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乘风在心中排除了七绝堂的嫌疑之后,更觉得此案疑点重重:
    首先,这马钱子到底从何而来?
    其次,奇毒在手,凶手是怎么下的毒?
    再次,凶手如何确保全府上下一个都跑不掉?
    然后,为何要伪装成七绝堂出手,将三十二具尸体都悬挂起来?还费了那么大劲,悬挂的如此具有规律?
    最后,就是大家最困惑的问题,凶手是如何逃出生天的?
    路乘风赶忙找到书房,寻了笔墨纸砚,想要将心中五大疑点用白纸黑字的记录了下来,以免乱了头绪。这样一来,剩下的就是,一个一个问题,各个击破了。
    还未动笔,才发现他的手早已冻僵了!果然是数九寒天呐!他抬眼望了一下窗外的天空。
    天色渐晚,夜幕已深。江府大院之内,早已银装素裹,成了此宗灭门惨案最好的伪装。
    “你留下,其他人都去院内扫雪!”路乘风命令道。
    不扫除这层白色的厚重外衣,怎么能看见其下掩盖的罪恶肮脏?
    说罢,路乘风搓了搓手,将自己冻僵的手掌放在那油灯上烤了烤。
    不知是否因为天气太冷,他四肢都冻麻了,竟一不小心就打翻了那盏油灯。灯油尽数泼中那案上的白纸,火苗顺着泼洒的灯油迅速燃烧了起来!顷刻之间,便将那案上一叠厚厚的白纸焚烧殆尽!
    说时迟,那时快,路乘风顺手将案边架上的一盆花一把砸向了那股火苗。不一会儿,那堆破碎的花盆瓦砾之下,便冒出一缕青烟。迅猛的火苗,就这么被泥土扑灭了。
    只是,刚才在火苗蹿动之间,路乘风仿佛看见了什么诡异的花纹,在被点燃的白纸上凸显出来,可没待他看清楚,那纸就被猛火焚的干干净净。
    “你刚才有没看见!那个纸!”路乘风问向身旁的府兵。
    可惜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那府兵显然还没有回过神来。
    路乘
    风只好搬开覆盖在上的碎花盆,再小心翼翼地将残花、碎砾和泥土一一拨开,细致入微地观察其中有无没烧完的碎纸片。却只找到一些黑色的粉末,应该是那叠纸焚毁之后的灰烬。
    “你看看那书架上、橱子里、箱子内,还有没有刚才那样的白纸?”他提起了精神,变得警觉起来。
    “禀报皇孙殿下,这儿还有一摞!”府兵果然从柜中翻出了同样大小、质地、厚薄的白纸若干。
    路乘风随手抽出一张,将那白纸置于油灯上一烤。稍过几秒后,那白纸上便显现出了一种蓝色的波浪状符号。每两股波浪交叠却又不相合,就像是一把把蓝色的小叉纹于那纸的四角。这小叉之中,还有一个小小的蓝色圆点,倒是像一条合不上嘴巴的小鱼!
    “殿下,这好像是漕帮的暗号!”府兵接过去那纸,细细观察了一遍,拧着眉毛说道。
    “漕帮!这么说,江氏一族是漕帮的人?漕帮的人马遍布天下,根基却在京华之中,与南离又有什么牵连呢?”路乘风觉得,这案情变得更加扑朔迷离了,“来!我们俩一起,再搜查一遍这个书房!”
    翻箱倒柜之后,路乘风已知晓江氏的背景身份。这江家老爷,表面上与西域、南离等地往来商贸,做的是茶马盐商的买卖,其实,暗地里,干的却是掘人祖坟、搜罗财宝古器的缺德事。
    难怪这江家作为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茶马盐商,却能住得起如此深宅大院!还将那院墙砌的如此之高,必是为了掩人耳目,好在府内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而那些从坟墓偷盗出的古玩宝物,都是通过漕帮对外交易!想必这鱼纹素纸,便是他与漕帮的交易暗号了!
    路乘风认真翻查了江府的账簿,厚厚的几大沓账簿里,记录的成交金额累计达数十万金!只是,线索到了漕帮就断了!
    “我才刚回皇城,对这京华城中一切尚不熟悉。你告诉我,漕帮除了押送粮食,可还掌管其他事务?”路乘风此刻
    已是愁眉紧锁。
    “回禀皇孙殿下,漕帮除了负责运粮以外,还负责押送官盐。想来因此与这江家搭上了线吧!”府兵认真答道。
    “有可能!我再问你,还有没有涉及其他产业?比如,黑市!”路乘风锐利的眼神笃定地看向那府兵道。
    “回禀皇孙殿下,那漕帮向来如此,何止是黑市啊!在这京华城中,只要是有利可图,他们都要横插上一杠子!这么多年来,他们仗着背后的大树,可捞了不少好处!我们京兆尹府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做的不要太过分,不闹到天子面前就是!”
    那府兵竟然跪倒在地,连头都不敢抬起来,郑重其事的继续解释道。
    “并非小人有意隐瞒!小人一介小兵,实在是不敢主动提及!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嘛!”
    “你说什么?漕帮背后的大树是何人?可否告知于我!”路乘风急切地问道。
    “这个,小人不敢说……”那府兵不仅将头埋地更低了,还支支吾吾了起来。
    “此时屋内只有你我二人,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可以放心说来与我听听。”路乘风蹲下了身子,压低了声音,凑在那府兵耳边神秘地承诺道。
    “小人只知,漕帮帮主马如龙与丞相之子唐伯恩来往甚密……”那府兵忐忑不安的轻声说道,眼珠子不住地转来转去,扫视四周,生怕被人偷听了去。
    “你是说,那漕帮的靠山是丞相和太子!”路乘风大跌眼镜,惊然嚷道。
    “我,我可没说!我什么都没说!”那个府兵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慌慌张张的跑出书房了。
    算了吧,再去追问,估计他也什么都不敢说了!
    府兵如此紧张惶恐的态度,路乘风更加肯定自己心中的判断了。再结合之前添香楼一事,他与唐伯恩已交过手。看样子,太子和丞相操纵漕帮大肆敛财,放任其为非作歹,定是八九不离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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