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呆立晚风中。手还保持着刚才要去握住什么的姿势。
    “乘风兄弟,那女子已经走了。”吴京墨上前,拍了拍路乘风的肩膀道。
    “京墨兄可曾见过刚才那位小姐?可知是哪家闺秀?”路乘风的眉间凝上了一层怅惘,像是被刚才那位丁香一般的姑娘,染上了这丁香一般的惆怅。
    “不知。”吴京墨摇了摇头。
    “在场诸位可有人知?路某感激不尽!”路乘风朝众人一个抱拳,言辞恳切。
    “听其言论,想来定是个奇女子啊!可惜啊可惜,不是个男儿身!否则入了朝廷,与小皇孙定是双剑合璧,比翼生辉,定能助我大靖国大展宏图啊!”徐老夫子扼腕叹息道。
    “乘风兄弟,我听你刚才像是又即兴吟了一首绝美小诗,可否再念来我等听听?”吴京墨只要一触及诗文,那股痴劲便又上来了,拉着路乘风的袖子,恳求道。
    “你是说这个吗?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好诗!好诗啊!”
    “整首词华美清高,而又不落俗套!写尽了心中无限怅惘啊!”
    “尤其是最后一句,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简直是神来之笔啊!”
    一干人等皆拍案叫绝。
    “没想到小皇孙不仅有经世济国之才,还是这般旷世诗才!”徐老夫子也赞不绝口道。
    “乘风兄弟,给起个诗名吧?”吴京墨搓了搓手道。
    “青玉案。”路乘风淡淡的说,一片欢呼声里,他却独自黯然神伤。
    你叫什么名字?要去哪里才能找到你呢?我刚才为什么不跟着追出去?我真傻!路乘风心里如一片乱麻,理不出各中头绪来,任由众人山呼海啸,热闹都是他们的,与他路乘风无甚干系。
    吴京墨见他怔怔地出神,清了清嗓子,大声嚷道,“大家请勿喧哗
    !我这儿还有乘风兄弟另一大作,系乘风兄弟听琵琶曲时即兴所赋,此时此刻,与君共赏!”
    说着,他便自顾自地掏出广袖之中一卷栓得漂漂亮亮的手书来,轻轻地解下上面的红色绦穗,念道,
    “忽闻水上琵琶声,主人忘归客不发。
    寻声暗问弹者谁,琵琶声停欲语迟。
    移船相近邀相见,添酒回灯重开宴。
    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
    转轴拨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
    弦弦掩抑声声思,似诉平生不得志。
    低眉信手续续弹,说尽心中无限事。
    轻拢慢捻抹复挑,初为《霓裳》后《六幺》。
    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
    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间关莺语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难。
    冰泉冷涩弦凝绝,凝绝不通声暂歇。
    别有幽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
    ……”
    “真乃千古佳作!在下佩服!佩服!”
    “与小皇孙一比,我等之作,简直是狗屁不如!”
    “以后我再也不敢自称广川诗神了!”
    “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此句绝佳!值得我们反复吟咏学习啊!”
    “我看倒是这句更好,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还有这句,别有幽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有股说不清道不尽的情绪蕴含其中,竟是千人千面,可做万千种解读!”
    ……
    一时间,论道场上像是炸开了锅。众人业已把路乘风捧上了神坛,巴不得把世上溢美之词通通堆砌到他头上。有的称其为“大诗人”“诗神现世”“诗仙下凡”,有的夸其为“大文豪”“大思想家”“倾世之才尽归他一人所有”。
    夸着夸着,众人竟七手八脚地将他一齐举高,兴高采烈地抛了起来,嘴里山呼:“小皇孙千岁千岁千千岁!”
    徐老夫子也跟着乐呵,在一旁不时发出爽朗大笑。
    “慢着,大家放手!我有话要说!”路乘风似乎有点不习惯如此高高在上的感觉,有点眩晕的大喊道。
    众人乖乖听话,都齐刷刷放下手来。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路乘风重重的摔在地上。酒仙居三楼的木地板都被砸的猛然一颤,像是要塌掉了一般。
    那掌柜的急匆匆地从一楼柜台里冲了上来,还以为是有人在砸场子,想拆了他这酒仙居呢?
    众人不由地爆发出一片大笑来。
    “安静!安静啊!我是真的有话要说!”路乘风被砸的眼冒金星,两手扶着老腰,慢腾腾的、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像个老态龙钟的人被人卸去了拐杖。
    “嘘!大家都不要喧哗!”吴京墨帮忙噤声道。
    “我路乘风今晚在此发出要约!各位公子,各位大人,天下英雄,各路好汉!谁若是为我寻得今晚那名女子,或者是提供真实、准确的线索,我路某人便为谁特赋诗一首,并亲自送到这位好心人的府上!”路乘风信誓旦旦地说道。
    “小皇孙这是不爱江山爱美人呐!”徐老夫子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盯着路乘风,笑道。
    “旷世才子,配绝色佳人!今晚我等真是三生有幸,亲眼见证这一出绝美爱情啊!”有人说道。
    “看那女子衣着富贵,应当不是普通人家。”
    “这还用你说!肯定是个待字闺中的大家闺秀呀!”
    “是大家闺秀的话,怎会允许其抛头露面?”
    “说的也是,可若非熟读诗书,怎有刚才那番见识?”
    “是哪家小姐?你见过吗?”
    “我没见过,你呢?”
    “我也从未见过。可否留意刚才她往哪个方向跑了呢?”
    “我看像是往南边去了吧!”
    “对对对!就是往城南方向跑了!”
    城南!我知道了!路乘风匆匆一个抱拳,一溜烟小跑,边跑边谢道,“我路乘风先谢过各位了!”
    没几秒的功夫,他的身影便消失在酒仙居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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