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的路灯下,虚弱的女人极力想看清秦牧的长相。
    “你、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女人警惕地问道。
    秦牧微微一笑:“我是谁不重要,只需要记住我和你一样,都是华夏人!”
    闻言,女人不由得一怔,原本震惊地眼睛,更是闪过一丝狐疑。
    “你赶紧逃吧!”
    秦牧说完,便示意张宇赶紧走。
    不料,就在二人即将转身离去之际,女人却突然晕倒了。
    秦牧和张宇连忙冲上去扶起已经彻底昏迷的女人。
    张宇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组长啊组长,你这英雄救美虽然很帅,但现在怎么办?”
    “瞧着阵仗,鬼子肯定会全城搜捕她的,不管吧,说不过去,管她吧,肯定会给我们带来麻烦……”
    秦牧也有些为难,想了想,道:“先把她带走吧……”
    张宇一愣,道:“组长,你要想清楚啊,这女人很有可能是红党,咱可不能引火烧身啊,咱们肯救她就已经不错了,还要带她走……”
    秦牧叹了口气,道:“这里毕竟不是大后方,而是鬼子控制的哈城,不管她是什么人,只要是和鬼子作对的人,我们就必须帮她一把!”
    张宇微微一愣,叹息道:“话虽不错,可我们自己都不安全……”
    说到此,张宇又看了眼女人,突然又叹息道:“算了,去他妈的什么危险,老子敢跟着组长你来哈城,就已经把脑袋别再裤腰带上了,无所谓了!”
    “就像你说的,管她什么身份呢?我们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去!”
    “更何况这么个弱女子都敢和鬼子斗争,我们这两个大老爷们若不伸手帮一把,实在是于心不忍……”
    秦牧欣慰地笑了笑,道:“这才是爷们该干的事!”
    二人相视一笑!
    殊不知,二人此刻在心中都有一种共识:在鬼子控制下哈城,身份党派已经不重要了,在这里,只要是个华夏人,都应该团结起来共同对付鬼子!
    在确定没人发现后,张宇便背着女人,跟着秦牧径直赶往民生路38号。
    这个联络点是周科长亲自找戴处长争取的,毕竟在鬼子的疯狂报复下,这里已经是军事情报处在哈城的最后一个秘密联络点。
    如果不是秦牧这次任务实在太重要了,情报科是绝不会将他们最后一个联络点贡献出来的。
    房屋的主人名叫冯子恩,四十二岁,对外是哈城一家书店的老板,实则是军事情报处情报科哈城的情报小组组长。
    此人十分谨慎,在对完暗号、确定完秦牧身份后,还是对他们十分警惕。
    “她是什么人?”冯子恩沉声问道。
    秦牧和张宇一眼就能看出来,这冯子恩随时都准备拔枪。
    秦牧没有任何隐藏,将所有事情的经过都如实说了一遍。
    冯子恩又仔细打量了女人一遍,沉着脸低声呵斥道:“胡闹!”
    “你们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你们知道这个女人是什么身份吗?”
    “她很有可能是红党!”
    “一到哈城,你们就敢随便从鬼子手中救人,还直接带到我这里来!”
    “你们要找死,我不拦着,可你们他妈的别霍霍我!”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现在、马上、立刻给我把这个祸害送走……”
    “还他妈是个行动科的副组长,长了点脑子没有?”
    秦牧皱了皱眉,刚要开口,不料张宇突然抢先说道:“脑子?”
    “我们这次来连命都不打算要了,还在乎这点脑子?”
    “别忘了,上峰是让你配合我们的行动,怎么做事我们组长说了算,你只需要配合!”
    冯子恩不由地一怔。
    沉声道:“上面的确是让我配合你,但没说让我陪你们行动组一起送命!”
    “你知道我们情报科为了保住这最后的一条线付出了多少吗?”
    “更何况这里毕竟是我的地盘,你们的一举一动都会直接影响我以及我整个情报小组的安全,我死了无所谓,可我们的潜伏人员要是出了问题,你知道损失有多大吗……”
    正说着,秦牧突然开口打断道:“冯先生,安全当然很重要!”
    “但我们不能为了自己的绝对安全,就置同胞于不顾!”
    “这个国家需要你们这些默默奋战的无名勇士,我也很敬佩你们,但别忘了,这个国家也需要不顾自身性命,抛头颅洒热血的战士!”
    “在鬼子统治的哈城下,我们要做的不应该是团结一切抗日力量共同对付鬼子吗?”
