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老爹房玄龄,也会成为无数人耻笑的对象,死了也翻不了身!
    颜面扫地,死后,都无颜去见祖宗!
    吴家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房家的底线,房俊可不认为只是一个简单的坟地之争,尤其是在李佑明确表态此时作罢之后,吴家依然毫无顾忌!
    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房俊不知道,也不想去猜,太麻烦。他想用一个最简单的办法:打草惊蛇!
    把这群野草都铲平了,那条蛇还能不跳出来么?
    房俊看了看吴家众人,点了点头,收起横刀,单手拎着吴德海的衣领子,拎着破麻袋一样丢上路边房家留下的一辆马车。
    “砰”的一声,越发像个破麻袋……
    吴家人面面相觑,这人也太草蛋了……
    房俊跃上马车,说道:“牵头带路,某亲自送你家少爷回府……“
    嘴角却是泛起一丝狞笑。
    ********
    齐州城,吴府。
    堂屋正中摆放了一个青铜炭炉,镂空的祥云纹路可见炉膛内火红的炭火燃得正旺。
    地上铺着厚厚的波斯地毯,花纹繁复色泽艳丽,挡住了地上的寒气,室内温暖如春。
    吴家老太爷坐在榻上,一张皱纹纵横的老脸上神情恹恹,耷拉着眼皮,似睡非睡,斜倚着一个抱枕,身上披了一件雪白的兽皮袍子,脚下放着两个汤婆子。两个娇俏的侍女正跪坐在他身后,小心翼翼的揉肩捶腿。
    老大吴德山年逾五旬,白白胖胖,长髯修理得整整齐齐,穿着一身宝蓝色的锦袍,腰间挂着玉佩,很有一副富贵儒雅的姿态。
    “父亲,既然殿下已经传话过来,说是与那房俊已然说合,为何还要不依不饶?听闻那房俊也不是善茬,平素在长安嚣张跋扈,很是冲动任性,万一惹恼了他,事情岂非脱离掌控?”
    吴德山小心翼翼的说着,边说边看着父亲的脸色,生怕一个不小心惹恼了父亲。老爷子别看七十多了,那脾气确实一点也不比年轻时候圆润,愈发老而弥坚。
    发起火来的时候,训斥他这个五十多岁的长子,就跟三孙子似的,丝毫不留情面……
    吴老太爷尚未说话,坐在吴德山对面的老二吴德勋便嗤笑一声,一脸不以为然。
    “大兄,这里是齐州,不是长安!那房俊再是跋扈,到了这齐州,是龙他得盘着,是虎也得给咱卧着!咱们爷们儿在齐州经营几十年,上至府衙下至市井,早就兜起了一张大网,即便是房玄龄想要以势压人,也得看看这齐州的老百姓同不同意!只消得煽动一下百姓,有官府背后撑腰,他房玄龄还敢罔顾民意,逆天而行?”
    吴德勋的面相跟大哥吴德山很像,但体魄魁梧,身材高大,端坐在榻上,依然可见魁伟的身躯,说话时仰着头,一股桀骜之气冲天而起。
    被兄弟噎了一下,吴德山有些恼火,不悦道:“现下齐王不知是何缘故,已然同那房俊苟且言和,官府便已不站在我们这边,就凭几个市井无赖,裹挟着一群猪狗一般的百姓,就能让一个当朝仆射忌惮?简直幼稚!”
    吴德勋哼了一声,不屑道:“齐王,代表不了齐州官府……”
    吴德山还欲再说,却被一声冷哼打断。
    吴老太爷抬起眼皮,一双鹰隼一样的眼睛瞪着吴德山:“你是不是忘记了我们这些年过的什么样的日子?是不是忘记了自己真正的身份?是不是忘记了死在饶阳的袍泽弟兄?是不是忘记了那些铭州被杀害的汉东王?”
