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砚卿一惊:“说下去。”
    楚鸢歌道:“如今是暑天,尸体溃烂快,那人身体的腐烂程度,一半是因为死亡时间,一半则是因为一种叫‘渡春’的蛊。”
    凤砚卿拧眉:“蛊?”
    “不错。”楚鸢歌点头。
    “仵作查不出来,是因为这种蛊少见,人死后下到身体里,能保人三天如常,而三天一过,便会出现王允之那样的状况。”
    “‘渡春’难找不说,生存条件极其严苛,一般人不会养,也养不起。”
    凤砚卿看着她:“你的意思是,王允之不是凶手?”
    楚鸢歌耸耸肩:“如果那懒汉和更夫的死状确实和他一样,那我认为,真正的凶手还在逍遥法外,除非有别的特殊原因。”
    “比如王允之就是非常喜欢‘渡春’,非要养了在人身上做实验。”
    凤砚卿缓缓摇头:“我更倾向于第一种说法,不知你有没有注意到,王允之的衣服很新,过于整齐,不像是受了一夜牢狱之灾的
    样子。”
    楚鸢歌赞同地点头:“所以说,答案还得去王大财家找。”
    一番条分缕析,两人对视着,半晌无言。
    凤砚卿眸中浮现一抹赞赏:“楚姑娘知道的,比我想象的多。”
    “过奖。”楚鸢歌恰到好处地谦虚,“我喜欢看各种杂书。”
    凤砚卿笑而不语。
    片刻后,他叫来贺名诚,吩咐他等到夜里暗中去王家探查。
    夜探啊,楚鸢歌跃跃欲试。
    凤砚卿看她一眼:“想去?”
    楚鸢歌赶紧摇头:“没有。”
    凤砚卿不揭穿她,而是道:“我带你去。”
    楚鸢歌丢过去一个“你别乱来”的眼神:“有能用的人就用,自己一身伤,别跟着瞎折腾。”
    凤砚卿抿了一口茶:“你似乎很关心我。”
    楚鸢歌两手一摊:“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你若肯白给我一万两黄金,我也可以马上就走。”
    “财迷。”凤砚卿轻骂,又道,“名诚今夜去暗探,我的药浴,就交给你了。”
    楚鸢歌不乐意:“不是还有祥叔和一堆下人吗?”
    “我不放心。”凤砚卿大言不惭,说完便起身朝里走去。
    楚鸢歌不解。
    他此前还怀疑她是杀手,现在倒是比用自己的人放心了?脑子有病?
    ******
    夜幕降临,贺名诚一身夜行衣,鬼魅一样从段府窜出,眨眼便消失在夜色里。
    主院内,楚鸢歌指挥着下人把一桶桶热水注入浴桶,而后倒进熬好的汤药,一边往外走一边冲一旁的男人道:“可以了,进去吧
    。”
    凤砚卿起身,骨节分明的大手解开衣带,脱光了跨入浴桶。
    楚鸢歌在屏风外问:“好了吗?”
    她还得进去施针。
    凤砚卿“嗯”了一声。
    楚鸢歌带着银针进去,目不斜视地在他脑袋上扎针,还未完成,祥叔来报:“公子,地牢里的人死了。”
    楚鸢歌一愣,凤砚卿睁开眼:“去看看。”
    说着便“哗啦”一声从浴桶里站了起来,光溜溜的身子被楚鸢歌看了个精光。
    她没有大呼小叫,甚至在心里品评了一番。
    这人身材真好,宽肩窄腰,漂亮的腹肌,性感的人鱼线,一双腿修长笔直,透着力量感。
    凤砚卿抓过一旁的里衣穿上,一张天怒人怨的脸黑了又黑:“看够了没?”
    楚鸢歌干咳一声别过脸,耳根有些薄红:“一个大男人,干嘛这么小气,我又不是没见过。”
    凤砚卿眉目一压,脸色比方才更难看:“你还见过男人的裸体?”
    “见过啊。”楚鸢歌理所当然地回答。
    前世作为医学特工,解剖过的尸体可不是一两只手能数过来的。
    凤砚卿额角一跳:“出去!”
    楚鸢歌撇撇嘴,到屏风外面去等他。
    没一会儿,凤砚卿穿戴整齐出来,状似不悦地看她一眼,抬步朝着地牢走去。
    楚鸢歌紧跟着。
    地牢里,昨晚那人的尸体暴露在空气里,凤砚卿和楚鸢歌一眼就看到了他的死状——和王允之一模一样。
    楚鸢歌诧异不已,急忙走过去查看,片刻后,神色严肃地冲凤砚卿点头:“是‘渡春’。”
    凤砚卿转身往外走,淡淡吩咐:“找个地方把人埋了。”
    回到主院,楚鸢歌让人往浴桶里加了些热水,又丢进去两颗药丸,让凤砚卿泡了进去。
    半晌,凤砚卿问:“你怎么想?”
    楚鸢歌一边扎针一边摇头:“毫无头绪。”
    如此珍贵稀少的东西,先是懒汉,后是更夫,然后是王允之,现在是黑衣人。
    这些人之间,毫无联系。
    凤砚卿状似无意地问:“你不认识昨晚来的黑衣人?”
    “不认识。”楚鸢歌扎完最后一根针,忽而想到什么,“你怀疑我?”
    凤砚卿摇头:“至少现在看来,你没有害人的动机。”
    楚鸢歌冷冷一笑:“我要想杀人,多的是让人无迹可寻的手段,犯不着把自己暴露在险境之中。话说回来,那伙黑衣人查得如何
    了?”
    凤砚卿不答反问:“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查?”
    “你瞧着也不像是有度量的人,仇家都欺负到家里了,你会坐视不管?”楚鸢歌坐在一旁,随时注意着他。
    凤砚卿道:“那些人是冲你来的。”
    楚鸢歌伸出一根手指摆了摆:“我今早看过段府的地形,若想杀我,从后墙进来显然更方便。”
    而那些人,是从前院翻进来的。
    凤砚卿又道:“说不定,他们并不知道你住在哪个院子。”
    楚鸢歌不慌不忙地说:“再愚蠢,也不可能到主院去找客人吧。”
    而且,她听到动静后出来,那人显然愣了一下才提剑冲向她,可见他们一开始的目标并不是她。
    凤砚卿差点脱口而出问那人为何叫她小姐,瞧见她气定神闲的模样,他才惊觉,自己竟然反被她套话。
    楚鸢歌也没追着问,适可而止。
    若不是他主动提起,她会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
    直觉告诉她,此人不简单,稀奇古怪的蛊毒就不说了,刘富能在他面前自称“下官”,这就很令人不解了。
    说他是江湖中人,刘富能这边说不过去,说他是朝廷中人,据楚鸢歌所知,当今朝中,并没有姓段的王孙贵族或高官。
    她素来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主,还是赶紧给他解毒,拿到黄金,尽早上路找东西才是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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