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氏罪府最近一直在内部修造。
    姜乙除却偶尔混迹赌斗城,大多时间在府内忙上忙下。
    他把原来连通楼上楼下的通风通道按世家大族楼内样式,彻底改造一番。
    看到儿子脸上全是汗,妈妈心痛道:“妈的腰腿还没好,也帮不上你,你又不让别人插手,地下室还没彻底完工吧,估计还要多久才能完?”
    她现在更喜欢坐轮椅上,不喜欢以前那样成天躺着,儿子日日不间断的治疗,她身上疼痛多有缓解。
    今天是破天荒第一次,自己居然从床上挪到轮椅上,没用儿子抱上去。
    “妈,哪怕你身体完全恢复,我也舍不得劳累你,哪有儿子忍心让妈妈做这些重体力活的。再有几天,应该能完工……对了,我傍晚要出去见一个人。”
    姜乙觉得身上汗消了,站起来准备继续挖。
    他得益于雷灵幻珠完全苏醒,才会这么大的工程,数天便将完工。
    首先,此珠探幽寻宝之能,居然可以探查地下巨石与松土,让他轻易避开石块,挖掘效率大大提升。
    其次存储功能强大,挖出的土石,暂时都放在此珠空间内。
    另外他从此珠内《巧夺天工》秘典中又找出一种挖掘器的图样,定制回来用过,效率又提高一大截。
    看到儿子站起来,梅夕望着儿子欲言又止。
    “妈,我们娘俩啥话不能说,你有啥心事一定要说出来。”姜乙心思极敏感细腻,发现妈妈似有心事,及时问道。
    “我娘家……是前朝遗老雪国重臣,雪国灭国前已经遭迫害,显国成立后又坚决不为显国出仕,家里现在也是举步维艰……”梅夕一副吞吞吐吐的样子。
    “妈,祖父名叫梅岛礼是吧,咱家所有金元,无论多少,你随时可以支配,不用问我,我虽非你亲生,可我们母子比亲的更亲,你和我还要这么生分吗?”姜乙的语气中略有责备,道。
    “我知道你有大的想法和计划,我怕影响到你……”梅夕分辨道。
    “你这一提醒,我真想起一事,妈,你先遣一可靠之人,给祖父母他们送去五百金,以后需要再随时送。”姜乙拍拍自己脑袋道。
    “儿子,五百金太多,哪怕五十金,都太多了,这可是金元不是银元。”梅夕摇头道。
    姜乙道:“听我的,先送五百金元,如果我最近不是急用一笔,怎么会在意这些,你的亲人便是我的亲人。放心吧,以后我们金元会越来越多。
    这赌斗场便是我们的摇元宝树。
    对了,你可再修一封家书,如果方便,邀请他们来此一聚,不过,一定要秘密过来,不要惊动朝堂,我可能有事和梅祖父商量一二。”
    “儿子,你还没和我说说,赌斗场戴紫金面具斗士究竟是谁,你又怎知他一招半取胜?”梅夕听他提起赌斗场,想起此事,问道。
    “妈,以后再和你详说,我急着地下的工程……”姜乙找个借口,急匆匆跑下楼。
    他这地宫加上一直通往罪云城外的地道是大工程,地宫接近完工,地道才开始。
    直到时间临近,姜乙才精心易容乔装一番,来到十里坡码头前面的坡上。
    没等多久,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到了,谨慎的师爷又换套装束。
    二人匆匆话别,师爷踏上
    返乡之途。
    姜乙看着水牢地图和巡查路线纸抄,细细研究半天。他准备明天便进水牢。
    ……
    ……
    今天日丽风和,小乙与蜱儿推着妈妈的轮椅,上了门口的马车,三人来到戏院包房内看戏。
    这种定期看戏,开始很多天了,有时蜱儿陪,有时姜乙陪,有时两人同时陪,比如今天。
    然后,姜乙从后门溜出去,偷偷上了另一辆提前约好的遮挡更严实的马车,疾驰而去,他在车内换装易容。
    没用多久,他便来到大显帝国最神秘的所在之一,罪云城大逆水牢。
    有师爷的水牢图和巡查周期表,他很容易躲过水牢内流动巡查,找到这位大逆——刑乐天。
    他很谨慎,虽然师爷说过凭此令牌遇到流动巡查也不怕,可他还是尽可能躲开这些人,争取不留下痕迹,避免监天司找上自己。
    看到刑乐天第一眼,姜乙有些吃惊,他想像不出此人要有多强大的心志和坚韧,才能活下来。
    腰部以下全在水里,透过暗黑恶臭的水,姜乙依然能看到,他下半身,基本上腐朽不堪,生机所剩无几,甚至玄力,都寥寥无几,怕并不会比自己的初玄一高多少。
    长头发乱蓬蓬的,完全遮住了脸。
    姜乙瞬间欺近,切住他腕脉,刑乐天以为他又要为自己用刑,自不以为意,只是没想到,这次怎么会安排一位年轻人。
    然后便没有然后,这位年轻人扣住自己腕脉少顷,一句话没问便匆匆离开。
    大逆刑乐天有些莫名其妙,心道:又是皇宫爪牙监天司的把戏?怎么戏没开始,便谢幕了?