    老爷子虽然年岁已大,但中气十足,语气渐渐犀利,说到最后,已是声色俱厉。
    身后的两个侍女吓得鹌鹑一样跪在那里,缩成一团,簌簌发抖。
    即便是吴德山也心惊胆跳,额头见汗,赶紧翻身跪倒,口中悲呼道:“孩儿岂敢忘记那血海深仇?十几年来,每每思之当年永济渠边的溃败、饶阳城中的惨烈,孩儿辗转反侧、夜不能寐!恨不能手刃仇敌,以报汉东王在天之灵!可是,眼下局势不明,李唐江山稳固,更当稳妥行之,方是长远之计,怎可一时意气,争一日之短长?”
    吴老太爷历喝道:“鼠目寸光的东西!汝可知那玻璃之法能带来多大的利润?只要将玻璃之法掌握在手里,日后的大事就可有源源不断的钱粮支持!此乃天赐良机,失不再来,怎容得畏畏缩缩患得患失?”
    吴德山很是惧怕父亲,但还是想据理力争,试图说服吴老太爷。
    “那房俊虽然将玻璃工坊经营得密不透风,但必然要扩大生产规模,人一多,我们的机会就来了,迟早可以拿到玻璃之法。但现在硬碰硬的对上房家,逼迫房家让步,且不说能不能成功,这风险实在太大。那房玄龄虽然远在长安,但其跟随李二多年,且为人低调谦逊,与朝中重臣大多交好,谁知道这齐州城是否有他们的人?万一被他们抓住把柄,实在得不偿失!”
    这时,吴德勋插话道:“还不都怪那齐王李佑无能?也不知房俊跟他说了啥,居然就偃旗息鼓了,坏我们的大事!”
    语气之中毫无尊敬,很是愤然。
    吴老太爷却是闭上眼,重新放松身体,微微靠在枕头上,轻叹一声,说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这世间任何事都在人的算计之中,却没有一件事可以完全在计算之内。事到临头,不能等着算无遗策再出手,永远也不会有那样的机会,因为再完美的计策都有疏漏之处……”
    再叹一声,呢喃道:“白杨树下一池水,决之则是流(刘),不决则为沥(李)……一切,都是天命而已……”
    吴德山沉默。
    吴德勋不忿道:“符谶中言道:李氏将兴,刘氏当王!何以他李氏得了天下,刘氏就不能取而代之?”
    房里一阵沉默,父子三人尽皆不语。
    只剩下两个侍女因为惧怕浑身发抖而发出的衣服摩擦声。
    好半晌,吴老太爷才挥了挥手。
    吴德勋冲门外喊了一声:“来人!”
    立即便有仆役躬身走进来。
    吴德勋下巴冲着吴老太爷榻上的连个侍女努了努,淡淡说道:“拉出去,埋了吧!”
    仆役没有一丝意外,平静的道:“诺!”
    两个侍女闻言,吓得瘫软在地,涕泪横流,却是连求饶的话都不敢说。她们俩是吴家的家生子,明白在这个吃人的府邸里根本没有“饶恕”这个词汇,现在死的只是她们俩,若是惹恼了家主,她们全家都得跟着陪葬……
    仆役将两个软成一滩的侍女拖走。
    父子三人的神情没有一丝变化,就像是处理掉了无用的垃圾,毫不在意。
    过了一会儿,吴德勋沉不住气,问道:“老三那边也不知怎么样,我去看看!”
    话音未落,房门“砰”的一声被推开。
    吴德勋勃然大怒,起身冲着跑进来的一个管事就是一脚,大骂道:“赶着投胎么?惊扰了父亲,老子把你全家都剐了!”
    那管事被一脚踹了一个趔趄,却是顺势“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惊慌失措的叫道:“大老爷、二老爷,老太爷……快出去看看吧,三老爷快不成了!”
    吴家三父子愕然。
    吴德山惊问:“你说什么?”
    吴德勋却已经大步走出去。
    公子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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