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双双落到地上,陈如风不得不弯下腰,伤痛的感觉不断从小腹之中涌出,顺着每一根血脉蔓延。他的牙齿紧关,竭力地忍受着内伤带来的剧痛。
    霹心晴挽着他的手臂,无数霹家庄的劲装弟子一个接一个地落到地面上,从每一条道路杀了过来,犹如一只只发了疯的蚂蚁一般从四面八方蜂拥靠来。
    两个人步履艰难地走着,难控的痛楚实在令陈如风欲快不能,眼看就要再度落入敌方的包围之中。
    霹心晴紧扶着他,忽然耳边传来了极速的破空声,连忙身体一往侧边靠倚,堪堪避开了一道袭往他们的气劲。
    只可惜陈如风已经伤得直不起腰杆来,以怒风剑支着地面,在内庄之中的窄巷狭道里亡命逃奔着。
    就在二人即将钻出巷口之际,已经来了一队霹家庄弟子拦住了他们。他们看到陈如风面上惨痛万分的容状,相视对笑,奸诈上脸,一步一步朝他们靠近。
    霹心晴拉着陈如风倒退几步,大汗涂满了她的面颊,加上原本的污迹,现在的她就如刚从炉灶之中钻出来一般,与当日风姿卓绝的霹家大小姐的形象相差甚远。
    那几个霹家庄弟子见陈如风负伤,立刻就觉得威胁全无,可以手到擒来地将他们捉住了。
    霹心晴双目一凝,一掌击出,气劲啸然泛起,猝不及防地杀得那一队弟子身体直往后摔,躺在地上不醒人事了。
    “你……走吧,不要管我,我现在成为你的负累了。”陈如风一把将她推开,自己倚在了墙上,身体顺着墙壁往下滑,面神虚弱地坐在了地面上。
    霹心晴神色坚定,决断地一摇头,一把将酥软如泥的陈如风再度扶起,一只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沉甸甸的重量顿时负在了她的肩膀上,令她每扶着陈如风走一步,身体就不自觉地往下压了一下。
    陈如风衰竭无力地看着她,此刻疼痛已令他连话语都只能咽在喉咙中,一句话也道不出来。他的另一只手勉勉强强地握着怒风剑,剑尖拖曳在地面上,顺着他们走的路划出一条细线来。
    出了巷口,霹心晴的脚步不敢稍稍迟缓,立马就急奔了起来。
    身后一大群霹家庄弟子追着他们,叫骂着不断打出劲气,偏偏却是距离最远也只能击中霹心晴的脚跟后。但霹心晴要承受着那气劲发出来的强震之力,也是不甚轻松。
    霹玄靖已经调动了全庄的好手去捉拿他们,包围网密不透风,饶是有飞天之能,他们是也可能逃离出内庄。
    此刻他们不断地亡命逃跑着,终也是飞不出霹玄靖的手掌心。
    霹心晴死死地抓着陈如风的手,无论身后有多大的爆裂声音,她都不曾有放松。
    她侧过头去,见陈如风的眼皮已经渐渐有闭合趋势,长此下去,陈如风重伤失救,怕是也难以保得住性命的。
    蓦地,她止住了脚步。
    前方与后方都只有一条道路,却有一队精明的弟子绕了过去他们前面的必经之道,阻截了他们。
    霹心晴脚稍稍往后退,身后又有兵刃挥舞的声音。
    前后已经成了包抄之势,霹心晴惊惶地望了前后各一眼,不知该如何是好。
    前方是刀山,后方是火海,进退都只有一个死字。
    那些包抄起他们的弟子,纷纷都露出得胜的笑容,心想这下子你们二人还不是我们的囊中之物?
    霹心晴开始心中思忖着,准备用最后之力以死相搏。她的眼神变得前所有为的凌厉,犹如酝酿着巨大的力量一般,可是那些弟子丝毫都不被她所震慑,嬉笑着往二人靠近。
    忽然,陈如风的一只手抬起,怒风剑上卷动了绿色的剑气,犹如狂龙摆尾般扫过前方逐渐靠过来的人。
    陈如风的眼皮往上一拉,眼睛之中精光大闪。
    他看着旋风般的剑气扩展开,将前面缓步走来毫无防备之心的一众弟子吞没掉。
    一声声惨叫,剑气划裂的空气散作一团团尘烟,绿光不断地在剑气之中游动,震开了一个个挡道的弟子。
    接着,是无边无际的黑暗,将陈如风的意识完全噬掉了。他只感到脑袋之顶像是被一块石头压着一般,接着,所有的感觉都凭空消失。
    直到了很久很久,他的鼻子嗅了嗅,一种干柴燃烧的味道传入了鼻孔之中。
    这是他唯一所能感受到的感觉了。
    然后,待意识稍微清晰了一点,他便觉得身体很沉,使不出力气来。
    周围都很宁静,没有在他昏迷过去前的频频气劲破空之声,与铺天盖地的喊杀声。这令他错觉,他昏迷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虚幻的梦。
    或者可以说,现在他就置身于一场梦中。
    当他费力地撑开了眼睛后,映入眼里的便是霹心晴污黑的脸庞,但她嘴角上的一抹慰心的笑容,却显得格外的澄澈干净,完美地将她一块一块的黑迹遮盖掉了。
    “你醒来啦?”霹心晴如释重负地问道,一边将他扶起半边身子来。
    陈如风坐起身来,现在身上只有隐隐的痛楚,并无先前那样如毒蛇啃咬着五脏六腑一般剧烈,似乎伤患都被消去了一样,怪异至极。
    他的手臂上,却有一阵阵清凉之感,这种犹如流水细淌的感觉,直接透过了他的皮肤,融入到他血脉肺腑之中,仿若沐浸于清泉之中。
    陈如风伸手抚了抚自己臂上的凸起之处,那里绑着袁思柔赠他的流水剑。难道竟是因为流水剑上的灵气发挥了奇效,洗掉了他的内伤?
