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跟着父母离去的陆云心没发现尾随她一路的柳湘莲。
    柳湘莲对于尾随心上人的事不觉得不好意,要是等心上人消失在茫茫人海中,再也寻不到踪迹,那才真的不好意思了。
    对于心上人对他的排斥他明了,是他吓着她了。
    不过没关系,他知道了她家住何方,总会磨到她心有他。
    看到眼前的院子,看着陆云心一家人走了进去,柳湘莲握了握爪,知道了她的住处,总之是跑了和尚跑不了庙。
    对此,陆云心一无所知。
    ......
    苏州宅园精致巧妙,假山流水、飞亭阁楼着落其中,此处便是典型的苏州林园。
    此处的主人歪坐在贵妃椅上,搭了条毯子在身上,用手勾了勾往下滑的毯子,舒服地眯了眯眼。
    “二爷,卫爷来访,现在院子里。”来人是柳湘莲的管事,蓄着短须得管事低眉垂眼。
    柳湘莲掀开毯子,起身快步小跑出了屋,穿过走廊,路过假山,远远地就看见友人歇坐在亭子里,他才大步走近跨入亭子。
    他作揖,忙道:“若兰,查得如何?”他确定心上人的住处,一回来就央请了好友卫若兰帮着打听。
    卫若兰家族同四公八王多有联系,与金陵一家两侯爵的史家常有走动,央他打听金陵本地的事最是清楚。
    “此姝你认定了么?”
    “你又不是不知,我平生爱颜,只愿娶一绝色为妻。我与她有两面之缘,第一次惊鸿一瞥就下定决心娶她为妻了。”柳湘莲褪去了平日里浪子风格,认真回道。
    惹得卫若兰直叹:”不知该说你怎好,纳妾纳颜,娶妻娶贤。你怎可就一面之缘,连她家室不晓就决心娶人,要是娶了个不贤的人儿回家,你本身就是浪子成性,别到时连家都不愿回了,何苦来哉?“
    但柳湘莲听不进心,却还是问道:”可是女子不是良人?“
    “你可问对了,此女子是良女,其父还是举子出生,家虽是寒门,却颇为富裕,配你却是不够的。”好友样貌极好,家中只有一位嫁出去的姑姑,虽不是四角之家,但也是出生荣贵之家。
    好友本就风流人物,有财又有义,结交四海,上至王孙公子,下至走夫贩徒。多少女子逑之。
    “我本独子,父母双亡,只有一姑姑却早已出嫁,你是知道的,我的亲事就没多大的选择余地。而那女子我悦之。”在好友眼里,他哪儿都好,自家人自己知,自己这性格对于大户人家过不了眼。
    再说,柳湘莲第一次看中这么个人,想娶为妻,旁人再也难入他眼目。
    “哎!即是这样,那你去准备聘礼等,先请媒人上门说亲。“卫若兰知劝不住,才提议道。不过,心中不免兴起一丝好奇。
    二郎这人是他好友,平生他了解二郎,见过的美人如过江之鲫,本人可以说的上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那姝倒是有何魅力?把二郎迷得神魂颠倒。
    看着柳湘莲喜欢得好似糖蜜的样子,卫若兰稀奇极了,要知道外界的人看到平时冷若冰霜的二郎此般模样,哪儿还有冷面的称号。
    他心里倒想见一见那陆云心了。
    说着,卫若兰将手里的资料翻了翻,这些都是打听后收集记载的陆家资料。翻到其中陆云心的那张纸,他仔细过目。
    对于陆云心那手好绣技,他没什么看法,毕竟像他这样的人家,哪家不是养几个手艺精湛的绣娘?
    女子么......
    管理家务什么的,有点资本的人家都会请教养嬷嬷仔细指点,当家母也会细心教导,没什么好奇怪的。
    大户之女恨不得连出嫁都要将以后的食住日用给备好,就连小小的牙签都愿不用婆家才是。名不其实的千金之女。
    陆云心在这些千金女中真的很平凡。
    能让人夸奖的相貌在资料中却丝毫不提,只在纸上留下‘无外人所知’。
    既然说无外人所知那就是真没外人见过,她真正做到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甚至连出门都坐轿、或戴斗笠。
    卫若兰将纸张递给柳湘莲。
    柳湘莲细细的看过一遍后,才依依不舍地放桌上,手却舍不得移开。
    卫若兰才赞道:“她倒是安分,不然以连你都一见钟情的样貌,啧、出在毫无官职的小户人家,简直是一场祸灾。”
    听到这么一说,柳湘莲抓着纸的手紧了紧。
    有他在,定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呢。
    ......
    柳湘莲请了方圆百里最好的官媒,前去陆家说媒。
    见到面熟的媒婆,陆家就知道她的来意,陆晟和他的小儿陆瑜就板着铁青的脸,他们瞧着媒婆头上的红花冷笑,恨不得嘴角上长着黑痣的媒婆离得远远。
    自家女儿(姐姐)在他们的面前还没待够,就被不知哪儿来的野崽想要叼走。
    门没有!
