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旁边的李逸他们几个,心里都是“哦豁”一声,这一出手二十万——还只是订金,这个女人可真够有钱的。
    我顿时也起了兴趣,便也多看了那女子一眼。
    她穿了一套古驰套装,上身是水粉色小圆领的衬衣,嫩白色纱裙只到膝盖,露出被黑色薄丝袜包裹着的匀称修长的双腿,脚踩一双艳红色高跟罗马鞋。
    按照这身打扮和做派,年纪应该不小,但她肤色极白嫰、身材**、脸上还带着点婴儿肥,却令我一时间判断不出确切年纪,看起来最多25岁,但我知道肯定是30往上,甚至可能和老刀差不多的年纪。
    不管从哪方面来说,这个贵妇都要算是一个天生尤物。
    一旁的李逸几个,已经一个个都露出了猪哥样,眼睛像是被勾走了似的,就差流口水了。
    他们平时看多了小太妹,虽然是青春无敌,但有句话叫做“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同一个女人,在不同档次的化妆保养品和衣服的包装之下,完全可以判若两人。
    何况他们几个何曾见识过真正的少妇的风韵?
    那真是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有一种叫人心慌的诱惑魅力,中招者轻则心猿意马,重则色授神与。
    这三个家伙就是典型的中毒太深的表现。
    我赶紧咳嗽一声,提醒了一下这三个家伙,免得丢人现眼。
    但老刀却看也不看桌上那一袋子钱,一口回绝:“我说了不接你的委托,不好意思,请回吧。”
    “你不用跟我来这一套,二十万订金,已经是我的最高价格。我只要你接我这个单,真找不到,那也是无缘,我也不需要你退钱。”
    那美艳贵妇也不着急,一双仿佛含着两汪春水的杏眼,淡淡地扫着老刀办公室的一角,樱唇微弯,似笑非笑,显然是信心十足的模样。
    桌上那个黑色的塑胶袋子,是银行专用的那种,里面显出方方正正的一叠叠钱的凸痕。
    按照前后半付的规矩,这个委托的总价就是四十万——就算老刀最后寻觅无果,也有二十万到手。
    我知道老刀也不是没见过钱的人,可这么大一笔钱砸脸上,甚至可以说是白送的钱,代价仅仅是接单,客户甚至连你一个保证都不要……
    说实话,我都有些动心。
    但老刀这家伙,连考虑一下都欠奉,竟然直接稳稳将那一大袋子钱推了回去,既是毫不犹豫,甚至连说话的语气都是半点不变的僵硬死板:“对不住,这单子我不接,无关价钱。”
    美艳贵妇的粉面上慢慢笼上了一层寒霜:“为什么?”
    老刀抓了抓头皮:“……我没时间。”
    这句明显毫无诚意的推诿,终于令那贵妇的俏脸彻底冷了下来,那贵妇的眼神凌厉起来,也不说话,字盯着老刀。
    老刀也是毫不退让,于是两人斗鸡一般相互瞪着眼,倒叫我们几个恰逢其会的外人很局促,有点想笑,但谁也不敢笑,很是尴尬。
    最后,那贵妇收回了目光,也不见气急败坏,只是语气冷硬地说了句:“好。”
    说完将那袋子钱放回了包里,起身便走。
    老刀这家伙满脸堆着假笑:“好走不送,小心看着路,别跌跤。”
    这最后一句估计把人家气坏了,因为那贵妇走出办公室甩手摔门那一下,真是用了狠劲,整个屋子似乎都震了一下。
    “总算送走这尊佛。”老刀双手交叠后颈,还吐槽了一句,“看起来娇滴滴的,手劲怎么这么大?”
    “明明是被你气的吧。”我也是憋了好久,立刻问道,“到底什么委托,值得四十万?”
    “找狗。”
    “找狗?”
    原来,那客户确实是一个孀居的贵妇,慕名而来,让老刀去寻她的宠物犬——一条走失的黑色马尔济斯犬。
    众所周知,老刀是一个私家侦探。
    私家侦探的业务,其实涵盖的内容相当之多,小到跟踪捉奸,大到凶案谋杀,甚至于还有一些寻狗找猫之类鸡毛蒜皮的事情……反正只要客户签了委托协议、付得起价钱,同时又不违反相关的法律法规,都可以做(这条……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该做到哪一步,每个私家侦探心里各有纲张,各凭本事而已)。
    所以,从私家侦探的业务范围而言,这个委托一点都不过分。
    不但不过分,一口气出二十万定金,还不需要退还,连我都一百个愿意接。
    “你知道个屁!就看见钱了。”老刀唾沫星子四溅,“在我之前,她已经找过不下十个私家侦探了,但她的那条狗,早就被查明,是遭了车祸,当场被一辆重载车压成了一张皮——可人家坚信那不是她的狗,她的狗一定还活着,然后得了失心疯一样,到处找侦探……你说,我能接这个委托吗?”
    老刀这么一说,我总算是明白了。
    侦探行业里,有一样东西特别重要,那就是名声。
    一位信誉卓越、破案率高的名侦探,身价自然高昂,委托费——也就是俗称的“出场费”当然就贵,而一个名声狼藉的侦探,很可能温饱都成问题。
    按照这件委托的情况,虽然老刀接受了委托就百分百可以白赚二十万,但这对于老刀的声誉而言,却是极大的损害。
    一个侦探的判断力应该基于事实,而不是金钱。
    明知不会有结果的委托,一旦接受,无异于对委托人实施了欺诈行为。
    老刀老神在在地总结道:“钱,当然重要,但是,名声更重要啊。我接的委托,几年都没有遇到过‘毁单’的,不败金身怎么能坏在区区20万手里。”
    我笑道:“得了吧,你近几年接的稀奇古怪的单子可不少,最后为什么都办成了?还不是因为全扔我这里了!我的汗马功劳要不要算?做人要厚道啊。”
    老刀最受不了被我揭短,举手认输道:“算算算——晚饭我请,行了吧?”
    老刀的侦探所,全名叫做“重要事务所”——不得不说,除了名字很臭屁之外,他的取名天赋也真的很糟糕,虽然老刀本人是洋洋自得。
    重要事务所的地址,当然不可能在什么繁华闹市,和我的杂货铺类似,也是开在一处巷子里,距离闹市区徒步大概十几分钟。
    巷头有家“老何家常菜”,炖牛肉是一绝,两小时后,我们几个已经酒足饭饱。
    李逸这小子喝醉了,嘴里还念叨着要搬过来和我们一起住,因为他现在的身份还是我的助理。
    老刀叫他滚蛋,还想他娘的组团来混吃混喝,我吩咐沙包和面筋开车送醉酒的李逸回家,然后搀着同样喝多了的老刀回去。
    这两个家伙酒量不大,但好拼酒,每次一遇上就要喝醉,实际上也就半斤白酒的量。
    将死狗一样的老刀拖上楼,扔到沙发上,我回到自己房间,开始整理手中的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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