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台上,赵绮颖坐立不安。
    得益于赵元俨的超然地位,她通过皇城司,打听到不少秦琪的秘密。
    所以,她早在去年九月底,便对秦琪倾慕不已。
    到后来,任二郎在任店进行一番骚操作后,更是让她恨不得立即嫁给大英雄和大才子秦琪。
    每一个少女心中,都藏着一个国士无双的大英雄,赵绮颖自然也不例外。
    遑论她心中的这位大英雄兼大才子颜值、气质还都颇为不俗呢。
    所以,暗恋秦琪许久的赵绮颖在偶遇他后,干脆与他一见钟情。
    在赵绮颖看来,自己出身不凡,又与皇兄关系和睦,而且自己也算才貌双绝。
    只要秦琪见到自己,一定会对自己一见钟情,苦苦哀求皇兄将自己许配给他。
    好吧,自作多情确实并非男性的专利。
    结果却让她始料未及。
    秦小乙那厮,不但没有一见钟情,反而推三阻四!
    那个任娘子有多漂亮?
    呃…平心而论,任丽燕的颜值气质与赵绮颖确实难分轩轾,但前者可是重生者啊!
    开挂的人生,还需要解释吗?
    人家不但师承秦小乙的医术,最关键是,任丽燕能帮秦小乙做实验。
    理工狗的浪漫,赵绮颖这个皇室贵胄哪里懂?
    而且秦小乙是现代人,他虽已融入了这个时代,但他的价值观始终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
    在他这宠妻护犊子的好男人看来,纳妾相当于包小三,是对婚姻不忠。
    赵绮颖又如何能看懂他这种与这时代格格不入的思想?
    你让赵绮颖找谁说理去?
    赵绮颖委屈极了。
    传奇、话本中那美好浪漫的爱情,怎么就没有发生在人家身上呢?
    是人家不够漂亮?还是人家不够温柔?
    她突然好想哭:原来,那些故事都是骗人的!我和他…终究有缘无分!
    正在她芳心惴惴之时,却见自己皇兄和父王,在禁军拱卫之中,迤迤然走上了看台。
    她霍然抬头,满怀期待地看向他们。
    不用她发问,郭承佑这个吃瓜人,比她这个当事人还要着急。
    “官家,王爷,如何?”
    李昭亮也有些迫不及待:“是啊官家,如何了?”
    赵祯哑然失笑:“两位爱卿何故如此着急?”
    郭承佑想哭:老夫能不急吗?那可是先皇御赐的《韩熙载夜宴图》真迹啊!老夫再存放百年,怕是价值十万贯都不止!
    当然,打死他也不能说,他们六人因郡主之事设了关扑。
    赵祯就算脾气再好,性子再善,也一定会臭骂他们一通。
    他们这事儿做的…确实不像话。
    他堆起笑脸:“官家,臣是关心大宋栋梁之材。如此人才,惟有皇室贵胄才能相配。”
    我呸!他这马屁拍的…好不要脸!难怪赵祯明知这厮是庸才,却仍重用他为管军八位之一。
    赵祯果然极为受用,笑道:“小乙初时并不情愿。”
    郭承佑心凉了半截儿。
    他义愤填膺:“这孩子当真不知好歹!官家,此事交给臣!臣去劝劝他!”
    赵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无需爱卿忧心,他已同意了。”
    郭承佑大喜:“官家,这就对了嘛!看来,小乙还是对官家忠心耿耿!”
    赵祯嘴角翘起:“可这孩子执意明年再迎娶郡主!”
    郭承佑心脏有些受不了了。
    他佯怒道:“这厮好不识抬举!官家且不可答应他!一年时间,变数太多!”
    赵祯已经将他看透,嘴角翘得更弯:“爱卿莫急,朕已安排后手!八皇叔邀小乙留宿王府…”
    郭承佑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官家,小乙答应了吗?”
    赵元俨没好气地道:“没有!那小子混账至极!”
    郭承佑一颗心如坠冰窟。
    完犊子了!老夫的画啊!
    李昭亮面如死灰。
    这下完了!可惜了老夫珍藏多年的柯亭笛。这小子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呢?
    放着这么美艳的郡主不撩,他还是不是个男人!
