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完上午的各种典礼、中午赐宴结束后,赵祯又将晏殊叫进了便殿。
    “晏爱卿,真定府去岁商税总额,可算出来了?”
    赵祯一脸期待。
    晏殊连忙自袖中取出一个奏折,躬身递给赵祯的贴身内侍阎文应。
    要不赵祯喜欢晏殊呢!
    赵祯俊目一亮,接过奏折便仔细看了起来。
    晏殊极为体察圣意,他还列出了明道元年,也就是前年的真定府商税明细,前年,真定府商税整数有三十八万贯。
    正所谓“花花真定府,锦绣太原城”,这可不是真定百姓吹出来的。
    去年,真定府征收商税整数为五十一万贯,其中次赤的真定县增长最快。
    因为,前年真定县商税仅为二十五贯。
    看官们莫质疑,这是实数,也是次赤县的悲哀。
    它们的存在感太低了!
    府城、州城和军城几乎笼罩了整个次赤县。
    而去年,真定县的商税却达到了八万贯。知真定县的官员,因勘磨上上而获升迁。
    虽然咱们都不知那幸运的家伙是谁。
    这主要是因为那个批发市场。古城那一里,确实属真定县所辖。
    此外,包括府城在内,商税都有增加。
    获鹿县更是由前年的三百多贯跃升至一千五百贯。
    井陉县也由一千三百贯提升至二千一百贯。
    这得益于分属于这两地的煤矿,肥料作坊正好处于两县之间。匠人们有钱了,总要改善生活吧?
    总而言之,真定府日新月异。秦小乙的设想,正在一步步变成现实。
    看官们注意,这是不包含神仙酿的商税,因为神仙酿属于买扑承包。
    赵祯合上奏报,只觉心满意足。
    朕改元景佑,果真改得恰如其分!
    于是他笑道:“爱卿辛苦了!且去休沐吧!”
    晏殊躬身而退,他的心,已飞到了自己新纳之爱妾弱柳那里。
    赵祯也好不到哪儿去,他径直去后宫找他的尚、杨两位美人去也。
    秦小乙,唉!还是太天真了。
    不是所有人都如他一般,心中充满危机感。这就是历史的惯性。
    在大宋这表面的繁荣下,隐藏着浓重的危机!
    可怜的秦小乙对此一无所知,他还自以为已成功改变了历史。
    此刻,他正详细询问任大郎,赵祯的近况。
    刚才在门口的,正是任大郎伉俪和任丽燕。
    任丽燕的两个弟弟还太小,任大郎将他们留在了任家大院。
    今年正旦,任家三老都未回来。对于真正廉颇未老的他们而言,梦想重于一切。
    赵祯真应该为自己的志得意满而羞愧!他还不如仨老头儿!
    任大郎腊月去了两次汴京,一次是护送马匹,另一次是送车和望远镜。
    据他描述,赵祯可谓干劲儿十足,颇有盛世明君之姿。
    秦琪放下心来。
    任大郎的娘子何氏则与孙氏言笑晏晏,她们正在商量翻盖房子的事儿。
    聊过正事儿,秦琪便拉着未婚妻进屋商量起了剧本。
    听完他的讲述后,紧紧挨着他的任丽燕笑靥如花:“小乙哥,这故事你改得极好!你这剧本一定能火!”
    秦琪笑得极为得意,他压低声音道:“那是!在我前世,这可是暑假神剧!”
    重生者任丽燕当然清楚何谓暑假神剧。
    她还清楚,自己的爱郎极度鄙夷那些神剧之一,《天龙八部》中的花心王爷段正淳。
    于是,情动之下,她轻轻啄了一下爱郎的俊脸。
    秦琪一把握住了她的柔荑,二人喁喁私语。
    “燕子,历史已经被我改变了!你知道吗?官家亲政这一年,朝堂其实挺乱的!”
    秦琪一脸得意。
    任丽燕噗嗤娇笑:“那是!人家的王爷最棒了!”
    秦琪就是想听她的表扬。
    “郭皇后被废,不但没有波及太多人,而且吕相公也没有被贬。
    历史上,官家的一大败笔便是这事。张相公能力比起吕相公差远了!薛相公和王相公也不如吕相公有手腕!”
    他说的是张士逊、薛奎和王曾。
    脱脱评价最高的四贤相中包含王曾,其余三人为已故的张知白、目前被赵祯疏远的李迪以及枢密使杜衍。
    平心而论,吕夷简能力与王曾难分伯仲,但王曾作秀的本事远超吕夷简。
    此人品性如何,暂且交给世人评判,关键是任家跟他没交情。
    若换成他或者李迪与张士逊搭档,秦琪对西夏的预言谁会当回事儿?