    只是这小爪牙,境界太低,才初玄境一级,如若不是自己玄力全失……
    姜乙则很快偷偷溜回到戏院包间,陪妈妈蜱儿继续看戏。
    数日后,刑乐天又见到此年轻人。
    对方四顾张望后,迅速塞给他一个卷饼,说道:“打开……看完……吃掉。”
    然后匆匆离开。
    大逆刑乐天有些莫名其妙,心道:这又是什么新把戏。不过他才不怕,这么多年来,什么毒没见识过,只怕朝堂的恶犬还不舍得毒死自己。
    他想看看小菜鸟怎么和自己这老狐狸斗,双手颤巍巍打开饼,上面用番茄酱写着:“我玄脉受损,欲学符道,你教与不教,我都会治你伤痛,救你脱困。”
    刑乐天摇摇头,这小把戏自己怎么会上当。一口咬掉三两个番茄酱字和月牙形的饼,还别说,几十年没吃到这美味,他大一口小一口,很快消灭掉剩下的部分。
    刑乐天却不知,为做好此饼,姜乙不仅向蜱儿苦学葱花饼技艺,还专门去罪云城最大的酒楼凤翔阁,偷偷塞给厨师数个金元,说是妈妈爱吃,自己诚心学这手艺孝敬妈妈,那大厨才勉为其难教他这手绝技,他在家不知道练废多少张饼,才成手。
    而小乙其实也算不上撒谎,他在家里烙成功的第一张饼,里面是番茄酱写着“妈妈我爱你”等歪歪扭扭数个字,妈妈吃得心花怒放赞口不绝,因为味道确实精美。
    刑乐天当时却边吃边想:小子誒,你还太嫩,比你大爷我,差太远,这点小恩小惠小把戏,怎么可能瞒得过我。
    数日后,第二张饼。
    饼里卷的番茄
    酱字变成:
    “前辈,疗伤治痛药效如何?就算你不教我,我也会救你远走高飞。”
    刑乐天本来只是当作消遣才看看卷在饼里面的字,然后便打算一口口吃掉大快朵颐。这白白得来的美食,不吃白不吃。
    可是伤痛药几个字,重重戳中他的心窝。
    这几天他明显感觉到身上疼痛轻许多,正不明就里,此时得提醒,他虽然对医道不熟,可原来毕竟是圣境高手,怎能不知小家伙饼里下了料,对缓解自己伤痛,治疗病体有奇效。
    第三张饼。
    番茄酱字:
    “天高自逍遥,弟子把仇报,你只要点头配合我,便能救你出水牢。”
    数次之后,刑乐天终于在姜乙又一次递饼时,张开混浊的双眼,沙哑又虚弱的声音问道:“你真能救我出去……教不教你我说了算,哪怕不教也送我离开?你说得……可都是真的?”。
    “刑前辈,若你教我,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哪怕你不教我,我也没必要骗你害你,我若对你有半句不实之言,天打雷劈……”
    姜乙突然想到,雷劈自己,不仅劈不死,还有好处,便又道,“我若对你撒谎,让我万箭穿心而亡。不瞒前辈,我对显国殊无好感,我母亲又是前朝亡国臣女,我们俩可算同仇敌忾,怎么样,要不我先救你出水牢以后再慢慢说?”
    “前朝亡国之臣,是谁?”刑乐天问道。
    姜乙道:“雪国侯爷梅岛礼,我母亲是侯爷之女梅夕。”
    “啊!雪狼侯梅岛礼。”刑乐天吃了一惊,沉吟片刻方道,“你打算怎么救?”
    “我早了解清楚,水牢中身亡之人,经监天司监察使验明正身查验无误后,统一拉到坟冢埋葬。
    我早就备好一颗剧毒丹药,服此丹后不会在身上留下任何痕迹,可令前辈闭气假死,便如那真正死亡一般无二,哪怕圣境数破高手也查不出半分端倪。
    待他们把你埋后,我去坟冢救你脱困,这水牢坟冢都在城内,我先把前辈藏在我家地下密室,觑机送前辈出城,你看如何?”姜乙随时四顾周围,紧张道。
    “这救治肯定需要及时吧,如果过了时间,我不是真死掉了?”刑乐天略犹疑眼神望着姜乙问道,看来哪怕受这无穷折磨,他内心也存着一丝苟活的希望。
    “关键在于把握好吃这玫丹药的时机,想必前辈如我一般清楚监天司爪牙提审你的周期规律,此药咬破后咽下,数息时间便生效,觑着他们脚步,在他们提审当日吃下。
    现场的监察使正好验明正身,当日也便埋了,我在那处坟地提前埋伏好。
    如果当日等不到他们带你过来,自是事情有变,我便冒险进入水牢解救于你,此药服下后,二十四个时辰内抢救,人都救得活。”姜乙看他脸上神情放松下来,知道应该是有戏。
    “好罢,无论死马活马,总好过现在半死不活。”刑乐天咬咬牙,点头道。
    “前辈,这丹药你藏好,最近我就不再进来,否则我把你救出去,也怕留下些蛛丝马迹,让他们顺藤摸瓜,再找到我们。”姜乙递给对方一颗丹药后,匆匆离开云城水牢。
    姜乙计算着时间,还有七天,才到监天司下一次提审刑乐天的日子,这些天可以做很多事,有个计划需要实施了。
    他进入地下密室,把所有机关机构调试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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