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砚卿抬眸,直勾勾地看着眼前的楚鸢歌,眼底的炙热怎么都压抑不住。
    楚鸢歌被他看得有点懵,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嘿,你看着我干嘛呀?”
    凤砚卿抓住她的手,拇指反复婆娑着她的手背,久久不语。
    他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
    从小到大,他感受到的温情少之又少,耳朵里听的多是虚伪的夸赞和奉承。
    上了战场,凭借自己的能力赢得尊重,有那么几个朋友,却还是因为身份分出了尊卑,极少有能真心说上几句话的。
    军营里不乏经验丰富的老将军,一起闲聊的时候,出现最多的词是“英雄迟暮”,这是每个大人物都害怕的事。
    而紧随着这句话之后,便是对他的厚望与希冀。
    为了百姓安居乐业,他们的嘱托固然无可厚非,可凤砚卿也会想,他的身体能撑到什么时候?他能完成多少使命?
    诚然,最初披甲挂帅,他心中诸般不愿,可一路行至大营,目睹了无数流离失所的百姓,他心里是疼的,是愤怒的。
    也许就像她说的,他心中本就装着家国大义,只是困在勾心斗角的宫墙里,戾气消磨了他的抱负。
    边疆生活艰苦,可几年征战,他从未想念那些纸醉金迷的日子,若非身体实在撑不住,他更爱看大漠孤烟,也想过马革裹尸的
    结局。
    他知道关于他的故事被添了色彩,传得家喻户晓,他有过愉悦兴奋,而在那之后,更多的是责任与压力。
    人就是这样,喜欢找精神寄托,这个精神寄托越优秀,他们便会不自觉地将更多的希望寄托在他身上,不管有没有道理。
    因为一次毒发被迫从战场上退下来之后,凤砚卿消沉过很长一段时间,他心里很乱,情绪很复杂,一度暴烈无常。
    也就是那个时候,外界关于英雄炽王的传言里多了两个词:喜怒无常,阴狠暴戾。
    那会儿,他常常在想,为什么他明明做了所有能做的事,回到熟悉的地方,却换不来任何人的疼惜与慰问。
    直到此刻,他从楚鸢歌嘴里听到这番话,她说英雄会累,她担心有没有人心疼他一身病骨。
    她的语气稀松平常,却字字句句都那么通透,一下一下砸在他的心上,让他有些想拥她入怀。
    他想,他真的捡到宝贝了。
    懂他的无奈,理解他的退缩,心疼他多病多灾的身体。
    他还要去哪里找比她更好的人?
    再也没有了。
    凤砚卿拼命克制住想抱她吻她的冲动,一颗心从此被涨满。
    “段公子?”楚鸢歌的手被他握在掌心,试着抽了几次都没抽出来,却见他的眼神变得幽深复杂,他不自在地蜷了蜷手指。
    凤砚卿没放开,低声问:“鸢歌,你想见炽王吗?”
    楚鸢歌点点头,继而又道:“不过现在不想。”
    凤砚卿问:“为什么?”
    “我连你身上的毒都奈何不了,见了炽王也没什么用。”楚鸢歌挫败地努努嘴。
    “你的意思是?”凤砚卿不是很明白。
    “炽王是皇亲国戚啊,肯定有很多钱,等我把医术再精进精进,说不定能治好他,他肯定不会像你这么小气。”楚鸢歌一心想赚
    钱。
    凤砚卿:“……”
    所以,刚才说了那么多,她惦记的是炽王的钱财?
    楚鸢歌看他满脸无语的样子,眨眨眼:“你这是什么表情?”
    她只是幻想一下,毕竟人家贵为王爷,哪里是说见就能见的。
    就算真有那么一天,她治病拿钱也是理所当然的事,他怎么一副她没救了的神色?
    凤砚卿心中想坦白的火苗被压下去,磨了磨后槽牙,言不由衷地说:“炽王知道你如此挂心他的身体,定会十分高兴。”
    楚鸢歌不知想到什么,眼睛一亮,问道:“你和炽王是朋友吗?”
    “怎么?”凤砚卿警惕地问。
    “你要是认识炽王的话,我见他不就容易多了么。”楚鸢歌不隐瞒自己的心思,脑中全是黄灿灿的金子。
    “你放心,我肯定在你身上把医术练好了再去炽王面前毛遂自荐,不会连累你,当然了,我发财也不会忘记你的。”
    凤砚卿唇角狠狠一抽,面无表情地道:“哦,我跟他不熟。”
    敢情她将他当成练手的工具,将炽王当成活着的金库?
    不管是哪一种,凤砚卿心里都郁闷极了。
    楚鸢歌失望地“啊”了一声,垂眸看两人交握的手,轻咳一声说:“段公子,你可以放开我了吗?”
    凤砚卿松了手,越想越觉得刚才发生的一切令人憋闷,忍不住弹了弹她脑门。
    他现在非常虚弱,本身也舍不得用力,跟摸了一下没区别,楚鸢歌却夸张地捂着额头,怒目而视:“干嘛打我?”
    凤砚卿理直气壮地道:“试试能不能让你开窍。”
    楚鸢歌哼唧一声,颇为自恋地道:“我的脑子已经够聪明了,要给普通人留点活路。”
    “是么。”凤砚卿心中不爽,嘴上的话就十分欠揍,“七窍通了六窍的那种聪明?”
    “你才一窍不通!”楚鸢歌气鼓鼓地瞪他一眼,忽而道,“段公子,你摇摇脑袋。”
    凤砚卿不明所以,但鉴于她是大夫,他本能地照做,而后问:“摇脑袋做什么?”
    楚鸢歌笑眯眯地说:“是不是听到了水在晃的声音?你不用说了,我知道,震耳欲聋。”
    凤砚卿反应过来她在骂他,抬手又弹了弹她额头:“小心眼。”
    楚鸢歌起身,昂着下巴道:“这叫礼尚往来。”
    话音落下,楚鸢歌将碗送到楼下,思索了几秒钟,没去捣鼓药材,回房的途中看店小二正往房里拎水,她便顺嘴问了一句。
    店小二说:“屋里的公子要沐浴。”
    楚鸢歌脚步一顿,想到了一些不太适宜的画面。
    她转身朝楼下走,正遇上迎面走来的贺名诚,她便道:“你家主子要沐浴,你去看着点,别让他把自己摔死了。”
    贺名诚早就得了凤砚卿的指示,此刻只想溜之大吉。
    “楚姑娘,主子交给我们一个特别重要的任务,刻不容缓,我家主子就劳烦你了。”
    话没说完,人已经不见了。
    楚鸢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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