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军战机呼啸轰鸣,在阿尔伯特运河上空飞掠盘旋,一旦发现比军企图接近要塞和桥梁,就立即俯冲下去进行扫射投弹。爆炸剧烈震耳,气浪如海啸狂飙席卷,几支比利时增援部队无不被炸得血肉横飞,装备支离破碎,只能向后方仓惶败逃,完全丧失了对运河西岸敌人的反攻能力。
    为了牵制比利时军队的行动,德国陆航在向阿尔伯特运河提供全天候空中支援的同时,还派遣运输机在比利时纵深的广大地区投下了假伞兵。这些假伞兵是穿着德**服的草人,伞具绑在它们的身上,为了模拟枪声,假伞兵身上还安装了自爆装置。由于假伞兵的重量远低于真人,因此德国飞机投下的数量几乎可以用丧心病狂来形容。一时间,漫天都是随风飘落的降落伞,被吓得不知所措的比军最高司令部连忙命令部队调转枪头,赶赴后方去迎击这些新出现的敌人。
    尽管这个障眼法只拖住了比利时军队不到1天,但对于德国b集团军群来说,却已经足够了。当天黄昏,德军右翼的先头部队已经抵达埃本-埃迈尔要塞下方,夜幕降临后,大批人员、车辆、和装备开始川流不息地通过运河上的2座桥梁。
    深沉的黑暗中,德军渡河部队的车辆灯光是那么醒目。从要塞内部的观察口望去,只见两条金黄色的长龙涌动不息,连接了运河东西的两片闪耀星图,其中东边的亮光区域浩如瀚海,根本望不见其边际尽头,而西面的金色范围则越来越大,从一滩狭窄的水塘迅速扩大成了湖泽江河。
    见到这幕场景,比利时要塞指挥官齐德兰特少校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在德军奇袭摧毁了要塞表面的所有炮台工事之后,他和一千多名士兵已经在要塞内部与外面敌人对峙了十几个小时,然而他等来的结果并不是友军发起反攻夺回要塞的控制权,而是数以万计的德军主力长驱直入,如春江洪流般席卷进入祖国的腹部。最痛苦的是,此时的他只能站在这座号称世界上最坚固的要塞里,眼睁睁看着德军从自己眼皮底下大量通过。绝望和悲凉涌了上来,并逐渐占据了他内心的全部。
    “我们永远也得不到解救了……”齐德兰特少校声音带上了几分沙哑哽咽,心痛如绞地嘶声开口道。作为被派遣到这个核心要塞担任指挥的精英军官,齐德兰特非常清楚比利时与德国的巨大军力差距:除非上帝亲自下场,否则比军是绝对不可能逆推德军,重新收复要塞的。
    退一步说,即便比军能得到英法的支援,有朝一日将德军打回到了阿尔伯特运河以东,那时候自己也早完蛋了。最多只需3天时间,德国人就能用挖坑道埋炸药的方式将埃本-埃迈尔要塞炸塌。这座要塞固然能抵挡最重型的炮弹轰击,但那是在表面爆炸,能量大部分都逸散到空气中;真要被挖个深洞填上几吨烈性炸药,就算再坚实的承力结构也支撑不住啊!
    正迷茫绝望间,一声宛如上百个闷雷同时炸开的巨响在隧道内猛然响彻。顷刻间地动山摇,土石簌簌掉落,几处墙壁上裂纹狂舞,如龙蛇般一直延伸到墙角末端。齐德兰特少校头痛欲裂,眼前天旋地转,直想立即晕厥过去,然而他的思维却异常清楚,充满了即将面临死亡的恐惧——德国人已经开始爆破要塞了!
    “继续抵抗下去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我不能让这些士兵就这样白白等死!”齐德兰特少校猛地一咬舌尖,用疼痛让自己强行清醒过来。他的部队现在龟缩在要塞内部,对外面战局起不到一点帮助作用,既然如此,那还不如选择投降,至少还能避免无谓的伤亡。看到周围士兵们惊惶失措的表情,齐德兰特少校愈发觉得自己不能再拖下去,虽然德国人无比可恨,但生存显然要比送死来得更有价值。
    5月11日清晨,比利时守军朝坑道出口扔出了一面白旗,并向外喊话请求投降。在德军机枪的瞄准下,要塞内比利时守军神情颓丧地抱头走出地面,埃本-埃迈尔要塞宣告陷落。这座世界上最坚固、在战前号称能与旅顺坚守记录并驾齐驱的坚强堡垒,在不到26小时内,便落入了一支人数仅有90名的伞兵手中。
    在这场战斗中,比军伤亡100余人,其余在坑道里的1100人全部做了俘虏,而德军仅付出亡6人,伤19人的微小代价。最重要的是,阿尔伯特运河防线彻底洞开,26年前德军用了一周时间才攻破列日要塞,而现在他们仅用1天就越过了这一地段。
    在比利时北方的荷兰境内,德军的攻势同样凶猛而迅疾。
    作为侥幸躲过了第一次世界大战血腥屠戮的中立国,荷兰一直都对那4年提心吊胆的日子记忆尤深。想象一下,两波龙头毒贩总共上千条壮汉在野外庄园的门口血拼,ak和rpg的枪弹漫天横飞,血肉喷洒,而可怜的屋主只能拿着一把折叠小刀蜷缩在地下室里瑟瑟发抖,便可以体会荷兰人的心情了。只要这两家任意一方愿意,随时都能冲进这幢房屋内,抢光所有物品后将屋子付之一炬!
