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辉春一手执黑子,一边抬头看向对面的秋飞白。
    秋飞白看着棋局,沉默不语。
    他穿着一身浅色棉服,身材修长消瘦,长长的黑发在昏黄的灯光下,便如黑色的瀑布,沉思间,微微皱眉,颇有几分仙风道骨,世外高人的样子。
    秋飞白很了解老友姜辉春,他性格沉稳内敛,除了治病救人,从不掺和其他的事。
    能这么问,多半是心中有了定论。
    秋飞白放下手下白子,抬头道:“不好作评价,我与他不过一面之缘。”
    “这少年,长相风流,说话执拗,可能与我不投缘,不过我倒是遇到一个小家伙,说话十分有趣。”
    提起小江,秋飞白眉眼带笑。
    “哦?”
    姜春晖好奇抬头:“你难道动了收徒的心思?”
    如果是这样,那就太好了。
    这两天女儿死活都不愿意再去药王谷,一心想留在自己身边尽孝,他已经答应了女儿的要求,还没想好如何跟秋飞白说出口。
    如果秋飞白再收徒,身边也有人照顾。
    当年是他姜家求着秋飞白收徒,现在又不去药王谷,无异于打药王谷的脸。
    只是自己只有这么一个女儿。
    想起女儿的说词,姜辉春脱口而出:“药王谷清净,日子确实难熬。”
    等他反应过来,老脸一红,心虚瞄了眼秋飞白。
    秋飞白神色淡淡,看不出情绪。
    收徒?
    站在门口的姜云曦端着茶壶愣在原地,从她出生开始师尊就只有她,这么一个弟子,从小到大她都是天之骄女,带着药王谷的光环,被人敬仰。
    这份光环给她带了不少好处,如果秋飞白再收徒,光环一分为二,好处也会一分为二。
    她不允许!
    她刚想上前撒娇,就听到秋飞白继续道:“云曦还太小,我们将她保护的太好,姜兄小心云曦被有心人利用啊,还有沈玠我总觉得他刻意接近云曦。”
    “心怀不轨!”
    “不是这样的!”
    秋飞白话音未落,站在门口的姜云曦忍不了,端着茶水直接进门,眼神怨毒看向秋飞白:“师尊,沈哥哥不是你想的那样,师尊光明磊落,我还从未见过师尊在背后说人坏话。”
    “云曦!!”姜辉春呵斥一声。
    姜云曦不服,大眼睛瞪着秋飞白,因为激动小脸通红。
    姜辉春尴尬道:“云曦,跪下!”
    “我真是太娇惯你了,连师尊都敢顶撞,跪下!”
    姜云曦咬牙,倔强低头。
    沈玠的优秀和所有人都不一样,他一身傲骨,光明正大,接近自己,是因为沈哥哥对自己不一样,并不是利用。
    只有师尊,才会将沈哥哥想的这么坏。
    气氛尴尬。
    姜春晖看看女儿,看看秋飞白,刚想说什么。
    “哗啦啦……”一阵清脆的响声传来,秋飞白放下手中白子,从椅子上起身,看都不看姜云曦一眼,对着姜春晖道:“姜兄,明日一早我便出门游历,这几日叨扰了,告辞!”
    说完,秋飞白转身离开。
    姜春晖无奈叹气,坐在椅子上,姜云曦弯腰给姜春晖倒上茶水:“爹,就算没有药王谷,我在回春堂给人看病,一样能治病救人,一样能成为神医。”
    “你不懂!”
    姜春晖叹气。
    女儿还是太小,根本不明白药王谷这三个字的分量。
    秋飞白是药王谷谷主,更有天下第一神医的美誉,现在只有姜云曦这么一个关门弟子,未来药王谷的一切都是云曦的。先不说药王谷的金银珠宝取之不尽,就是各国皇城内的太医基本都出自药王谷。
    从药王谷出去的医师,没有一个是沽名钓誉之辈,这关系网,哪是他一个小小回春堂能比的?
    见老父亲黑着脸,姜云曦撒娇,拉着姜辉春的胳膊:“我不管,我只想要陪在爹身边。”
    “女儿那也不去!”
    还有沈玠,如果自己走了,他怎么办?
    沈哥哥还没认亲,孤苦伶仃,还总会遭人欺负,想到这,姜云曦继续道:“爹,明日萧城主请平安脉,我就不去了,你带上上沈哥哥。”
    “毕竟是父子,不用我们费心,血脉相连萧城主自己都能察觉,咱们也算做了件大好事。”
    姜云曦喜滋滋。
    姜春晖拗不过女儿,只能点头。
    ……
    第二天一早。
    叶天一大早被三个孩子喊醒,冬天的被窝格外有吸引力,叶天咬牙从被窝里爬起来。
    “爹,洗脸水已经帮你打好了!”
    小江背着小书包,一切准备就绪,就等着叶天,他站在叶天床边,带着叶天新买的毛毛围脖,小脸十分可爱,配上乌溜溜的大眼睛,奶萌奶萌的样子,看得让人想咬一口。
    叶天睡眼惺忪扭头看向洗脸架,洗脸盆里的热水冒着热气,毛巾搭在铜盆边上,这是什么神仙儿子,太贴心了吧?
    叶天嘴角上扬,麻溜起身道:“这还差不多。”
    “算你小子有孝心。”
    得到夸奖,小江美滋滋围在叶天身边。
    叶霜雪也大声道:“还有鸡蛋,鸡蛋也准备好了。”
    叶天边穿衣服,边抬头,见木桌上的小碗里,放着两只煮好的鸡蛋,女儿大眼睛亮晶晶,搓着小手看着自己,可爱的像只等着主人摸摸头的小狗。
    “我女儿真棒!”
    叶天抬手揉了揉叶霜雪的小脑袋,目光转向一旁的叶云霆。
    叶云霆小脸一黑,扭头看向一边。
    又来这套。
    他才不是小孩,叶云霆蹑手蹑脚走到叶天跟前:“你的鞋子太脏了,我……我帮你刷过了。”
    说完,叶云霆从背后拿出叶天的黑色棉鞋。
    瞬间,叶霜雪和小江齐齐转头看向大哥。
    小脸震惊。
    大哥变了!
    感受到弟弟妹妹的目光,叶云霆小脸通红,抬头看向叶天支支吾吾,解释道:“我不是特意帮你刷鞋,是你的鞋太脏了,放在家里臭烘烘的……”
    叶云霆越解释,脸越红。
    叶天笑了,他从来没听过老大一次性讲这么大一段话,真是太可爱了。
    叶天蹲下身子,对着叶云霆鼓鼓的小脸:“吧唧!”一口。
    柔软的嘴唇。
    淡淡的温度。
    一瞬间叶云霆眼珠瞪大,脑子里像是炸雷一样,轰隆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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