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杰感觉楚恒似乎在把自己带入误区,道:“楚部长,第一,我认为这不是模棱两可的事,第二,我不是纠结,是要把这事明明白白搞清楚,免除后患,这是对局里负责,也是对上面负责。”
    楚恒笑了下:“孔局长,我们没必要抠字眼,我这么说,是为你好,希望你能明白我的意思。”
    孔杰没说话。
    楚恒接着道:“孔局长,你知道现在的中标者是谁吗?”
    “知道,唐朝集团。”
    “那唐朝集团的老板是谁,你知道吗?”
    孔杰当然知道,但此刻装作不知,摇摇头。
    看孔杰摇头,楚恒知道他在装憨卖傻,心里骂了一句,接着挑明:“唐朝集团的老板是唐超。”
    “哦,唐超。”孔杰点点头。
    “那你知道唐超是谁?”
    “唐朝集团的老板啊。”孔杰继续装傻。
    楚恒心里又骂了一句,接着道:“唐超是唐树森书记的儿子。”
    “哦,原来是这样啊。”孔杰做恍然大悟状。
    “对。”楚恒点点头,“孔局长,你这次来广电局上任,唐书记是很支持的,而且,唐书记在我面前也提到过你,对你的能力很赞赏,对你表现出了格外的关心和厚爱,他是很希望看到你能继续进步的,我也是同样的看法和心思……”
    楚恒觉得自己这话说的够明确了,孔杰再傻也明白其中的意味。
    孔杰做感激状:“感谢唐书记和楚部长对我的高看和厚爱,我一定不辜负二位领导的殷切期望,一定努力做好本职工作。”
    楚恒呵呵笑起来:“孔局长明白就好。”
    孔杰随即皱起眉头:“可是,楚部长,这和招标的事有关系吗?”
    楚恒顿时恼火,脸一拉:“你说有没有关系?”
    孔杰不卑不亢道:“楚部长,我认为公是公,私是私,这是不搭界的两码事,唐书记和楚部长对我关心,我感激不尽,正因为如此,我才要更加努力做好本职工作回报领导的厚爱。如果我在招标的事情上敷衍马虎,才是辜负了两位领导对我的期望,才是没有尽到应尽的职责。
    同时,如果唐朝集团有足够的资质和实力,相信他们也不会担心重启招标,相信他们会有足够的自信再次中标。还有,通过公开阳光的方式中标,也会堵住外界那些议论和猜测,这不但对局里的工作和唐朝集团有好处,也有利于维护唐书记的光辉形象,可谓一举多得……”
    听孔杰说的振振有词,看他水米不进,楚恒心里愈发恼火,自己把话说到这份上,孔杰还如此对抗,显然,他不想在这事上让步,不愿意给唐树森和自己这个面子。
    孔杰的强硬态度有些出乎楚恒的意料,这小子竟然不把唐树森和自己放在眼里,难道这小子吃了豹子胆?是有了更强的靠山?还是不知道唐树森和自己在市里的威力和势力?
    似乎不是后者。
    既然不是后者,那就是前者。
    既然是前者,那应该就是安哲,是他提拔孔杰的。
    但想想又不对头,安哲刚来江州,虽然他这次提拔孔杰,但他和孔杰之前没有什么交集啊。
    如此一想,不由困惑。
    随即又想到,秦川和自己说过,那次常委会结束后,孔杰先去了唐树森办公室,随后又被安哲叫去谈话,莫非是安哲跟孔杰谈话的时候,给了他什么提醒和警告,这提醒和警告,让孔杰当做了鞭策和鼓励,甚至压力,于是他才会如此强硬。
    想到这里,楚恒面色阴沉道:“孔局长,听你这话的意思,在大厦招标的事情上,你是决意要这么做了?”
    孔杰道:“楚部长,此事还需要部里批准。”
    “我的话你听?”
    “只要楚部长在报告上签批了意见,不管同意不同意,局里自当遵从。”
    楚恒一时骑虎难下,尼玛,孔杰好狡猾,在把责任往上推,如果自己签字不同意,日后出了问题追责,必然会让自己浑身不利索,如果自己签字同意,必然会让唐树森愤怒。
    不行,这个字自己不能签。
    想到这里,楚恒拿起报告递给孔杰:“孔局长,此事是你们局内部的事务,又不是什么大事,不需要报部里。”
    孔杰接过报告,眨眨眼:“楚部长,那你给个口头的态度吧?”
    楚恒皮笑肉不笑道:“你要我什么态度?刚才该说我都说了,这其中的道理,想必你应该清楚,此事何去何从,你自己做主吧。”
    孔杰明白了,楚恒既不会在报告上签字,也不会有明确的口头表态,以免日后落下什么把柄在自己手里。
    但他刚才说的那番话,已经很明确给自己暗示了什么,如果自己继续搞下去,势必会得罪唐树森和楚恒。
    这让孔杰心里不由忐忑。
    但想到安哲给自己谈话时候的提醒和警告,孔杰心中一凛,又来了底气,暗暗点头,不管如何,自己这样做是光明磊落的,没有任何错,此事既然已经走到这地步,就要坚定不移进行下去。
    孔杰拿着报告走后,楚恒接着给唐树森打了电话,把刚才和孔杰的谈话告诉了他。
    听楚恒说完,唐树森也感到意外,随即生气,自己之前对孔杰一番拉拢,他竟然毫不领情,竟然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太放肆了。
    唐树森一时沉默不语。
    楚恒道:“唐书记,这事没有办妥,很抱歉。”
    唐树森缓缓道:“老楚,此事你已经尽力了,我不会责怪你。”
    楚恒松了口气,接着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唐树森沉吟了一下,接着道,“我再琢磨琢磨。”
    说完唐树森挂了电话。
    楚恒点燃一支烟吸了两口,嘴角露出一丝隐笑。
    孔杰回到局里,苏妍随后知道了楚恒没有在这报告上签字的事,又听孔杰说,此事不管有什么阻力,都要坚定不移进行下去,随即意识到了什么,接着告知了乔梁。
    乔梁听完沉思着,显然,楚恒想阻止孔杰操作此事没有得逞,他不签字,是想日后让这事和自己没有任何牵扯。
    同时,楚恒召孔杰前去,必然会打着唐树森的旗号对他一番软硬兼施,但孔杰却没有妥协退让。
    乔梁不由佩服孔杰,这家伙不畏强权,有骨气。
    但孔杰这么做,显然一下得罪了唐树森和楚恒两位大佬。
    这让乔梁又暗暗为他担心。
    乔梁接着问苏妍:“孔局长打算何时重新招标?”
    苏妍道:“孔局长说此事宜早不宜迟,安排我明天发公告,后天开始报名,一周后公开招标。”
    “我知道了,你密切关注这事,有什么新动向及时告诉我。”
    苏妍答应着。
    乔梁此时想好了,不管此事中间会不会出叉叉,不管出什么叉叉,自己决意要掺和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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