    所以,秦琪虽不喜吕夷简,却还是颇感激他的。
    遑论如今这稳定繁荣的大好局面,都多亏了吕夷简高明的手腕。
    综上所述,秦琪认为,自己的确已改变了历史。
    但有句话说得好:你以为你以为的就是你以为的?
    任丽燕见他心情愉快,自己也开心了起来。
    她之所以重生,主要因为她心中的执念:
    前世秦琪其实并未对不起她,是她自己太矫情。
    所以她想好好爱秦琪一次。
    唉!女人!
    前世秦琪懂她,她却不懂珍惜。
    所以,她紧紧偎依进了秦琪怀里,眯着眼呢喃:“好哥哥,咱们永远在一起好不好?”
    秦琪对此求之不得,他揽住佳人盈盈一握的纤腰。
    “傻孩子!你前世的我,一定爱极了你,所以才不忍伤害你!你就不知道主动一点儿?”
    任丽燕羞红着脸偷偷看了他一眼:“坏蛋!你是在暗示什么吗?”
    秦小乙以手抚额:她前世的我是不是个污妖王?怎么她这么…
    他低下头,试探问道:“宝宝,一百零八式你知道吗?”
    见她修长优雅如天鹅的玉颈陡然变红,秦小乙心中哀叹:我简直是个人渣啊!
    他当即转移话题:“宝宝,府城的铺子何时开张?咱们一起逛街好不好?”
    任丽燕将螓首埋进他胸口,闷声道:“哥哥,到初五府城就热闹起来了。宝宝好想你!”
    做为过来人,秦小乙当然懂她的潜台词…问题是大人们就在外面啊!
    秦琪觉得自己就不该撩她,她可是个重生者!
    说白了,人家什么都经历过,还有什么不知道?
    最终,任丽燕如愿以偿一半,她与秦小乙拥吻良久。
    地点是在秦小乙热腾腾的炕上。
    她的感觉,是小别胜新婚;秦小乙的感觉,则是憋到吐血。
    二人耳语良久,这才依依不舍地坐回桌前研究剧本。只是,二人的左手始终十指相扣。
    时间在走亲访友、准夫妻二人搂搂亲亲改剧本、教材中匆匆而过。
    张若谷已告诉他,等殿试结束,赵羡便会赶来任书院院正。
    马太公还是想专心校勘、印刷他家中的藏书。
    陈尧咨身体愈发不好,马太公想将家藏孤本、残卷都整理好,送给他这位多年挚友。
    秦琪本不愿出手,但见马太公一边校勘一边长嘘短叹,他终于还是主动把此事揽了下来。
    言归正传,到正月初五这天,一大早秦小乙便赶着马车、载着爹娘进了府城。
    他突然有种前世开车带父母逛街的感觉。
    将马车停进任大郎那宽大的院子后,两家人便逛起了街。
    任大郎没有叫上家仆,于是秦小乙一手拉着一个小舅子,又做起了保姆。
    纺织作坊生产的棉布和棉花,任家直接放到了真定府来卖。
    三万多匹棉布,不到一个半月便已脱销,而且利润比卖麻布还要丰厚。
    因此,两家人名义上是逛街,实则与后世大老板巡视自己产业一般。
    他们每到一家铺子,店铺掌柜的不但奉上热茶点心,还给几个大孩子小孩子都发了利是。
    “托大掌柜的福,去年我们生意远超前年,今年我们还得仰仗大掌柜的。”
    在每一个铺子,掌柜的几乎都会说这句话。
    这时,任大郎便会笑呵呵道:“都是乡亲,何谈仰仗不仰仗?大家有钱一起挣便是。”
    任仁济的全部产业加起来,不但养活了真定府上万乡亲,而且盘活了真定府本来就不差的经济。
    这一点,从逛街的乡亲、开铺子的掌柜们脸上洋溢的笑容就能看出来。
    遑论农户们今年余粮明显增多。
    若整个大宋都这样,也就不会再有割韭菜的青苗法,因为农户们根本不存在青黄不接!
    赵祯就是太聪慧了,他已经预见到景佑元年的丰收,所以他才有了躺平的可恶苗头。
    秦小乙总抱怨累、想躺平,可他也是说说而已,过年这几天,人家不但编剧本,还不停完善教材。
    趁着掌柜们与任大郎谈笑风生,秦琪负手立于门口,看着这日新月异的真定府,他又想哭。
    老子这次终于没白忙!加油吧!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别说庆历新政,便是熙丰变法也不会再有!
    若能吃到薯条、爆米花、老醋花生、巧克力…
    他正流着口水,突然听到身后一个声音传来。
    “小乙,接圣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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