    呃…秦小乙刚刚束发,严格来说只是个大男孩儿,还不是弱冠男人,他完全可以不用如成年人般,出门戴帽子。
    赵祯已经肯定,这帮闲得蛋疼的粗鄙武夫,一定设了关扑。
    而且,郭承佑和李昭亮明显是赌输了的那一伙。
    他暗戳戳地决定,明晨朝会后,把这六人叫到御书房,来个人赃并获。
    或许,朕还能收回皇考送出去的那幅《韩熙载夜宴图》。
    至此,当事人和吃瓜人,以及支棱着耳朵偷听的宗室们都已清楚,这事儿算是尘埃落定。
    赵绮颖又想哭:这算不算好事多磨?
    赵祯挥了挥袍袖:“众爱卿落座,继续看戏!”
    自他进包厢后,这戏便已暂停,此刻随着他金口一开,锣声随之响起。
    第六出戏的排练演出正式开始。
    包厢内。
    吕夷简愕然:“小乙,还有什么至关重要之事未提?”
    秦小乙煞有介事地拱拱手。
    “吕相公,因孩儿要进京赶考,因此两州府只能暂时组织人力开挖,砼的烧制工作还需等孩儿考完试再进行。”
    吕夷简只恨没把章得象带过来。他有心把后者拽过来,给秦琪一个免试的名额。
    这省试殿试太耽误事儿了!
    能写出《三国演义》这种剧本之人,真有必要再考一遍这劳什子省试殿试吗?
    秦琪看出了吕夷简心中所想,忙不迭地躬身行礼。
    “吕相公,孩儿必须参加两试,这是孩儿答应马太公和娘亲之事。
    何况,孩儿还答应过官家,两试期间,要教将作监烧制玻璃。”
    包括吕夷简在内,这时猛然醒悟,秦小乙确实不应该做官。
    他就应该低调猥琐地苟在幕后,加快速度搞研发。
    实验室和车间,才是他永远的家。哦,对,还有绘图室。
    绘图加设计这种技术活儿,除了他之外,别人根本干不来。
    王随想得更为长远。
    “小乙,明年你与郡主的婚礼,依老夫看,一切从简吧!
    咱们还是应尽快落实五年计划!此事,任重而道远,丝毫耽误不得!”
    包括当事人秦琪在内,众人纷纷称善。
    也就是赵元俨不在场,否则他一定会开无双,从这包厢,一路追杀这群无良之徒到二府三司,不,天涯海角。
    人家女儿做妾也就罢了,毕竟这女婿即便不开无双,也是真正的当世无双。
    本王女儿想风光大嫁,这个要求不过分吧?你们居然也要阻拦?多大仇多大怨?
    在座的,堪称文官之中的天花板,是以,这区区小事难不倒他们。
    很快,集众人之智,为秦琪拟定了一份具体到每一天的时间安排表。
    最后,吕夷简总结。
    “小乙,尽快回府准备,老夫明晨便通知沿途驿站为你备好骏马食水,你争取两日夜赶回真定府!时不我待!”
    理工狗秦琪郑重颔首:“吕相公放心,孩儿尽可能避免在路上浪费时间。”
    他暗暗决定,要拿出一骑红尘妃子笑的精神,争取一日夜赶到赵州。
    八百里加急,一日夜至赵州,完全不成问题。
    区区磨破腿皮之苦,相比于两州百姓之幸,又算的了甚么。
    众人商议停当后,连戏都没兴趣再看,便各自离去。
    秦琪遥遥对赵祯行了一礼,便匆匆赶回任大郎的大宅子。
    今晚,他要到丑时才能睡。
    图纸上的设计说明,那些文化水平有限的胥吏,不一定能看懂。
    所以,他必须再编一本通俗版《开凿灌渠设计说明手册》,而且,还要多抄写几份。
    天知道这帮胥吏会不会把这册子当厕纸。
    然而,匆匆离去的秦琪,再次伤了赵绮颖的芳心。
    原来…妾在你心中,竟如此没有地位!
    唉!可怜的女人!在她们心中,爱人和家永远都是最重要的。
    若没有女人照顾家庭,只有一群臭男人的话,这世界一定会乱套。
    所幸暖男赵祯就在她身旁。
    赵祯见她伤心,笑着解释起来。
    “皇妹莫伤心,小乙就是这样的人。他若忙起来,其他事都会被抛到九霄云外。等他再回来,朕一定安排他多陪陪你!”
    赵绮颖这才转嗔为喜。
    秦琪急吼吼地翻身上马,正要打马回去,便听身后一个声音传来。
    “小乙请留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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