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氏笑道:“小乙,咱们做煎饼馃子如何?”
    秦琪颔首:“好啊,娘。”
    当然没问题,这可是后世风靡全国的早餐神器。
    它做法极为简单,口感也香软,唯一的缺点,就是需准备各种面。
    秦琪要做的,不是山东式的脆煎饼,而是香软的煎饼馃子。
    此物以粟面为主,掺以豆面和白面,至少需摊上一个鸡蛋,烙熟后再撒上芝麻、大葱和香菜,刷上香甜的面酱,铺上馃子一裹。
    用力咬下去,口感没的说。
    所以,不但任六郎又吃撑了,就连任六爷也大块朵颐。
    “小乙,还有什么新花样?”老头儿拍了拍肚皮,笑眯眯问秦小乙。
    秦小乙嘻嘻一笑:“六爷爷,新花样多的是!前两日和您说的那两种炉子您打好了吗?”
    老头儿拈须颔首:“好了!明儿你们收了摊直接去拉就行。哈哈,老头子又有口福喽!”
    老六郎站起身,拍了拍小六郎肩头:“六郎,咱们走!”
    送走两个六郎后,秦家三口继续忙碌。
    孙氏拽住又要下地的丈夫:“二哥,您干脆把地租出去吧!咱家进账每月三贯,还不够花?”
    秦二郎叹了口气:“娘子,你别忘了,咱家还欠着债呢!”
    孙氏确实忘了这茬了。
    幸亏有秦琪。
    他一边收着推磨驴磨出的面,一边道:“爹,您也别忘了,等任大伯回来,您就得去做工!您这壮劳力,工钱肯定比我们娘俩工钱高!”
    秦二郎被他说服了:“得,等收了麦子爹就不种地了。”
    秦琪嘿嘿一乐:“爹,就任大伯那性子,他还能等您收完麦子?依孩儿看,您正好趁着麦收把地租出去才是正经。”
    孙氏娇笑着捧哏儿:“小乙说得对!”
    秦二郎略一踌躇后,跺了跺脚:“我这就找族亲去!”
    心里有鬼的孙氏连忙拽住他:“二哥,您还是帮小乙准备食材吧,我正好去串串门。”
    孙氏暗道:开玩笑,族亲都是债主,他这一去不就穿帮了!
    秦琪奉上助攻:“就是,爹,您帮孩儿收面吧,孩儿去饧面炸馃子。”
    孙氏笑得两眼弯弯,挥了挥玉手便出了门。
    太阳下山时,已经向债主们解释清楚还债钱来源的孙氏,哼着小曲儿把家还。
    哼哼,以后我再也不怕穿帮了!二哥也不用再下地干活儿了!
    嗯…趁着小乙去马太公家读书,我还能跟二哥…哎呀!羞死人了!大白天怎么能乱想…
    秦琪见老娘满脸红晕,有些不明所以:“娘,明儿咱们把摊子交给谁?”
    孙氏被这不开眼的小崽子打断了甜蜜的幻想,心情有些烦躁:“不交!卖完了就收摊!你带上吃食去找老太公!”
    秦琪好委屈:“娘,这好端端的您发什么火?孩儿做错了什么?”
    孙氏见儿子一脸委屈,虽心知自己不对,可她拉不下脸道歉,嗔道:“小乙,你得赶紧考中举人!”
    作为过来人,极有经验的秦琪秒懂,于是他赔着笑道:“娘,孩儿去炒些胡麻,再备些酱去。”
    他低声嘟囔:“发脾气的女人可不跟你讲道理,躲吧。唉!老爹真可怜!”
    嘿嘿,小乙你等着瞧。敢咒我扑街?你也有这一天!不,我祝你一辈子都这样!
    嘿嘿,张无忌?袁承志?还是陈家洛?你选一个吧!
    楚留香?你想都别想!我可惹不起暴脾气的小福康!
    李寻欢就免了,那样我真就扑街了,搞不好还能开个刀片厂!
    嗯,忙碌一整天的秦小乙试图继续归纳批注。结果显而易见,人家大医的批注,他能从三千余字压缩到三百字已是极限。
    他一个理工狗,哪有欧阳修那种文学修养?
    他想给人家司马温公打下手编《通鉴》,人家司马光都看不上。
    秦琪显然不傻,他果断放弃努力,乖乖翻开《礼记》读了起来。
    马太公给他的教材可不止各种西昆体的杂文集,还有五经加《乐》的《六经》,《周易》只是其中之一。
    诚如他爷爷所言,他上中医学院那四年确实浪费时间。
    那狗屁不通的几个所谓中医老师讲的《中基》和《中药》,让他有把那些人拽下去自己来的冲动。
    所谓中西医结合,他一节都没去上。至于针术…呵呵!
    《灵枢》,他倒背如流,何况他家家传的调中针还被业界公认为中医瑰宝。
    至于什么儿科学、内科学、方剂学…他都翘课跑去隔壁的理工大学听理工课了。
    他连那学校的期末考试都参加了,分数还贼高。
    课余时间,他则用来学习国学,毕竟许多医典用词都极为精炼,尤以先秦医典为甚。没有古文素养之人,根本无法理解。
    值得一提的是,他极喜欢先圣王守仁的《传习录》。
    所以他通读了一遍《礼记》后,以他学霸的智商,便基本上可以背诵了。
    一夜无话。
    翌日清晨,一家三口组团摆摊儿。
    过早的群众们跟着他们的摊儿去了东古城。
    于是乎,辰时过半,几大桶面和两大锅甜豆浆便已售罄。
    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地赶车到任六爷的铺子,石头饼走起。
    东古城的早点摊子就这样被秦家三口薅了两天羊毛。
    卖完石头饼加肉、鸡蛋、豆皮、腐竹后,孙氏开始犯愁:“小乙,下一站咱们去南柳庄?明天做啥好?”
    秦琪不假思索:“娘,做水煎包!家什儿都已打好!”
    北方的水煎包,在南方叫生煎。区别是前者用水,后者用油。
    秦琪体恤民情,理所当然地选择水煎包。素馅四钱八个,肉馅六钱,好吃管饱还不贵。
    于是乎,除人少的秦家村和北柳庄外,他们这一里,被秦家早点祸祸了一圈。
    卖完水煎包后,孙氏正待开口,正揉着酸胀的肩膀的秦琪连忙道:“娘,歇歇吧!算算日子,任大伯明儿也该回来了。”
    秦二郎也揉着酸胀的肩膀帮腔:“是啊娘子,这一个早晨下来,又擀皮儿又包馅儿的,肩膀吃不消了!”
    孙氏看了看险些冒尖的钱箱,深深叹了口气,陷入惆怅。
    秦琪连忙赔着笑扮小猫:“娘,别惆怅,等任大伯回来够您忙的!”
    孙氏展颜一笑,刮了刮卖萌崽的鼻子:“走,回家!”
    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地赶车回家,却意外地发现门外围了许多军士,一个壮年汉子骑着高头大马,正守在他家门前。
    孙氏远远看到那人,神色陡然大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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