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正,秦小乙准时睁眼。
    紧张忙碌的一天,再次开始。
    给忙碌半宿的爹娘做好早饭、热在蒸笼中后,秦小乙便开始锻炼。
    练咏春的木人桩他已打好,因此,练完武当十段锦、太极拳和五禽戏、单臂轮流俯卧撑三组各百、慢跑十公里后,他又增加了咏春拳作为锻炼项目。
    不习武不行,这可是大宋,秦小乙惜命。
    锻炼结束,洗漱完毕,他便开始抄书。
    近辰时,他爹娘才起床。两口子腻腻歪歪半晌,用过早饭后已近巳时。
    秦小乙不愿意被他们撒狗粮,把自己关在屋里继续抄书。
    直至药铺伙计过来喊他,他才恋恋不舍、一步三回头地看着那部《玄珠》离去。
    嗯,他是跟着老爹去的。今日起,虽然刚开始麦收,但秦二郎已正式入职。
    秦小乙要教老爹学习制取成药。
    秦二郎毕竟是官宦子弟,又是一个病秧子的老爹,所以他对辨药上手极快。
    一个上午,他便已将任家货仓中,那些满满当当的药材认了个遍。
    秦小乙又想哭:老爹这智商,不去考科举太浪费了!唉!贫穷限制了他们的想象。
    因此,短短一天时间,秦二郎便基本掌握了制成药最基本的几种方法,也就显得理所应当。
    任家的货仓有三处,但他们只去一处便可。因为每一处货仓药材都齐全,只是因发货渠道不同而区分开来。
    这里已经被任大郎归置出来一个作坊,甚至设备都已齐全。
    于是乎,这三五天里,秦小乙便不停地写各种成药的配方和工艺,秦二郎则不停试验、制样,上百种常用成药,便这样纷纷打样完毕。
    制药暂时告一段落后,秦小乙又一边坐堂,一边抄书。这几天,他将《玄珠》、《难经》都誊抄了好几遍,权当练习赵体书法。
    马太公梭哈了。
    在仔细读了两天后,他已遣人,将《玄珠》的誊录版送去真定府印刷作坊。这本书应该不会再失传。
    为答谢陈三郎借字帖之情,他将这两本书的手抄本都送了一份至汴京。
    这也算是送给陈尧咨的临终礼。陈尧咨也是短命鬼中的一员,但秦小乙不敢担保自己一定能为他续命。
    幸好在研读《玄珠》之后,秦小乙对郑氏《医法圆通》的领悟更深,值得一试。
    正午时分,刚送走最后一位病人的秦小乙,陷入了沉思。
    如今已是五月下旬,若赵祯足够重视,西北完全来得及应对李元昊的突袭。
    若孙继邺给力,或许,李元昊还会收到一份意想不到的“惊喜”。
    五年后,若他仍执意称帝,呵呵,西夏将不足为患。
    下一步,秦琪便准备寻找因明年殿试不中、转投西夏的“张元”和“吴昊”。
    他只知张元本姓张,吴昊本姓胡,均为华阴人。
    具体情况,还需他明年殿试后多留心。这两人若利用得当,将胜过万马千军。
    只要西夏不爆发宋夏战争,他便有余力谋划宋辽之事。否则,他大概五十岁前都要为定西北而努力。
    任二郎已经走了近一月,算算时间,这两三天便能回来。
    宋绶、叶清臣这另外两个短命鬼能不能续命,就看任二郎给不给力了。
    唉!北宋这些能水千字的短命鬼们,你们能不能让我少操点儿心?
    罢了,我继续读《玄珠》,证重一些的患者,我就用玄珠针治一治吧。
    这针法与我秦家的调中针结合印证施用,当会有奇效。
    秦小乙如今的确是同时操着良医和良相的心,他要治的不只是病人,还有这病得不轻的大宋。
    问题是,他如今只是个即将束发的小屁孩。要不是孙继邺朋友圈有大牛,他什么都改变不了。
    不,他至少还能改变他周边的一切。
    所以,从下午开始,秦小乙便开始以九针结合时方成药治疗病人。
    时方慢,那是相对于经方,只要辨证准,时方至少比西药快得多。
    若再加上九针,乖乖不得了,也就是任大郎有烈酒生意,已不在乎成药,不然秦小乙肯定被他数落。
    饶是如此,这几天功夫,随着小神医之名不胫而走,每天秦小乙开方、扎针到手软,任大郎仍赚了个盆满钵满。
    成药确实比生药利润高不少,而且病患拿药服药方便。这是一定的,otc肯定比中间体赚钱。
    何况,这时代不但兽医多,而且没有全科郎中,全科郎中独此一份。儿科神医钱仲阳,如今还是个婴儿呢。
    话说回来,秦小乙抢了真定府郎中们不少生意,他即将面临一场危机。
    时间如白驹过隙,眨眼已是五月廿八,秦家村任仁济,病患们将药铺前的凉棚围得水泄不通,却又井然有序。
    两世为医的秦小乙对此泰然处之。他好整以暇地做四诊、开成药、偶尔扎几针,倒也算应付自如。
    遇到稚童、婴幼儿患者,仍是孩子的他,还能随手拈起一块他亲手熬制的冰糖,哄着孩子乖乖配合。
    天气炎热,他担心病患中暑,还特意熬了一大砂锅浓浓的绿豆汤。
    当然,他不允许老孕幼、三阴病患者喝,那是在害人。
    反正药铺免费提供温开水,大家带碗过来,随意饮用便是。
    因此,当晒得黝黑但精神奕奕的任昭天骑马行至药铺时,便被惊呆了。
    小孩儿们舔着冰糖,在凉棚里欢笑着玩木马和木制的大型玩具(其实就是滑梯、爬行架和跷跷板)。
    老人们手里拿着号牌,扇着扇子,大声吆喝着下象棋。
    那几个棋盘桌旁,围满了比对弈者还着急的观众。
    壮年男女们则坐在长凳上,一边扇着扇子,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见到这一幕的任二郎懵了。
    这是哪儿?这是我家药铺还是社区文化活动中心?当然,这时代还没这个名词。
    他仰起头看了看招牌。
    他先前,已将吕夷简的题词提前遣人送了回来。
    黑底烫金的王体行书“任仁济医馆”映入他眼帘。没错!是我家药铺。
    他挠了挠头,将马拴到专门的停马区——那儿已经拴了七八匹马,瞎子循着马儿的响鼻声都能找到。
    哟?挺贴心!这儿是隔开的马栏,里头还有马槽、草料和清水,马粪也清理得挺干净。
    他的马如回到了自己的马厩一般,无情地抛弃了自己的主人,自顾自大吃大喝起来。
    任二郎嘿嘿一笑,不再理会这匹没良心的马,径直向药铺走去。
    他还没走几步,便有人将他拦住。
    “止步!你这厮怎么回事?你懂不懂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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