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谷。流岚厅。
    “二位,自二位到人前来,参与到仙门事务之中,常对我夏氏怀有敌意。如今更是连我勾结妖孽一事都揣测的出来,真不知道我夏平崖到底是哪里得罪了你们,值得你们这么栽赃我?”男人一脸严肃,语气颇有些沉痛,无庸看着夏平崖那道貌岸然的样子,忽然冷笑一声:“夏家主可记得裴坎此人?”
    夏充心里一震,心想这人难道要在今天说出蓬莱岛一事?他的神情变化,一旁的人也不是傻子,裴坎这人原本一直跟着夏充,这两年却少见踪影,自然也有些疑惑,就听有人道:“夏公子,裴坎原来不是跟着你的吗?怎么今年不曾见过了?”
    “对啊,我还纳闷呢。”
    “可是无庸公子如何会知道裴坎?”
    “我为何会知道?”无庸扫了一眼强装镇定的夏平崖,声音愈冷:“因为裴坎死了,是我杀的。”
    “去年的八月,一伙黑衣人摸上我蓬莱岛,趁夜杀人放火;蓬莱秉承医术治人,岛上除了我、妹妹和无风无人再会武功,一岛老弱妇孺全都死在那些人手里!在岛上禁地,我和那黑衣人的头领交手,将他打伤,还杀了他身边的下属——裴坎。”无庸微微一顿,看向夏充的目光愈发凌厉:“迷梦五式落雷,夏公子还记得吧?”
    轰隆隆——外面雷声隆隆,闪电划破长空,透过窗纸照亮了屋子里众人苍白的脸,夏平崖一动不动,夏充强行维持着镇定,直到父亲终于开口:“毫无证据,一面之词。”
    “证据?夏家主现在把裴坎叫出来,你能吗?”无庸冷笑:“你们仙门这些人,我早就看透了,面对强者就说没有证据是被诬陷,面对弱者不管有没有证据都要让他死,说白了不过是一群见风使舵的胆小鬼罢了!我今日才说此事,就是怕你一句证据不足敷衍了事,夏家主,你还记得衡山锁妖塔吗?”
    夏平崖袖中的手紧紧握拳,缓缓抬头看向眼前的白衣男子,他并未遮掩身上的戾气,高阶地仙的威压瞬间散发,哪怕是无庸和夏充也在一瞬间动弹不得——彭!
    青光狠狠打在那白衣男子身上,无庸喷出一口逆血,直接撞破了门倒飞出去!三百见状手一扬,千愿铃瞬间暴涨,将二人护在后面;她扶起兄长,外面已经是暴雨如注,二人瞬间淋成了落汤鸡,看着无庸脸色苍白,三百低声责怪:“为什么不躲!”
    “真没躲开。”无庸有些无奈:“他吸收了那么多妖力,不是摆设。”
    三百看着渐渐泛青的天色,指着那站起来的仇人,语气愤恨:“夏平崖,你千算万算,没有想到衡山锁妖塔竟然会失封吧?我和哥哥去看过,第七层的封印俨然被破坏,而第五层,有交手的迹象,那是你夏氏的法术!你为了保持修为,吞食妖怪的妖力,更利用家主之便随意破坏锁妖塔的封印!”
    男人停住了脚步,站在台阶上俯视那兄妹二人,手一招,夏充的佩剑便到了他手中;厅中的其他人忽然一阵惊慌,就连夏充都愣了一下:只见夏平崖的头发越来越长,泛着暗紫色的光华,握剑的手也升腾起紫色血纹,眼角紫色的纹路斜飞入发中,原本还算正气的人,忽然邪气森森。夏平崖并未在意其他人,只是看着三百和无庸举起了剑,淡淡道:“一派胡言,我今日便替仙门正道——”
    青光席卷,狂风呼啸,千愿铃将二人护在其中,三百牢牢抱住了兄长。然而那极具杀气的剑在斩下之前忽然停滞,三百愣了一下,抬头看去,只见金光之外,青光宛如烟雾一般散尽,全都飞向一个方向——“正道?你拿什么正道?拿本王的妖力?”叶般若冷笑一声,手一挥,夏平崖身上的青光被他尽数收走,男人没想到他竟然会出现,再想收力时已经晚了,不单单是他从叶般若身上夺来妖力,还有其他的,几乎被抽走了五分之四:“啊!!!”
    “爹!”夏充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抱住了他,只见怀中的父亲好似苍老了十岁,神情痛苦。
    “呵,贪心不足蛇吞象,你该庆幸本王救了他,他若继续吞食妖力下去,自己迟早会由人化妖,到时候可就不是死那么简单了。”叶般若冷笑着,将手里妖力化作的光球一吞,刀锋的目光落在了千愿铃下的三百身上。
    他好似看到少女说了一句谢谢。
    谢什么?他可从来不是正派的人。叶般若这么想着,眼里青光迸发:“百年屈辱,今日你们也尝尝,被妖猎杀的滋味!”
    “开宴!”