    窗户没有!
    一丝缝隙都没有!
    倒是朱氏热情地将媒婆迎了进门,又是倒茶水,又是端点心,殷勤招待。
    那媒婆吃了一碟子点心,喝了茶水,抹抹嘴才说:“老身一大把年纪了,牵过的红线比吃过的盐还多,手里的好亲比比皆是。说起呆过的人家就属你家待人热心”
    “小妇家不是本地人,虽在金陵已经有好些年了,上门来窜户的人却不多,今个难得见大娘上门,是该热心招待呢。”朱氏没叫女儿出来见客,坐在媒婆的身旁,伸手拉着媒婆的老松树似的爪子,满脸微笑。
    媒婆笑成朵菊花玩笑:“是该,是该,要知道老身如此受欢迎,以后每天上你家门来,同你唠嗑唠嗑。”
    笑过后,她委婉地说道:“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不,昨个听你家茶水好,老身别的不爱,就爱吃茶。所以厚着脸皮上来讨口茶吃。”
    “呵呵......大娘门路多,见识广,哪里缺杯茶吃?要我说,大娘给道信,谁家的茶楼茶水好,哪天有空小妇前去瞧瞧。能让大娘看上眼的,滋味定是不错。”朱氏笑得花枝乱颤,妩媚的风情直叫那媒婆睁大了眼。
    心里直叫:乖乖,小娘子长得太过于好看,女儿长得肯定不差。也是,要长得不好看,那柳少爷怎会看上朱氏的女儿呢?
    这是她媒婆生涯中报酬较多的一笔单子,要是说亲成功了,那百两银子足够一家人五年富裕的生活了。
    一想到即将到手的银子,媒婆脸上的笑纹多了几道。
    她忙道:“说实在的,一家有女百家求,茶呢、亦是如此,有的茶苦涩,能很好地清火气解毒痘,就像女子般无颜色,相处时便能知道她的贤惠。
    有的茶清,味儿甘甜,大多数人都爱喝,就爱那个甜味。
    酷暑能喝一杯凉茶,最是能解热了。
    各有各的口味,也不是人人爱,又都有人爱。那些富贵人家户户离不开茶,贫穷家庭也会备些放着,好招待贵客。“
    媒婆说了一嘴茶经,口也干渴,端着杯子呷了茶水。不经意地赞道:“要老身说,你家这茶水好喝的很,甘甜又解渴,最是对柳家公子的胃口了。”
    “柳家?”
    “是呢,柳家算得上大户人家了,家里只剩下一根独苗苗,只因父母双亡而姑姑嫁人,生活艰辛使他早早懂事。现今已长大成人。”媒婆解释道,话里话外满是赞赏。
    朱氏似笑非笑,说;”真真可怜地。非四全之人,那公子命挺硬的嘛!定亲可不好定呢。“
    “命硬不命硬,命都是人活过来的,要是人不争气,命再好也没救。柳家公子就是人好,一个姑姑嫁出去了,自家钱财不缺,有房有地,日子过得多洒脱。女方只要嫁过去,上无公婆,下午幼弟幼妹,中馈握在手里,好过着呢!”
    那媒婆凑近朱氏耳边,窃道:”金陵好几家都看中了柳家公子,邀老身说亲,老身都不敢说呢。“
    她比画着手指,说:”柳家那户,好着呢,其他家闺女配不上他呢。那柳家公子眼光也高着呢,谁都看不上,这才耽搁到现今都没定亲。“
    听进了心,朱氏沉默了半响。
    家有余财,一嫁过去就是少奶奶。
    二是无公婆,当家做主不受婆婆磋磨。只要拴住男人的心,生活就好过。
    想想这些条件,她未免动了心让女儿定给柳家公子。但一想到女儿那看似温和实质倔强的脾气,叹气,放下心来。
    最后,朱氏还是说道:“柳家公子想得周到,婚姻大事总要看对了眼才好,要不是我家女儿很有主见,小妇都想将女儿和他定亲了。”
    “哎,夫人也有女儿么?是了,听说是有一女呢。”媒婆先装惊诧,后才反应过来肯定。
    她故意问道:“听说令嫒温柔贤惠,很是可人,不知可否让老身见上一面?”
    “那孩子活泼的很,不敢冲撞大娘是一,二呢,她昨天贪玩水着了冷,正躺在床上歇息呢。只怕大娘是见不到她了。”对于自家女儿被夸,朱氏是自豪的,但还是推脱不让女儿出来。
    女儿模样越发正,不知幸还是不幸,要是让走东家逛西家的媒人知晓,不晓得能不能捂得住日渐娇俏的她。
    媒婆只好叹道:“女孩子少碰冰凉的东西,生了宫寒就不好了。”
    后又客气地说:“让她歇息,不必为老身麻烦,女子受了凉总是不舒服。也不知她定亲了没?”
    朱氏笑道;“还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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