    “这女人虽然很有可能是红党,但她最起码也是与鬼子斗争的巾帼英雄,所以,我们必须救她!”
    “你如果怕我们连累你,我们现在就告辞!”
    秦牧说着,便示意张宇背上女人准备离开。
    冯子恩一愣,似乎被秦牧这段话触动了。
    就在二人要离开之际,他突然叹了口气,道:“好吧,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以后绝不允许再出现这种事情!”
    “还有,等她醒了,必须马上赶她走!”
    将女人安置在二楼的偏房后。
    三人便直接来到了书房。
    冯子恩反锁上书房的门,沉声道:“说吧,你们接下来打算怎么做?需要我怎么配合?”
    秦牧道:“我们这次来主要是两个任务,第一个是营救行动科一组组长林飞,第二任务就是重组哈城分站!”
    “营救?不是刺杀吗?”冯子恩疑惑道。
    秦牧皱了皱眉,道:“这是最新的命令,营救!”
    “不过在此之前,我们必须先找到上次任务活着的人,搞清楚上次任务到底为什么会失败!”
    冯子恩皱了皱眉,沉声道:“你怀疑有叛徒?”
    秦牧微微一怔,他没想到,这个冯子恩竟然这么快就猜到了自己的想法。
    不愧是哈城唯一留存的情报小组组长!
    秦牧的确怀疑有叛徒!
    之前周科长亲自部署计划,徐辉带人来营救林飞,可任务却失败了。
    如今,顾文康亲自带人来执行任务,任务又一次失败了!
    如果不是有叛徒存在,那就只能是鬼子的防备太厉害了!
    只是,鬼子真的厉害到密不透风吗?
    殊不知,冯子恩对秦牧的想法也十分认可,只是他不知道,除了怀疑有叛徒,秦牧更重要的是想尽快通过幸存者,找到顾文康的下落。
    他绝不相信师兄顾文康真的就那么死了!
    秦牧道:“不错,冯先生,所以先带我去见魏大勇吧!”
    冯子恩点了点头,道:“好吧,今晚先休息,明天我再带你去,你放心,我早就把他安置好了,很安全……”
    秦牧却突然打断道:“现在就去吧,我不想浪费时间!”
    冯子恩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见秦牧如此坚决,只能将地址告诉了秦牧。
    秦牧不放心那个女人,留下张宇照顾她,自己则独自去安置点见魏大勇。
    这魏大勇本就是行动组三组二队的队员,尹子维正是他的顶头上司。
    他也是目前知道的唯一幸存者,更是他将任务失败、顾文康牺牲的情报通过冯子恩传回去的。
    魏大勇是被安置在一个地窖中的。
    昏黄的灯光下,见到秦牧的出现,魏大勇直接嚎啕大哭了出来:
    “秦组长,我终于见到你了,秦组长……”
    “兄弟们都死了,就连顾组长也牺牲了,就只剩下我一个人活着,就剩下我一个人……”
    秦牧安抚着魏大勇,叹了口气,道:“放心吧,我不会让兄弟们白死的!”
    安抚好魏大勇的情绪,秦牧正色道:“说说吧,到底什么情况?你们的行动为什么会失败?”
    闻言,魏大勇突然咬牙切齿地说道:“行动?我们根本就是还没开始行动,就、就已经被鬼子围剿了……”
    秦牧猛然一怔!
    还没开始行动就被鬼子围剿了?
    看来肯定是有叛徒了!
    只是,这个叛徒到底是谁?
    是师兄顾文康手下的人,还是军事情报处内部的鬼?
    抑或是哈城情报科的人……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把过程好好说一遍!”
    听完魏大勇的讲述后,秦牧更加确定了有叛徒的存在。
    原来,当初顾文康带着行动队分散进去哈城,这一切都十分顺利,他们也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在情报科的帮助下,顾文康很快便找到了关押林飞的地方。
    正是哈城警务厅大牢!
    由于哈城警务厅防守严密,想要正面强攻刺杀林飞是绝不可能的。
    所以,顾文康便打算收买警务厅的人,准备暗中刺杀。
    为了配合收买之人的刺杀行动,他甚至还计划了一次对警务厅的大规模佯攻!
    然而!
    就在他们要集结人手,准备佯功之际,鬼子却突然将他们的秘密基地围住了。
    当时魏大勇是负责给秘密基地放风警戒的。
    在他发现鬼子后,便在第一时间赶回去通知顾文康。
    然而,鬼子却是有备而来,行动既迅速又精准。
    等顾文康得知消息时,秘密基地已经被鬼子士兵团团围住了。
    鬼子想让顾文康投降,可顾文康又怎么可能投降?
