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宁才吃完晚餐没多久,便听到由外而来的敲门声。
    白金色长发的雄虫努力保持镇定,可带笑的眼眸还是泄出些不同寻常的愉悦。
    两人虽没开口,却彼此心照不宣。
    “今晚的月色很美,王想去看看吗?”
    “嗯,好。”
    男人做出邀请的姿态,女孩没有犹豫的搭了上去。
    她侧脸看去的时候,那笑弧似乎更大了些,湛蓝色的眸子全是她的身影。
    铂斯牵着小姑娘在鹅卵石铺就的小径上漫步。
    周围静悄悄的,只有些风声,初夏的晚风带着些凉意,最是舒爽不过。
    这是一处尚未竣工的宫殿,但看着已经荒废许久,有些破败。
    不过视野开阔,抬头便能瞧见高悬夜空中的圆月,又大又亮。
    星子稀疏,许是不愿夺了月的光彩,便都躲了起来。
    于是静谧漆黑的夜幕中,那轮明月尤为耀眼。
    地上青草漫漫,能闻到它独特的清香,心底也愈发宁静柔和。
    青年欲将自己的外套脱下铺在地上,却被一只手拉住,两人席地而坐。
    “草地而已,我哪有那么娇气。”
    小姑娘笑着调侃,一向能言善辩的雄虫此刻却不知该说些什么,猛然想起来此的目的,顺势转移话题。
    “铂斯想为、想为王……跳一支舞。”
    他结巴一下,深吸一口气才将话说完整,像是热的,连耳尖都被熏红,一双眼睛四处乱飘,就是没勇气看向他的请求对象。
    “若是不愿,其实不必勉——”
    虽不懂男人为何突然紧张,但江晚宁还是好心提醒。
    只不过话还没说完,便被他急切打断,猛然掀起眼皮,湛蓝的瞳孔便彻底暴露在月光之下。
    “我愿意的,”
    瞧着小姑娘不解盯着他的模样,忽然脸也跟着烧了起来。
    “……没有一点勉强,请您不要嫌弃。”
    江晚宁点点头,没再多说,而是接过男人脱下的外套,用行动表明她的同意。
    青年在月光下舒展身躯,没有伴奏,便跟随风起舞,脚尖轻点,侧身起跳,轻盈而又灵巧,月白色的发丝飞扬又落下,宛若一次又一次盛开的鲜花。
    舞蹈看似简单,实则精巧复杂,有些像她曾看过的古典舞,没想到格斗技巧颇高的雄虫也有这般柔软的身段。
    一舞完毕,江晚宁情不自禁的站起身,正当她不知该不该拍手时,青年伸出手将女孩牵了过去。
    “我不会跳舞。”
    她实话实说,铂斯却笑道,“我教您,只学些简单的。”
    小姑娘没再拒绝,而是认真学习——学到了花式转圈。
    速度不快,她没觉得晕眩,倒觉得有意思,被环腰抱起转圈时,她就像只自由自在的小鸟。
    寂静的夜晚多了些惊呼与笑声,夜幕之下,一切都显得美好而朦胧。
    尽管时有微风吹过,但这番动作下来,也不免有些热,男人上身纯白的衬衣微湿,薄薄的汗渗出来,将本就优越的身材凸显的淋漓尽致。
    不知过去多久,两人相视一笑,拍拍身上的草屑相携离开。
    *
    铂斯才带上控制颈环,便被江晚宁取下,雄虫看着女孩强势的态度,只好作罢。
    雄虫乖乖躺着,薄唇不自觉抿了又抿,浓密的鸦睫随着主人的心情上下翩飞。
    瞧着对方比自己还紧张,江晚宁倒是彻底镇定下来,颇有几分五十步笑百步的得意。
    没忍住短促但明显的笑声便溢了出来。
    她捧住男人的脸,吻上紧闭的眼睛,“第一回见到的是你的头发,但最让我印象深刻的是这双蓝天碧海般的眼睛。”
    铂斯一睁眼便闯进那双他熟悉的墨眸,含着笑,再温柔不过。
    “王的眼睛像今夜我们共舞的天幕,所以您方才的笑是在揶揄我吗?”
    雄虫气势一转,方才的无措与紧张尽数消失,反而显露出强势的锋芒来。
    伸手慢慢摩挲着少女柔软细腻的脸颊,以目一寸一寸丈量,仿佛逡巡领地的野兽。
    虽处于下位,却像伪装成猎物的狡猾猎人,等着傻愣愣的小姑娘自己跳进坑。
    “我没有,你这是赤裸裸的污蔑。”
    见气氛不对,凭着超强直觉,江晚宁紧急避险,开始狡辩。
    “嗯,我污蔑。”
    铂斯微微抬头,大掌扣住少女的后脑勺,用鼻子蹭了蹭她的鼻子,两人气息交缠,暧昧横生。
    呼吸不稳的接着说:“……那您继续。”
    说罢松开手,一副坦然的模样,红色的薄唇却漾着抹似有似无的浅笑。
    怎么看怎么有些欠揍呢……
    “你别这样盯着我。”
    着急之下便伸手捂住那双眼睛,但却遮不住翘起的唇。
    雄虫精准的握住小姑娘的手腕,因女孩没用多大力气,轻巧便被拉下。
    他闭着眼睛,在江晚宁的手心烙下一吻,轻柔的如羽毛般。
    “这下王还紧张吗?”
    女孩没吭声,却咬住男人带笑的唇,倒也是力气轻,除了些浅浅的牙印,没过几秒也消失不见。
    许是心虚,咬了之后又不自觉轻啄两口。
    但这副又怂又乖的模样让那双平静的眸子掀起波澜,清澈的蓝如今沉淀的发黑。
    铂斯翻身将人锁在怀里,小姑娘还一脸茫然的神情,显然不明白这突然的转变。
    想做的更过分了些呢。
    “王,您撩拨我,要负责。”
    “我没——”
    最后一个字淹没在唇齿之间,一向温柔体贴的雄虫吻的格外凶狠。
    分开时,她的舌根都发麻,嘴唇更不必提。
    激烈之时,那对漂亮的蝶翼扑闪,只不过终究因为上次的损伤,留下些不可消除的痕迹。
    江晚宁无意识的抚上男人脊背上的翼孔,这本就是他的敏感之处,柔软的手掌,惹得铂斯一颤。
    他哑着嗓子解释,“蝶族的雌性在挑选伴偶时都会选择色彩丰富,花纹艳丽的雄蝶,这证明着雄蝶的年轻健康。像我这种翅膀残缺的家伙本该淘汰,但幸得王的垂怜。”
    江晚宁哪里听不出来铂斯的自嘲,她双手捧着对方的脸,盯着那双略显寂寥的眸子。
    “你是为了保护我,没有垂怜一说,就像我之前所说——你从来都没被排除在我的选择之外,你该相信自己,相信我。”
    难得感伤,还被心思细腻的小姑娘安慰,雄虫有些不好意思。
    他明明年长许多,却时时被年轻的王包容宽慰。
    不再纠结,他现在只想用行动表达自己的情感。
    可苦了好心安慰的小姑娘,她只觉得自己宛若一只在大海漂泊的小船,风浪席卷了她所有的思绪。
    金色的长发垂落与墨发交缠,不分彼此。
    迷蒙之时,她听到男人在耳际呢喃,“蝶类向来以舞蹈求偶,幻蝶也不例外,所以那支舞是最郑重的仪式。
    月色之下,苍天为鉴,我们将成为最亲密无间的伴侣,直至生命消亡。”
    王,幻蝶擅长迷惑人心,却又最为钟情,您答应这支舞时,便再也逃不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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