖阎二人心中那个气啊,直将郎飞恨的是咬牙切齿。谁他妈惹你了,乌鸦嘴你就乌鸦嘴吧,不想却还是一张善将祸水东引的欠扁乌鸦嘴。就这黑白无常身后的十位鬼卒,以气息推断都有化气初期的修为,而前面这一黑一白两个家伙的修为则更高,只怕是堪比化气大圆满、半只脚踏入炼气境的高人。这要是对面二“人”动真格的,即便他们手中有灵器在手,只怕也于事无补,终免不了败走一途。
    见及眼前这一幕,天剑、珈蓝二宗修士露出一脸活见鬼般的表情望着郎飞,只有云霞宗诸女一个个掩口窃笑,也只有她们真正知道这小子看似俊逸正直,可事实上却是个不折不扣满肚子坏水的家伙。
    “对,对,对,黑二哥,他们俩真可谓血债累累,杀孽无边。你可要好好照顾他们一番,最好是打下那一十八层地狱,千万可不能便宜了他们!”这小子还不忘在一边添柴加火。
    黑无常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转过头望向白无常。“兄弟,你怎么看?”
    白无常嘻嘻一笑,指着血煞、妖阎二人道:“大哥,他们俩罪孽深重。合该由你出手勾魂后论罪惩处。至于我,阎君大人当年有令,让我来专司惩戒那些罪孽不深,却一肚子坏水的家伙。我看刚才说话的那小子倒蛮适合我的!”
    “呵呵,等……等等,白二哥,你搞错了吧。我这人可是一向最好行善积德了,怎么可能是那等坏心肠的人呢?”
    似笑非笑的看了眼脸色有些不自然的郎飞,白无常磕了磕手中哭丧棒,又道:“小子,我怎么觉着刚才呼唤我兄弟二人的并非他们,而是你呢?”
    听罢此言,郎飞额头登时多了一层细密的冷汗,连忙摆手道:“哪有,哪有,白二哥你听错了,我哪有说过什么话?打进殿来,小子我就满心敬畏,怎有胆亵渎神圣?”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他这话一出口,一旁天剑、珈蓝二宗修士的脸上顿时弥漫起一层阴云。“这小子,还真是胡话连篇,撒谎都不带打草稿的!”倒是禅心、青钧二人早就见识过他的难缠,只闭起嘴来,一言不发,摆出一副作壁上观的模样,看白无常接下来又该如何应对。
    “哦?心存敬畏?却不知说‘见到黑大哥要倒霉,见到白二哥不是升官就是发财’的家伙又是谁呢?嗯,难道不是你?难道不是你说要将本神搬回家里去镇宅避邪?”
    “我操!那黑家伙是个愣头青,这穿一身白的,倒真不是什么易于的主儿。他分明知道是小爷说的,之前还问?逗你家小爷玩儿呢?”郎飞被白无常的一番抢白说的是哑口无言,哼哧了半天,眼珠一转。“要玩!小爷就陪你们玩儿一玩儿,扯虎皮拉大旗谁不会,搅风和雨是小爷的看家本领,怕你不成?”
    “呵呵,白二哥,你听错了,这话我哪里有说。小子不过是有感于此地号为‘森罗殿’,却无黑大哥、白二哥这等人物坐镇。至于后面的几句话,是你听错了。你看你,长的风流倜傥、潇洒不凡,这等一张喜感的脸,怎么能做镇宅辟邪之用呢?您说是不是?”话罢,对着白无常挑了挑眉头,又补充道:“若真要用作镇宅辟邪,还有牛头马面不是?怎也轮不到白二哥你啊!”
    一句话说完,尚未见白无常回话。忽然间,龙印上再度喷涌出一团黑烟。与之相伴的还有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是哪个说要拿我兄弟做镇宅辟邪之用的?”
    郎飞险些没一口咬掉自己的舌头。“牛……牛头?马面?”
    少顷,黑烟着地,待得雾散,可不正是两个不人不妖的家伙同样带着一排十个鬼卒现出身来。
    前排左面一个,牛头牛蹄而人身,外穿一套黑色闪铜铠甲,右手握着一柄三股钢叉。右面一个马头马蹄人身,外穿青色紧身皮甲,左手拎着一杆梨花点钢枪。
    “乌鸦嘴……真的是乌鸦嘴!”郎飞真有抽自己两巴掌的冲动了。说什么来什么,黑白无常还嫌不够,竟又多了一对牛头马面。不过转念又一想,这倒与之前的想法不谋而合,搅吧!这水反正越混越好。想到这里,这小子忽然想起古籍中的介绍,牛头马面与黑白无常同为幽冥地府的十大阴帅。可前者司职镇守阴都,后者司职缉拿凶鬼、以及人魂。这两队搭档到底孰强孰弱?在十大阴帅中的排名又是孰高孰低?这些古籍中都没有记载。郎飞忽然想起一句话。“同行是冤家!”既然这两队搭档皆为阎君座前武将,可想而知,关系肯定不会那么和谐。
    扭头看了一眼身边再度瞠目结舌的众修。郎飞脸上愁容顿时一扫而光,反倒露出一脸人畜无害的笑容对着新近出现的牛头马面深深鞠了一躬,唱个大喏。口呼:“牛大哥,马二哥,今番小子有幸能得见二位尊颜,真乃三生有幸也!”
    牛头马面二“人”比带着高帽的黑白无常二人还足足高了一头,听到郎飞所言,低头细打量他一番,牛头开口道:“小子,是你召唤的我们?”
    “不错!却是小子!”
    “什么?我没听错吧,这小子他承认了?”包括魔门修士在内,众人登时一愣。刚刚白无常问话时他还在狡辩,可眼下多了一对牛头马面,他竟然承认了?这小子是被唬傻了?还是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嗯?小子,你可知随随便便打搅我们的沉眠是要付出代价的?”马面在一旁说道。
    “即便这样,小子也认了!”郎飞眨眼换了一种气盖山河的语调,叹道:“夕日曾听前辈说过这样一句话:‘朝闻道,夕死可矣!’。小子今朝既得见黑三哥,白四哥尊颜,眼下又目睹牛大哥,马二哥风采,一生足矣!”
    青霞仙子差点没因他的一句话笑岔气。朝闻道,夕死可矣?就他?就这坏的冒泡的小子?骗鬼去吧!
    了解他的人自然知道这小子指定又再使坏心眼子了,不了解他的人全都面带疑惑的望着他,直叹这人翻脸比翻书还快,刚才还在昧心诋毁血煞、妖阎二人,现在却又摆出这样一副一人做事一人当的英雄姿态。当真叫人有些摸不透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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