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秦鸣鹤一愣,难不成是曹县石家?石家不直接去石府,来捏他这个软柿子?心中忍不住骂了句彼之娘也。
    “来了几人?”
    “回爷爷的话来了三人,刚才被小爷爷打死的是刘二,还一个张三被兽夹夹住了”,汉子说着还提醒道,“小爷爷千万小心,周边不知道哪个丧天良的还下了兽夹,您搜捡的时候可别伤了”。
    秦鸣鹤瞅了他一眼,见他表情真挚,不由笑道,“你人还怪好的哩”,汉子忙是媚笑几声,惹得秦鸣鹤又是抽了他几个耳光,笑骂一声,“煞笔!”
    汉子虽然不解话中意思,但是如今挨了巴掌也明白过来,这兽夹多半是秦鸣鹤安的,心中阵阵发冷,那钢针自然也是他埋的了。
    汉子看着秦鸣鹤的背影,忍不住想难不成真是灵童,能掐会算?越想脑子越懵,也不觉得痛了,只是身上出了一层白毛汗。
    秦鸣鹤举着火把往西处找了几回,看到青草被压塌,直直一条血线通往沟里,走了百多步,模糊可见下面小涧横躺着一个人,呈大字状,一动不动,估计是进气多出气少。
    后撤几步转身离开,等回了庐舍处,就见刘小安蹲在张大牛身边用兀子碾汉子的脸,从左碾到右,汉子咬着牙不敢吱声。
    “好了,别脏了兀子”,秦鸣鹤到了近前虚踢刘小安。
    刘小安又使劲按了汉子的脸,用袖子擦了擦兀子放在地上,“郎君,咱去报官吧?”
    秦鸣鹤坐在兀子上抬头看了看天,“如今不过是卯初时分,怕是连城门都未开,再等些时候吧”。
    秦鸣鹤又拿棍子戳了张大牛一下,问道,“你且说说找你的人具体样貌”。
    张大牛略作思考说道,“那人约莫着三十年纪,穿了件绸布长袍,圆脸八字胡,说话文绉绉的”。
    “你怎么知道是曹县口音?你莫不是去过?”
    “小人又求不来路引,哪里出过县城,小人是跟着李老爷见过几次曹县来的买卖人”,张大牛眼神羡慕。
    “哪个李老爷?”
    “就是李各庄的豪绅大户李大老爷啊”,张大牛一脸钦佩。
    “李华良?”秦鸣鹤眉头一紧,这杂碎如同个癞蛤蟆,不时蹦出来恶心一下。
    “啊”,张大牛一愣,随之就是精神一震,恶鬼般的丑脸上竟然带了一分神采,“原来小爷爷爷认识李老爷,那......那说来咱们岂不是一家人?”
    说着还大笑几声,“是孙子瞎了眼,办了错事,小爷爷随便打罚,孙子绝不皱一下眉头”,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秦鸣鹤瞅了几眼,心里直反胃,这样的青皮混混,他前世也见过不少,你但凡比他弱势一点,他都能骑到你身上屙屎屙尿。
    不过要是风头一旦不对,他也能跪在地上给你舔鞋底,惯是能屈能伸,活的就是一个能上能下。
    秦鸣鹤提棍戳在他的额头,右手用力将他直直的身子捣在地上,“你跟他手下哪个金刚做事?”
    像张大牛这样的青皮剌虎是够不上李华良的,看他今日做派,逞凶耍狠,楞眉横眼,做的又是杀头的买卖,只能是最底层的混混。
    张大牛躺在地上愣了愣神,感情又猜错了,丧气道,“小人原来是跟着青面雕爷,后来县里发了大案,雕爷被抓进大牢,小人就在街面上瞎胡闹”。
    秦鸣鹤又问几次,见他实在是说不出其他的,便招呼刘小安看着他,自己回了庐舍写诉状。
    到了庐舍门口,忍着恶心将横躺的尸体拖到一边,见门旁有一把带着铁锈的匕首,捡起来塞到尸体的右手里。
    进了房,秦鸣鹤点上油灯思索片刻,取过纸笔,打头写道,“告状人秦鸣鹤,年十三岁,兖州府汶上县人,告为人命事.......事师于庐舍,夜逢贼寇害命,出手无状惊惧之下致死有一......乞亲孟青天究解......”。
    等他将事由、经过写完,又斟酌一番,签字画押放到一旁,凝眉思索少顷,抬手又取过一张纸上写了几个人名。
    曹县画了个圈,写上个石字,又引一条线写了个雷珤,雷珤之下又写了个李桢,旁写李华良三字。
    秦鸣鹤盯着李华良和李桢看了几眼,在中间画了条虚线,加了个问号,想了想又在中间写上皂班头黄二两字。
    又写了刘全、王氏两个名字,细思一番摇摇头,在两个名字上打了个叉。
    秦鸣鹤眉毛舒展,在两李一黄上分别打了个对钩,今日总要收些利息,心中得计,就着油灯点了纸扔到炕洞去了。
    说长时短,秦鸣鹤忙碌一番,天光已现微明,薄红自东而起慢慢润染天空,几丝微黄笼罩其间。
    出了庐舍,秦鸣鹤手执诉状让刘小安去报官,刘小安赶紧接过状纸,几步便没了踪影。
    张大牛想着再喊几声求饶,见秦鸣鹤根本不再理会,心中越发懊恼,有心叫唤几声,瞅了瞅他手中蜡棍,垂头暗暗咬牙。
    过了约有二刻,刘全带着几个小厮气喘吁吁地进了庐舍,秦鸣鹤见他衣冠不整,笑道。“刘伯何致如此,贼人都被绑了,你快略略歇息吧”。
    刘全盯着秦鸣鹤看了几眼,见他无碍,抚着胸口带着颤音道,“小郎君,真的吓死老仆了,您要是出点事,老仆可怎么对得起老爷啊”,说着双目流泪。
    “好了,好了,我这不是没事吗?”秦鸣鹤劝了几句。
    刘全擦拭眼角,怒气冲冲趋到张大牛身前,抬脚就是一顿踹,边踹边骂,疼的张大牛又是一阵哀嚎。
    秦鸣鹤也不劝,细细查看一番,见刘全多是踹在张大牛皮厚的地方,料来不是取他性命,索性不管。
    等刘全撒过气,招呼小厮用细牛皮绳又是给张大牛缠个结实,又用烂毛巾堵了他的嘴。
    “亏得小郎君好身手,要不然......”,刘全大喘着气,要不然不光是秦鸣鹤危险,他的小儿子怕是也要命丧当场。
    “无妨,你且歇口气,等官差来了再说”,秦鸣鹤如今基本确定人不是他和王氏找的,至于说是不是曹县石家,还得再看。
    刘全擦擦眼角,点点头,又吩咐小厮们四处找找还有没有其他恶贼,他来的急也没问,现下见秦鸣鹤进了庐舍也不好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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