    战争结束后,为了让众多黑帮流氓对自己这一亩三分地都再没有任何想法,荷兰人遂开始倾全力打造洪水防线。荷兰国土地势低洼,许多地方甚至低于海平面,更兼国内河流众多,需要构筑高耸的岸堤才能保证不受洪水之灾。根据这一客观情况,荷兰人做了最具针对性的防卫:他们在河流上修了众多的大坝,只要敌人敢犯境深入腹地,就打开水闸,用滔天洪水淹死入侵者。
    当这些堤坝及其配属的防线完成后,荷兰顿时就感觉长舒一口气,高枕无忧了。在整个30年代下半叶,每当有国家对德国的疯狂扩军而忧心忡忡的时候,荷兰总是最潇洒淡定的那一个。荷兰首相更是得意洋洋地向丘吉尔表示:只要我在午餐桌上一通电话,就有几十座大坝同时打开主闸,将德国人全部淹成水中鱼虾。
    然而,在5月10日这天,德军的入侵方式让荷兰人的如意算盘彻底落空了。上万名伞兵乘坐运输机,集体空降到洪水防线的后方,而荷兰军队又由于过分倚重自然之力,忽略了对士兵的日常训练,当德国伞兵还在半空中缓缓降落的时候,从未见过这等作战方式的荷兰士兵就惊恐万分地丢下武器,骑上自行车逃得无影无踪。最终,几乎所有的堤坝和重要桥梁都在第一时间完好地落入了德军手里。
    尽管德国伞兵对荷兰首都鹿特丹的突袭宣告失败,使得一网打尽荷兰军政高层首脑的计划未能实现,但这点挫折已经完全不影响宏观局势了。荷兰的武装力量纸面上倒有9个师,但却严重缺乏装备,战斗力甚至比意大利陆军一线部队还要差劲。失去洪水屏障之后,他们毫无悬念的被德军冲得七零八落,有组织的抵抗迅速熄灭。2天后,德军最高统帅部便决定撤出进攻荷兰的第9装甲师,赶往南部支援比利时战场——根据前线的战报,荷兰投降已经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5月10日清晨,巴黎。
    初夏的晨曦柔和静谧,将蜿蜒流淌的塞纳河照耀得波光粼粼,巴黎市民像往常一样从睡梦中苏醒,开始了新一天的工作生计。然而没到早晨8点,大街上的各个广播里就传出了总理雷诺严肃的声音。法国民众震惊的得知,德国飞机在1个小时前空袭了法军前线的机场、兵营、和交通枢纽,同时马奇诺防线也遭到攻击。而在更早之前,德国已经入侵了比利时、荷兰、及卢森堡三国。西线持续9个月的静坐战被打破,真正流血的战争从今日起就将宣告来临。
    听得雷诺总理在讲话中慷慨激昂地号召全体国民团结一致,共赴时艰,一部分年轻人顿时被刺激得热血沸腾,准备立即上前线与德国人拼个死活。然而更多年龄稍长的法国人却是神情沉重,久久难以恢复过来。战争意味着物资匮乏,萧条穷困,更要命的是会有上百万人的死亡,每个人的男性亲属都可能变成战场上的炮灰。这场从1935年起就初现端倪的民族浩劫,最终还是没能躲避开去。
    “愿上帝护佑法兰西……”法国民众在心中默默祈祷道。作为不了解任何战争内情的最底层,他们只能把精神寄托在神灵之上,同时期盼本国的军队和指挥官能履行使命,保卫国家的安全。
    令法国民众稍感安心的是,此时德法边境上已经有了一条异常坚固的防线。凭借它的拱卫,法兰西的处境应该比1914年时更加有利。更何况,自己国家的军队可是长年号称世界第一,在有英国人的帮助下,怎么看都不至于会被打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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