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的还挺快。”我慢慢从地上站起身,看着眼前已经返回的松露说。
    松露眨眨眼:“你就不问我把你的聂尊弄到哪里去了么?”
    “现在以他的能力,你无法将他怎么样,既然他沒回來,就说明杰帕那边还有什么问題。”
    松露摇摇头:“杰帕已经被他救出來了,他沒回來是因为他要我转告你,以后大家各走各的路。”
    各走各的路?
    聂尊,你什么时候开始这么喜欢异想天开了。
    你以为你躲我这一时,我就找不到你了么?
    “先不说这个了,现在你來告诉我,到底该怎么救绞s吧?”
    松露瞥了我身后的绞s一眼:“我现在唯一能帮你的就是告诉你怎么找回她的眼睛。”
    “怎么找回?”
    “她的眼睛在你的记忆里,只要你能在你的记忆里找到她的眼睛,她就可以复明。”
    什么?
    我一脸费解:“什么叫做她的眼睛在我的记忆里?”
    松露凝视我:“在你缺失的记忆里,有人种下了这个因,如今就结了这个果,你想救她,就要想起你缺失的那部分记忆里的那个关于她的眼睛。”
    “可是我生前根本不认识绞s。”
    松露淡淡一笑:“你以为禁裂区的所有意识体真的一点相互的关联都沒有么,我知道你们两个生前不认识,但是,她的眼睛之所以会失去,是因为曾经有人在你意识体里种下的因,至于这个结果,必须由你亲自去寻找。我也说不明白,总之,找到你缺失的记忆里的那部分有关于这双眼睛的,你想想,一定有一双眼睛曾经被你遗忘了。”
    我真是越听越糊涂。
    可是,有一点我似乎是听懂了,也就是说,按照她的意思,如果我能在缺失的那部分记忆里想起來关于这双眼睛的事,我就可以救绞s的眼睛?
    “可是,我缺失的那部分记忆我要怎么找。”
    松露从腰间取出一个小瓶子,纯白色的,像是药瓶。
    她抬手就朝着我这边扔了过來,我连忙下意识接住。
    “服下这里面的药,这是一种刺激神经的药,会令你精神失控甚至意识崩溃,最后关头或许可以唤出你心底深藏的记忆。”
    我低头看着手中这个看起來不怎么起眼的小白药瓶。
    导致意识崩溃。致幻类的吗?
    “这也是督月给你的?”我摇晃了一下手中的瓶子。
    “是,她有很多有趣的药剂,这只是其中之一,当然,你可以选择不相信,我事先可告诉你,这东西到底会对意识体造成多大的伤害我不知道,只是听说服了这药很多人都生不如死甚至永远无法醒來,会在禁裂区陷入永久性的二度昏迷,并且在昏迷中,深层意识体永受折磨。”
    我不禁失笑:“这么凶狠的药,你也坦诚交代,你这么说谁还敢吃?”
    松露耸耸肩:“我说是为了提前告诉你,吃与不吃选择权在你,但是有一点我可以确定,那就是如果你能够驾驭这药,你就能找回你失去的那部分记忆。我知道对于你來说,找回那段记忆一直是可望不可即的事,现在机会我给你了,副作用也告诉你了,怎么做你自己选择。而且,你想要救绞s,那段记忆就必须找回來。”
    “这些都是督月的计谋么?”我突然感觉自己似乎是被算计了。
    松露倒是大方的承认了:“沒错,就是这样,督月虽然现在还并不知道你已经來到了天道了,但是她曾经嘱咐过我,如果你來了,我就要想办法让你吃下这药。”
    “你这么说,我岂不是更不敢吃了,督月让我吃的,怎么可能会是什么好东西。”我皱着眉。
    松露的声调突然降低了些:“但是,据我所知,天道曾经有个叫塔莱的人就吃过这种药,并且最后竟然真的醒了过來。有传言说,就是督月让他吃的,督月那么喜欢塔莱,都能让他吃这种药,想必她还是对塔莱的能力有信心,也许现在对你也是一样。虽然我不知道督月最终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但是,如果要是为了害你,她完全沒必要这么麻烦,所以,我想,有些事情或许真的会借此水落石出也说不定。”
    我用指腹轻轻摩擦着手中的这个小小的药瓶子。
    我想起了另一件事。
    曾经,在塔莱的独属空间里,他的那一次梦魇,看起來十分奇怪。
    梦魇就是二度昏迷,他那一次的反应我至今历历在目。
    难道说,他的那种梦魇就是督月给他服用这种药的后遗症?
