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锦儿再抬着一碗紫菜虾丸羹过来的时候,却看见李守义已经从屋子里出来了。
    这,
    白锦儿看看自己手里的碗,再看看出来的李守义,
    不知道还该不该给他来着。
    不过就在这时候,李守义却主动朝着白锦儿走过来了,
    吓得白锦儿赶忙低下头,对着李守义行礼。
    “阿郎。”
    李守义来到白锦儿面前,看了她好一会儿,
    “你叫什么?”
    姑娘忽然听见他这么问自己。
    “我叫白锦儿,阿郎叫我锦儿就可以了。”
    李守义闻言,点点头,但是随即他又问了一句:“良家子?”
    “是。”
    “那为何自卖为奴?”
    “......”
    这句话又是听得白锦儿身子一僵。
    她听着李守义的话欲哭无泪,
    总不能说是因为自己脑子抽了,忘记了这时候去大户人家帮忙并非以雇佣的形式,而是以卖身的形式吧?
    白锦儿忍不住苦笑一声,不过在李守义看来,却是家中有非常事情,不好的言说。于是男子顿了顿,并没有继续这个问题。
    “听玉娘说,你是前不久双蛇山剿匪时,从山上救下来的?”
    “是的阿郎。”
    “益州成都县人?”
    “是。”
    李守义又接着问了白锦儿几个问题,不过都是和家世有关的;在得到了他想知道的信息之后,男人才像是满意似的点了点头。
    “大娘子,很喜欢你做的东西。”
    男人说了这么一句,他看着白锦儿的眼神说不出是什么含义,隐约有些复杂,
    “你日后,便专门负责大娘子的一日三餐。名义上你还是大娘子的贴身奴婢,但是除了给大娘子做饭之外,你不需要再做别的什么事情了。”
    白锦儿听见这话一愣后,对着李守义行了行礼,
    “喏。”
    李守义本想就这么离开,但是他瞟到白锦儿手上还抬着的碗,以及里面的紫菜虾丸羹之后,沉默了片刻,
    “把那给我吧。”
    “啊?哦!”
    白锦儿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自己手上的紫菜虾丸汤,赶忙双手奉到李守义的面前,李守义单手接过,隔着碗都能感觉到里面装的东西的滚烫,
    他想了想,
    “以后,做给大娘子的东西,尽量不要那么烫。就是烫的,也放温些再给她,知道吗?”
    “知道了。”
    李守义抬着碗离开了,白锦儿这才抬起头来,松了口气。
    她看着李守义离去的方向,拍了拍胸口,
    呼,
    没想到就算是不发火,这人给人的压迫感还这么强,
    但这么不苟言笑的性子,还能这么细心地关心自己的妻子,
    算不算是反差萌了?
    ......
    “阿郎怎么那么快就从大娘子那边回来了?”
    瞧见李守义回来,上官远停下了手中打扫的手,疑惑地对着李守义说了一句。
    “没什么事,就回来了,”
    李守义上了台阶,径直进了书房。
    他的书房和王琇莹的大相径庭,王琇莹的书房书架子小,里面塞着满满当当的书,各色各样的书,还有些插花,书画类装饰;李守义的书房却什么装饰都没有,
    大大的书架上,排列着整整齐齐的全是兵书和地理志。
    李守义端着碗来到案几前,将手中的碗放下;他盘腿而坐,随手翻开了摆在上面的一本兵法。
    而这会儿,上官远也从外面进来了。
    “阿郎没和大娘子说会儿话?阿郎这几日都在外面奔波,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要多陪陪大娘子才是。”
    李守义默默地听着,没有说话。
    上官远走到李守义的面前坐下,
    “阿郎这是拿了什么回来?”
    “那是,玉娘那儿一个奴婢做的。我看她爱吃,便也要了一份。”
    “奴婢,”
    上官远想了想,想起来,
    “哦我知道那个孩子。瞧着倒是挺老实的,不像是有什么坏心眼的。”
    “嗯,看着倒是乖巧。”
    “大娘子既爱吃她做的那倒好,这几日听春兰那丫头说,大娘子胃口不大好,若是能吃下东西去,就叫人放心了。”
    “嗯,”
    李守义翻着书,书页翻动的声音在屋子里回响。
    “可有医师,去看过玉娘?”
    半晌,听见他这么说了一句。上官远叹了口气,
    “叫了好几个去看过大娘子了,都说大娘子无甚大碍,只是上次滑胎后的身子还没养好,所以瞧着虚了些。”
    “那缘何,吃不下东西去?”
    李守义似乎对王琇莹不吃东西这件事情很是在意,毕竟对他这种军中汉子来说,只要能吃下饭菜去,就不是什么严重的病。可要是连东西都吃不下去,那就真是拖不得的事情了。
    “这,几位医师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就是说,这全看大娘子自己。她要是真不吃,也实在没什么主意。”
    李守义捏着书页的手,微微用力。
    “还有阿郎,有一句话,老奴一直念在心里,不知该不该和阿郎说……”
    “远伯但说无妨。”
    上官远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他想了想,叹了口气,
    “上次,那几位医师都说,大娘子怀第二胎的时候伤了根本,这次的滑胎,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大娘子身子调理,也只能尽量让病痛少些,可怕是,
    怕是大娘子,再难有孕了……”
    中年男子说着这话,李守义手中的那页书一直没有放下,
    “玉娘可知道这件事情?”
    “没有,我特意叮嘱了他们,千万万不可叫大娘子知道。”
    “那就好,”
    书页放下,李守义抬起头,看向上官远,
    “不要叫玉娘,再为此事伤心了。”
    上官远欲言又止,看来是又什么别的想说,但是听着李守义这样说,知道自己要是说出来,肯定惹的李守义不高兴。所以他还是闭上了嘴,摸摸地给李守义倒了一杯茶水。
    李守义又翻了几页,“砰”的一声把书合了起来。他目光瞟到桌边的紫菜虾丸羹,伸手拿了过来。
    摆了这么久,汤也不烫了,李守义拿过调羹,舀起一勺送入口中。
    味道,倒是这么不错。
    他这样想着,一口又一口地,很快就把这小瓷碗里的东西全都吃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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