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地上捡到了一颗石子,这颗石子的温度比其他地方都要高,她默默地把它收在了掌心里。
    “作为最后的一次见面,我有话要问你。”
    华泛拉不动她,封印里他进不去,纵然如今贵为天道,他也不是无所不能,世间种种,也有困住他的东西。
    好比此刻。
    华泛只能听着尹渡满怀悲伤地开口。
    “我能问吗。”
    他们两个人相识了这么多年,其实真正在一起的时间只占了其中极其不起眼的一瞬间。
    其中还夹杂着一半的心酸一半的泪。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华泛就是对她的一举一动都觉得熟悉得很。
    他侧过身去看了看尹渡,眼眶处竟然更红了。
    他无比熟悉尹渡说出这话的语气。
    尽管她的声音小到几乎听不清楚并且断断续续了,但是华泛还是听得清楚——更明白了她的卑微。
    在魔界的那段时间,尹渡身为魅魔,为了魔尊的要求不惜牺牲了所有,哪怕是唾手可得的东西也要过问魔尊之后才敢去动。
    她的请示是在华泛的迫害下一遍一遍成熟起来的。
    她的卑微,也是在华泛的调教下一遍一遍形成的。
    一句“我能问吗”又让华泛回到了万万年前的时光。
    华泛眯了眯眼,不知道是在想什么,良久之后,他还是选择了蹲下,刚好可以跟尹渡面对面说话,这一次,不用尹渡低头也不需要她仰视:“问完了我就送你回去。”
    “是你来了吗。”尹渡刚说出这句话,眼泪就不受控制地落了下来,她慢慢伸出手,在华泛的肩上摸索,一直摸索到了胸膛,又从胸膛摸索到了他的后腰,最后露出了一个果真如此的笑容来,隐隐带着几分癫狂。
    华泛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的目光十分奇怪。
    “一直以来都是你对吧。”
    华泛还是没有说话。
    尹渡好像也不在意他有没有回应自己,单纯的想把自己的话说出来而已。
    华泛的青衣落在地上,被灼出了暗红的纹路。
    尹渡一只手撑在地面上,一只手掉在了华泛的脖子上,献祭一般的姿态让她看起来更是诡异。
    她却不在乎这些了。
    华泛也不在意这些,迎着尹渡的目光,他点了点头,虽然没有为自己那些年的肆意凌虐道歉,也没有因为这些年的囚禁折磨封印而后悔,但尹渡觉得自己够了。
    她在他的耳边轻轻说道:“我恨你。”
    “……”
    “记住,我恨你,华泛。如果可以,我真希望回到过去,我一定会找个池塘把你给淹死的。”尹渡眼底浮现出恨意,但是她依旧在笑,一边掉眼泪一边笑,“真可惜,我好像没有这个机会了。”
    华泛喉咙处动了动,放在膝盖上的手慢慢捏住。
    尹渡歪了歪头,眼前彻底黑了,她看不见东西了。
    什么东西也看不到了。
    她只等尽量地张开嘴,让华泛看清她的口型。
    华泛果然凑了过来。
    就在这个时候,就是这个时候——
    华泛捏住小石头的那只手突然捏得更紧,拳头外面露出了一个尖锐的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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