    其实很有可能。塔莱的心结是边莹,而督月因为塔莱不爱她却爱边莹恨之如骨,女人的嫉妒心是很可怕的,因爱生出的恨更非一般的恨可比,或许这药虽然功效刺激,但是真的有什么作用也说不定。
    而且,不管怎么说,松露给的东西,还是可以接的吧。
    “好,我吃。”我给了肯定的回复后,就打开了手中的药瓶子,里面只有一粒药丸。
    “阿慎,你真的要听信她并且吃了那东西么?”身后的绞s突然口气有些担心的问道。
    我沒有回头:“放心,我一定可以救你出去的。”
    说完这句话,我就仰头,手一伸,将药丸直接吞了下去。
    什么味道也沒有。
    药丸经过食道的坚硬感觉,还是令我感觉不太舒服。
    毕竟这药丸不算小。
    松露似乎有些许惊讶。
    “你看起來有点儿惊讶,怎么,不相信我会这么痛快的就把它吃了?”我摇摇手中的空药瓶。
    松露神色变得有些复杂,眼神闪烁的看着我:“沒什么感觉么?”
    老实说,药丸下肚后,除了感觉胸口有些热烫,其余还真的沒什么感觉。
    但是心口的温热真的是愈渐加重。
    “除了这里热乎乎的,其余沒什么感觉。”我指了指心脏的位置。
    松露突然走到了房间里的一角,靠着墙壁双手环胸:“我就在这儿等着了,估计一会药效上來了,你就要在这间屋子里满地打滚了,我还是离远点静静等候你与这药挣扎的结果吧。”
    满地打滚?
    会不会很难看很丢人。
    不管了,既然吃都吃了,还怕什么副作用,撑破天就是让身体一直感觉到疼痛?如果是想起以前的记忆,那么也沒什么大不了的,反正,虽然我知道我自己有一段缺失的记忆,我也确实很想找回來,可是我知道,事情并沒有那么简单。
    松露彻底靠在墙上后,一种暗淡的阴影将她遮挡了起來,加重视力才能够重新看得清她脸上的表情。
    我沒有加重视力。
    不看也罢。
    只是,她的这个姿势,再一次让我想起了聂尊。
    嘴角不禁扬起苦笑,看來我现在真的是一刻也不能离开他了,离开就会想念。
    我真是沒救了。
    我自嘲的笑了笑:“我是不是该坐下來等着这药效发作?以免一会直接倒地打滚还怪疼的,先找个舒服的姿势总是好的。”
    松露做了一个请便的手势:“确实坐下來也许会更好,其实沒那么夸张,一会你就会陷入昏迷,在我们看來你不过就是睡着了而已,至于痛苦和折磨,都是你潜意识里发生的事了,不过躺得四平八稳的,总是能多多少少舒服些吧,我就在这儿静候你醒來,至于你到底能不能战胜药力醒來,就是你自己的事了。”
    我挑了一块离绞s所在的牢房比较近的地方稳稳的坐了下來:“那绞s的眼睛到底该怎么找回,督月告诉你的就是,只要我服了药,找回了记忆,我自然就知道该怎么救她了?”
    “沒错。”
    我点点头:“好,那我们就一起拭目以待吧。”
    说完,我转过身,双手重新抚上牢房的铁栏杆:“绞s,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出去的。”
    一直沉默的绞s嘴角微微勾起:“这句话你说了好几遍了,阿慎,我相信你。不过,要记住我说的话,如果出现了难以抉择的选择,要以你自己为重,知道么?”
    “好。”我答应道。
    傻瓜,我当然会以你为重。
    沒关系,不会出现什么难以抉择的选择的,我不会让你有事,也沒人能让我出事。
    我会带你离开这里,我会带着仅剩下的那些继承体一起离开禁裂区这个悲凉的地方。
    想到这里的时候,我突然感觉眼前的景象开始渐渐有些模糊,仿佛是被虚化了的画面,无论是绞s的脸,还是近在咫尺的铁栏杆,都开始渐渐变得模糊不清。
    看來是药效发作了。
    在意识还清醒的最后时刻,我在心里想的是,如果我真的再也醒不过來,聂尊是否会后悔他沒有回來找我?
    他是否会难过?
    不,别后悔,也别难过。我带给你的痛苦既然已经那么多,我就不该再去干扰你。
    或许你是对的,是我对你从原本的不珍惜又变成了不该的执着。
    心口原本的温热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刺骨的冰凉。
    这种冰凉感很熟悉。是在哪儿曾经感受到过的呢?
    感觉到上半身慢慢向后面栽去的时候,我已经几乎完全看不清眼前的任何景象了,只剩下白花花的一片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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