    带着心中的疑惑,陈如风慢慢将注意力放到了四周的景色之中。
    他正置身于一条偌大的阔道上,这里更像是一个地窟,两边的墙壁上各挂着一排焰光正盛的火把,墙壁与通道之间铺满了一块块突兀怪状的岩石,如同被“种植”起来一样,在不明不亮的环境下只是发出黯淡的黑芒。
    再抬头一望,发现头顶上方空旷无比,让人有一种顿觉渺小之感。天花顶上镀着一层火灼般的红色,不禁使心中产生一种难言的热感。
    至于他们所在之处的前方,是一扇巨大的门,这扇门大得可跟城池的城门相比,古木所制,看上去却仍旧崭新无比。门的底部挂着一件有半个人大小的饰品,那件饰品略显狰狞,是一个鬼怪面容的雕饰,他的头发像怒放的火焰一样勃发着。然而最吸引人之处,是他两只眼珠之上都镶嵌了火红色的宝石。在他的嘴巴位置,有一个圆形的凹槽,里面似乎可以放纳下什么东西。
    “这……这里是什么地方?”陈如风惊愕地将眼睛游遍四周,心中一边赞叹着如此宏伟的景致。
    霹心晴答道:“这里就是我们霹家庄的秘传之地——火神墓!”
    火神墓!
    说出最后三个字之时,霹心晴显得格外地自豪,掏出了一直吊挂在她颈上的一块通体泛红的玉佩出来把玩着。
    “霹家庄的每一代庄主,都掌握着如何开启火神墓的秘密。我爹在临终前,就将这个秘密交托于我,就等于默认了我是下一任的帮主了。”霹心晴忆起了霹行经,神情顿时又变得黯然起来。
    “幸好二叔三番四次地威迫我,我都封死嘴巴不说。我一直将这个玉佩挂在项上,他做梦都猜不到,我会将火神墓的秘密,就这样大摇大摆地戴出来吧?”霹心晴的眼睛盯着手中的红色玉佩说道。
    陈如风用手拍了拍额头,“刚刚……我们怎么逃到这里来的?”
    霹心晴笑着答道:“幸好你那最后一剑大发神威掩护着我们逃离,否则我们现在也落入他们的手中了。然后得逃以后,我一直扶着你往深处走,霹玄靖只是越往外布防越严,反而内部就没有多少设防,我就成功地将你带到这里来了。”
    “你说,这里是霹家庄的内部深要之处?”陈如风诧异地再一次环顾四周,这里根本看不出跟霹家庄内庄的建筑有任何相似之处。
    霹心晴点了点头,看着陈如风一副难以置信之色,又是微微一笑,“看来你的伤势愈合得很好喔!想不到昏睡了一会儿,醒来后就这样神采奕奕了。”
    “哪里神采奕奕了,我的胸口还闷痛呢!”陈如风不平地拍了拍胸膛,面上挤露出一副难受的苦色出来。
    二人刚刚同历生死险境,现在劫后余生,心中都已萌生了不轻的情挚。
    “好啦,别闹了,我们还要想方法出去呢。”霹心晴轻轻地打了他一下肩膀,站了起来,走到了那扇巨门前。
    陈如风现在也已有起立之能,捡起地上的怒风剑站起身来,随着霹心晴来到了那扇巨门前,抬头仰望,就像瞻仰着一个无可匹敌的巨人一般。
    “这里有办法出去,而不被霹家庄的其他人发现?”陈如风的目光在跟这扇门比着高,感觉如同望着一片汪海似的。
    霹心晴此时却说出令人无可奈何的一句话:“我也不知道,不过总该试试吧?我们往回走就是死路了,现在也只得一直往前进了。”
    陈如风的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目光落到了大门底下的那个鬼怪雕饰上。
    “你不会告诉我,这个就是火神?”陈如风指着那鬼怪头像说道。
    霹心晴走到那火神头部雕像前,点了点头。那火神头雕的高度跟她仿若,她的手一伸刚好能够触碰到两颗火红眼珠宝石。
    “火神墓,是我们霹家庄第一任庄主所建。他本是一个机关大师,精善各种物器之术。后来延伸到暗器制造之中,造出了许多威力强大的暗器,令我们霹家庄声名大噪。但后来,他将一部分威力过猛,难以用人力控制的暗器放置到了这个火神墓之中,还有能够号召全庄的‘火神令’和诸多还未为人所知的宝贝都藏在这个火神墓之中。”霹心晴解释道。
    “不过,从第一任庄主至今,都没有人开启过火神墓。一直以来都只是以这条钥匙,作为庄主的象征。”霹心晴拿起了颈上的红色玉佩,细细地盯着它。
    陈如风咋舌道:“这样就是说,我们是除了霹家庄第一任庄主外,第二个开启火神墓的人?”
    霹心晴转过脸来,凝重地望着他,她的表情已经给予他答案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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