    林中。
    君落和那狼妖缠斗,两个人都挂了彩,却都越打来越劲儿。龙泉剑银光熠熠,以劈天之势斩下,狼妖手中的长枪顿了一下,竟然隐隐有折断的趋势!君落眼里掠过一丝纯粹蓝芒,阴云翻滚的天空忽然炸响一声闷雷,白色电光瞬间而至,强大的危机感让君落往后一跃,那狼妖却没有那么幸运,被天雷劈了个透:“啊啊啊啊啊!”
    “怎么会......”君落惊讶的看着天空若隐若现的雷光,一脸不可思议:谁会招来天雷?莫非是叶般若?可是他不是应该在迷谷里吗?
    难道......是刚刚那一瞬间建木的力量引来的?
    她没有犹豫的时间,狼妖一枪刺来,君落向后一跃避开,因为心里的想法不敢贸然行动,那狼妖以为她怕了,冷笑一声:“小丫头,在我手下走过这么多回合,你已经不错了,我给你个体面的死法,看招——”
    锵!长剑架住袭来的长枪,白衣闪动,沈长歌剑上金光大放,那狼妖愣了一下,被那纯粹的灵力惊到,下一秒,长剑就划破了他的双眼:“唔!”
    “君落,你没事吧?”红衣女子摇了摇头,见到昏迷的阿紫愣了一下:“阿紫怎么了?”
    “她被毒蛇咬了一口,长歌给她吃了药护住心脉,但是毒素好像......”虞天和没有说下去,但是看着阿紫渐渐铁青的脸色,君落的心被狠狠揪了一下:“蛇妖刚刚被长歌杀了,但是毒还是没——”
    “妖怪死了,毒性也不会消退的。”君落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她看着长睫轻颤的阿紫,久违的感觉到了一种无力感。虞天和不愿打扰她,给虞天姝递了个眼色,二人去帮沈长歌了,身后的打斗声好似在瞬间消失,君落抬头看了看苍白的电光,狠了狠心,龙泉剑搭上了手指——啪。
    阿紫的手握住了剑锋,鲜血滴落在地上,君落愣了一下,连忙让她松手:“放手!你不想活了?”
    那素白的手紧紧握着剑锋,阿紫的脸上勾起一抹笑,她没有说话,眼里却满是拒绝。
    眼眶蓦然一红,在君落反应过来之前,泪水已经落在了她的衣襟上。女子放开了龙泉剑,握住那鲜血淋漓的手,紧紧握着,不愿放开。
    “阿紫,我的血应该可以延缓毒素,等到找到无庸,他们肯定有办法,再不济,还可以去找黑巫......”君落的声音很轻,仿佛在哀求。哀求这个一直陪着她,一直对她忠心耿耿的姑娘,不要就这么放弃,不要就这样离开。
    那紫衣女子看着君落脸上的泪痕,原本硬下的心一下软了。她轻轻摇了摇头,反握住主子的手,闭上了眼睛:“主子,没事的。”
    “这毒没有那么凶。”
    “我有预感,还有一场恶战,我用你的血,太亏了。”
    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说的是实话,阿紫抬起另一只手握住了龙泉剑柄:“刚刚沈道长给我吃了丹药,你放心吧,我撑得住。”把剑柄递到女子手中,那沙哑的声音顿了一下,莫名的有些哽咽,阿紫低着头勾了勾嘴角:“我还没有看着您报仇,我不会死的。”
    君落看着她,忽然捏住了她的手,狠狠一咬手指,逼出一地红蓝交融的血来,阿紫挣扎不过,君落便把血涂在了她手腕的伤口上:“主子!”
    头顶天雷炸响,君落忽然远撤,将那天雷引远,只可惜没有逃开,这一道雷,她受了个正着!
    轰——
    “哎......”虞天姝愣了一下,沈长歌和虞天和也愣住了,但那狼妖立刻袭来,二人不得不又分心去对付,只见白光散尽,红衣女子扑通一下倒在地上,吐出一口血来。
    这就是天雷加身吗?君落在心里笑了笑:那我这一辈子都不想突天仙。
    “呃!”撑着地面直起身来,君落手一招,龙泉在握,眼前忽然多了一只手。虞天姝看着她,由于背对月光,君落看不清她脸上的神情,可那伸出来的手,却没有一丝动摇。红衣女子嗤笑一声,抓住了她的手:“谢了。”
    “你们破了迷雾,扯平了。”虞天姝淡淡道。
    “你怎么知道是我们破的?”君落挑了挑眉。
    “那个妖怪说的。”虞天姝看着阿紫,道:“她说是一个擅长结界的人破坏的。那个妖怪很有意思,她把我们堵住,只是为了听一个故事。”
    红衣女子目光一动,语气依旧平静:“哦?什么故事?”
    “关于蜀山道长和妖王的恩怨。改日你可以让你的小道长讲给你听。”虞天姝笑了笑,笑容讽刺:“不过现在,我们可能要回迷谷去。”
    顺着少女的目光看去,只见远处的天空宛如墨绿的玉,这般妖气,是妖王无疑。(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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