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间很是好奇楚鸢歌跟天女散花说了什么,出了大牢便问个不停,脸上写满求知欲。
    楚鸢歌并未回答他,而是从小布包里摸出一个瓷瓶递给他:“明日审讯的时候或许用得着。”
    白间打开看了一眼,没看着,索性倒了出来,是两粒药丸,一白一黄。
    “白色是毒药,黄色是解药。”楚鸢歌解释了一句,说完便带着贺名诚一道走了。
    白间拿着那两粒药丸看了半天,生怕是剧毒,他明日一给天女散花吃,那家伙就完蛋。
    毕竟是为了抓天女散花,王爷才重伤晕倒,王妃应当是极其生气的,否则方才也不会在牢里那般诅咒他。
    白间挠挠脑袋,满面愁容,思来想去,第二日提审天女散花之时,还是给他喂了白色的药丸。
    他心惊胆战地等着天女散花毒发,却不想,他竟是笑了起来,任凭白间将惊堂木拍得震天响,也没能阻止他逐渐猖狂的笑声。
    满堂衙役皆露出迷惑不解的神色,白间也是一头雾水,心想:王妃给的毒药就是让人发癫一样狂笑吗?
    此想法刚从脑海里一闪而过,那跪在堂下的天女散花却是止住了笑声,静默一瞬,忽然开始挠胳膊、挠脸,手忙脚乱的,像只
    猴。
    “好痒……狗官,你给我吃了什么?”天女散花越挠越痒,不由得口出恶言。
    白间似乎明白了一点,惊堂木一拍,威严地道:“腊月二十七那晚,你究竟做了什么?快快从实招来,本官便将解药赐予你。”
    天女散花根本顾不上回答他,浑身上下钻心刺骨地痒,他恨不能将皮肉撕下来,挠着挠着便情不自禁地加重了力道。
    白间也是个狠的,就这么看着他挠,时不时问他一句“招还是不招”。
    天女散花痒得满地打滚,硬生生将自己挠出了一身的血,跟个血人似的。
    他宁愿受酷刑,也不想自己把自己抓得人不人鬼不鬼,这感觉太折磨了,比钝刀子割肉还难以忍受。
    终于,在几乎将手背挠得见骨之时,他撑不下去了,连声喊着:“招!我招!”
    白间一抬手,衙役给他喂了黄色的解药,并简单擦了擦他手上的血迹,方便一会儿签字画押。
    解药见效极快,几个呼吸间,天女散花便感觉那刺骨的痒意散去,若非身上火辣辣的抓伤还在,他几乎怀疑方才是他的幻觉。
    他无力地躺在地上,回想着昨晚的“宫女”跟他说的话,想来想去,得出一个结论——可以认罪,但不能暴露主子。
    而且,认罪能让凤国皇室更加混乱,他也免受折磨,等着主子派人把自己救出去即可。
    于是,天女散花编了一个寻仇的故事,毫无漏洞,白间问什么,他答什么,痛痛快快地认下罪行,抖着手签字画押。
    白间命人将他带回牢房,瞧着那血淋淋的样子,后背莫名一凉。
    炽王妃果真让人脱了一层皮。
    带着签字画押的供状,白间先去了一趟炽王府,一方面探望凤砚卿,一方面汇报案情进展。
    凤砚卿被楚鸢歌强制性命令在床上躺着养伤,白间见状,精简语言说完,又隐晦地表示:若是可以,希望王爷可以亲自去向皇
    上禀报。
    他心里清楚,这次能破案,多亏了王爷和王妃,否则只怕他的乌纱帽也保不住,对他们,他是又感激又敬佩。
    当然,想想“脱层皮”的天女散花,还有一些些惧怕。
    凤砚卿一点也不想邀功,道:“本王身体不适,劳烦白大人了,歌儿明晚想去看灯会,本王得养养,否则只怕精力不够。”
    白间拱手:“王爷为此案劳心劳力,身负重伤,下官定据实禀报圣上。”
    凤砚卿摆摆手:“案子破了便好,无需说些无用之言。”
    白间一怔,随即明白过来。
    以往的皇子协同办案,疯狂暗示他在皇上面前多多美言,到了炽王这里,却是希望他不要给他按过多的功劳。
    白间抬眸看了一眼靠在床头的凤砚卿,突然理解了百姓为何如此爱戴这个战神王爷。
    他躬身行了个大礼,隐隐激动着:“下官明白了,王爷好生将养,下官这就进宫。”
    “眼看着要到午膳时间了,白大人不若留下来吃顿便饭再走?”凤砚卿诚心诚意邀请。
    他家小财迷为了让他长记性,切记下次不要冒险,惩罚他不许吃肉,家里有客人的话,他应该可以跟着沾沾光。
    可惜,白间脑子里都是灭门案,没能理解他的深意,匆匆告辞,马不停蹄地去了皇宫。
    凤砚卿叹口气,日常感慨小财迷狠心。
    楚鸢歌进门就打了个喷嚏,抬头问他:“你是不是在心里骂我呢?”
    “怎么可能,我对我的心头肉哪会如此狠心。”凤砚卿抓住机会,情话信手拈来,顺便给刚离开的白间扣了一大口黑锅,“一定是
    白大人。”
    “白大人知道你张嘴就污蔑他吗?”楚鸢歌把药给他。
    “没污蔑。”凤砚卿睁眼说瞎话,一口闷了苦得他五官皱在一起的药,拖着嗓音叫唤,“歌儿,太苦了。”
    楚鸢歌及时往他嘴里塞了块蜜饯,无语地道:“就没见过喝药比你夸张的成年人。”
    凤砚卿还挺得意:“因为我有媳妇儿疼。”
    楚鸢歌白他一眼。
    “歌儿,你给白大人支了什么主意审讯?”凤砚卿想起白间方才一言难尽的表情,把他家小财迷搂在怀里问。
    “没什么,给了他一颗‘痒痒药’而已。”楚鸢歌轻飘飘地道,简单说了说痒痒药的效果。
    那是她最新研制出来的东西,若没解药,吃了那药丸的人能生生将自己挠死。
    天女散花是第一个试用的人。
    他视人命如草芥,翻手之间杀了四十八个无辜的平民百姓,甚至连小孩也不放过,她对他亦无需仁慈。
    凤砚卿嘴角微不可查地抽了一下,十分能理解白间,嘴上却是道:“我的歌儿就是厉害,纵观天下,无人能如你一般轻易让天女
    散花认罪。”
    楚鸢歌凉凉地看他:“夸我也没肉吃。”
    凤砚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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