    很快,他们便和鬼子展开了殊死搏斗。
    尹子维想给顾文康争取突围的机会,可顾文康坚决不愿抛下队员。
    最终,顾文康作出决定,由他、尹子维、陈飞宇各带一部分人,分别从三面突围。
    最终能否突围,谁又能成功突围,就看命了!
    然而,就在突围的关键时候,顾文康却为了掩护魏大勇他们,不幸被鬼子的手榴弹炸死!
    而最终,只有魏大勇一个人活着逃出来了。
    秦牧猛然一颤,视线瞬间模糊了起来。
    他死死地看向魏大勇,沉声质问道:“你、你是说你亲眼看见顾组长被炸死了?你亲眼看见了他的尸体?”
    魏大勇愣了愣,泪水再也涌了出来。
    “没、没错,我是亲眼看见顾组长被炸死的,如果不是为了掩护我们这帮兄弟们,他、他应该是能活着冲出去的……”
    “是我们拖累了顾组长,都是我们……”
    秦牧的泪水再也绷不住了。
    师兄顾文康真的死了!
    真的死了……
    良久,见秦牧一直没有说话,魏大勇突然跪在了地上:“秦组长,我求求你了,一定要找出叛徒,给顾组长他们报仇,一定要给他们报仇……”
    秦牧皱了皱眉,沉声道:“那尹子维和陈飞宇呢?”
    魏大勇说道:“不、不知道,基地当时就被炸成了一片火海,后来,是情报科的人告诉我,现场没有一个活口……”
    闻言,秦牧不由地握紧了拳头,指甲更是在手上扎出了血。
    可他却根本就感觉不到任何一点疼痛……
    “一定是陶博,一定是他,就是他背叛了我们……”魏大勇突然说道。
    秦牧愣了愣:“陶博是谁?”
    魏大勇咬牙道:“就是我们收买的那个人,他是哈城警务厅监狱的一名狱警……”
    秦牧皱了皱眉,眼里骤然闪过一抹森然的寒意。
    喃喃道:“陶博……”
    于此同时。
    哈城郊区的一个农房内。
    一个女人端着一盆热气腾腾的热水来到床边,看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男子,不由地叹了口气。
    而这个女人竟然和秦牧救的那个女子长得很像。
    突然,就在女人准备给男人擦拭伤口时,男人却突然睁开眼睛惊坐而起:“兄弟们,快撤、快撤……”
    “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么黑?”
    “为什么会这么黑,开灯、开灯……”
    女人愣了愣,看了眼房间内明晃晃的灯,又伸出手在男人眼前晃了晃。
    然而,就在女人即将开口说话时,男人竟再次晕了过去。
    看着男人身上惨不忍睹的伤口,女人的眼眶竟不自觉地湿润了……
    而另一边。
    哈城最大的日式酒楼内。
    副厅长松井一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笑道:“柳田君,放心吧,哈城在我们的统治下是无懈可击的!”
    “别说一个小小的副组长,就是军事情报处的正组长又如何?”
    “我们已经活捉了一个正组长,还杀了一个正组长……”
    柳田君皱了皱眉,似乎对松井一郎的语气有些不满,但还是强忍着情绪,提醒道:“松井君,不可大意,这个秦牧和那些废物可不一样……”
    说到此,柳田君便准备将秦牧的过往的战绩详细地说出来。
    然而,松井却不以为意地打断道:“柳田君,这里毕竟和你们特高课不同,这里是完完全全由我们统治的地方!”
    “借用中国的一句古话,在哈城这个地方,是龙你得盘着,是虎你得卧着,哈哈……”
    “放心吧,柳田君,军事情报处的人,都在我的掌握之下,帮你抓住那个人,只是迟早的问题!”
    柳田君皱了皱眉,还想说些什么,但松井突然又说道:“哦,对了,柳田君你也得帮我一个忙,帮我想办法撬开一个人的嘴!”
    柳田君一怔:“这种事松井君不是一直都很擅长吗?”
    闻言,松井眼里闪过一丝怒意,又长长叹了口气,沮丧地说道:“这个人不一样,我不得不说,连我都很佩服他,他是真正的硬汉!”
    “已经快半年了,不管我用什么手段,都撬不开他的嘴……”
    柳田突然来了兴致:“哦?还有这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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